听到熟悉的声音,文芝芝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看到陈曜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镜子中。
一见到陈曜出现,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颂莲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假装自己在看窗外的风景。
“那不更是你的荣幸了么?”文芝芝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阿曜你等等我,我还有一会儿就好。”
陈曜没说话,他点点头,环顾一圈后,视线落到假装看风景的颂莲身上。
他走过去,站在颂莲身旁,视线居高临下。
压力给到她身上,颂莲也不好意思继续装看不见,眉眼一弯,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
又这个字用的暧昧又巧妙。
不少店员偷偷打量着两人,想看清两人之间的互动。
文芝芝也忍不住用余光偷瞄,好几次被毛毛掰回脑袋喝令‘不许动’。他可不想看着手下完美的艺术品即将诞生之际毁于一旦,这会是他职业生涯的耻辱。
文芝芝没法,只能伸长耳朵竭力探听两人在说什么。
“上次那件事,太感谢你了。”
陈曜站在她身旁,“不客气。”
颂莲垂眸,目光略过他的指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她笑了笑,“祝二位今天过得愉快。”
陈曜下意识想要叫住她,刚要开口又发觉不妥。
他和颂莲无缘无由、非亲非故,他的未婚妻还在不远处,他本来就不该和颂莲搭话,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听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后,他才转身回头。
文芝芝若有所思的眼神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阿曜,我的新发型好看吗?”文芝芝问。
陈曜点头。
文芝芝看起来也很满意的样子,她摸摸头发,对新造型爱不释手。
她招手,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小圆立马上前听候吩咐。
文芝芝笑道:“请帮我化妆吧......就化刚才那位姑娘的妆容。”
前途无量这四个字连同小圆的心一起沉了下去。
陈曜走到电梯口接听电话,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他还没看清是谁在身后,就被一个大力推抵在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嘴唇覆上一阵温软,
他瞪大眼,一时没有握住手机,手机跌落在地。
四目相对,喉结上下滚动,无声又无言。
看着眼前的女子,陈曜突然觉得喉咙间干涸,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只是一个再普普通通不过的吻,偏偏让他心跳如鼓。
颂莲豁出去了,伸手揽过他的脖颈,垫脚又亲了上去。
一个吻如同电闪雷鸣,瞬间点燃两人之间的火花。狂风骤雨之中,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电话铃声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陈曜个子高,循声望去,是他滚落在地的手机。
颂莲像是才回过神一般,猛地松手退后两步。她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激/情还是羞涩。
陈曜捡起手机,此时的他并不想接听电话,他摁掉手机,静音,揣进兜里。
颂莲还站在原地。
他伸出手,“跟我走?”
颂莲目光如水,怔怔的看着他伸出的手。
“所以,你俩什么都没做?”听完颂莲的话之后,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Key手一抖,,多加了一勺盐,又默默的挑出去。
“唔。”刚洗漱完坐在岛台边擦拭头发的颂莲点头,她瞅了瞅自己胸前二两肉,十分惆怅,“难道是我魅力不够吗?”
Key无语,端来一盘新出炉的牛排,配上水果胡萝卜、花椰菜和烤南瓜,荤素搭配营养满分。
“你跟谁都会做吗?”
“当然不是!”颂莲身子一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她瞪圆了眼睛,“你可别污蔑我,我清白着呢。”
“是是是。”Key端起榨汁机往杯里倒新鲜出炉的橙汁,附和道,“所以,他还是没有为了你抛下未婚妻咯。”
闻言,颂莲嘴巴一扁,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望,但Key一语说中要害,她实在没办法反驳。
“......真抱歉,确实是我魅力不够。”
Key做好自己那份半熟牛排,在她对面坐下,颂莲用刀叉切牛排的力度似乎在泄愤。
Key说:“我有个好消息。”
“你说。”
“租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
颂莲眼睛一亮,她高兴的说:“太好了!哥哥你最棒了。有图片吗?有地址吗?虽然住酒店也很好,但始终不方便。你不知道每次我出去都要戴口罩,我一天能遇见十个老客户。”
Key拿出手机,调出莲花公寓的网站给她看,边看边说:“我昨天下午去看了这座公寓,地段和房型都合你心意。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
颂莲一目十行,嘴上应道:“不看不看,我相信你的眼光。”
Key知道她心不在焉,“你那堆东西还在我这儿,什么时候给你搬过去?”
