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待秦宋回府,已是夜半。
他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半开的窗把夜间凉丝丝的风透进来,床角的纱帐在黑暗中百无聊赖地晃着。
他睡不着。
那双桃花眼淡漠地睁在夜里,脑中思绪万千。
于公,他必不会放任鲛渊入魔,一个放眼修真界都屈指可数的大乘期修士,一旦入魔,后果不堪设想,一定会威胁修真界万千生灵。
于私……
事实来说,鲛渊的癫狂很难不给秦宋心中带来撼动。
但作为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秦少爷,秦宋从不缺捧住他的人。
再看看吧。
秦宋阖上了眼。
……
窗外凉风仍在吹拂着树叶。
叶密密疏疏,在风中摇摇晃晃,在簇叶间,依稀可以看见树枝上有一人影。
一双紫黑色流着魔纹的眼瞳,直勾勾地盯在树影后的那扇窗。
秦宋或许是忘记罢,还没有把准他进入的仙府结界改了。
“阿宋……”轻到难以听清的,低语消散在风里,连同之后的那声难以抑制而发出的轻笑,“……睡着了。
……
……
秦宋很难想得到那条看这么多闺情话本的鱼是这样想的。
他看了看府前满车的珠宝,扶了扶额。
鲛生性爱亮闪的珠宝,他曾略有