“越快越好。签合同的事情就拜托你啦,哥哥。”
面对颂莲的卖萌作揖,Key好笑又无奈。他向来有分寸,虽然他从来不承认自己也是诈欺师。
Key在诈欺师圈内的人脉之广,是在认识相处这么久之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结论。很多次颂莲都是靠Key才能在危急关头死里逃生。
对此,颂莲还一度开玩笑说不如让Key和她一起在诈欺师界内组团出道得了。而Key只是捧着酒杯笑笑不语。
“我是说真的,这听起来很酷不是吗?诈欺师界的邦妮与克莱德。”
Key笑着说:“比起骗人,我还是更喜欢贩卖情报,在幕后做好后勤工作。”
颂莲仔细端详着他的脸,颇为可惜,“长成这样做后勤,简直是人类极大的损失。”
Key笑道:“长成你这样去骗人,不也是那些男人的损失。”
颂莲不满道:“那是他们的荣幸。”
Key笑而不语。
吃完饭后,颂莲先去房间里休息补觉,Key收拾桌子去洗碗。
颂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指不由抚上嘴唇,一想到昨天的事,心里又酸又甜。
酸的是陈曜抛下她回到了文芝芝身边,甜的是陈曜没有拒绝她的吻。她只想蜻蜓点水一下,而他却加深这个吻。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她面红耳赤。颂莲捂脸,化被动为主动的举动让她昨晚辗转反侧,思绪难眠,最后顶着黑眼圈一大早就去敲响Key的房门。
她本来是打算和Key八卦解读一下陈曜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
说丢人吧,也不是,至少陈曜没有拒绝她;说不丢人吧,也还是挺丢人的,箭在弦上,偃旗息鼓。
关于物归原主这件事,算得上是颂莲少有的黑历史。颂莲也只能藏一半,和Key讲一半。
而她藏起来的一半,却被陈曜大方承认。
“嗯,我和她接吻了。”
听到这话,陈秋月手一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假装没听见。陈曜直接点他名,让他免去这一烦恼。
“秋月,你怎么看。”陈曜语气很平静,一点都不像刚说出爆炸性话语的人。
陈秋月嘴角一咧,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天才少年再早熟,也只是纸上谈兵。
“哥哥要和文小姐解除婚约吗?”陈秋月小心翼翼的组织措辞。
陈曜说:“不会。”
“哦。”陈秋月意外的有点失望,他以为哥哥遇到真爱会反抗家族联姻呢。
“那......”陈秋月再度小心翼翼的组织措辞,“这事儿就此揭过?”
陈曜说:“我对她有感觉。”
有、感、觉。
陈秋月深呼吸,他只是个十四岁天才少年,天才少年也会有烦恼,也会有不天才的时候,譬如现在。
“那文小姐?”陈秋月提着口气,字字斟酌。
“没感觉。”陈曜回答的很快。
好一个没感觉。
陈秋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一个入定姿势,最后深呼吸。
“哥哥......”
陈曜挑眉。
“金屋藏娇?”
试探性的四个字,辗转又婉转,陈秋月看到陈曜眼神一亮,心想哥哥不会来真的吧,都说人晚熟,没说过晚熟的人一来就上地狱级难度啊。
“说来听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曜揣摩着陈秋月的提议,心情大好,把他这个月的零花钱翻了倍。
零花钱翻倍的陈秋月心情也大好,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去买了两张彩票,一张是他的,一张是陈曜的。
彩票是意料之中的陪跑,陈秋月并不在乎能不能中奖,他只想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真好奇哥哥喜欢谁啊......”他低声呢喃道。
夜里,颂莲又失眠了。
她闭眼时,午夜十一点整,再睁开眼时,凌晨一点半。
首先,她并不认床;其次,这个房间,她曾借住过半年,对房间布局不算陌生;最后,一闭眼,她总是会想起陈曜亲吻她的画面,历历在目。
嘴唇上的温度如旧。
颂莲翻了个身,叹气。
陈曜的嘴唇很柔软,他的吻强势又霸道,他的眼神带着侵略性,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度。
那时候就不该让他离开的。
颂莲把脸埋进枕头,两秒后又抬起头,她的长发乱蓬蓬的。
这几天睡眠不好,眼角有青色黑眼圈,颂莲红着脸,试图让亲吻的画面移出脑海。
不能这样。
她握拳,砸了两下枕头。
怎么着她也算是久经情场,不能因为一个吻就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但事实上,这天晚上,她三点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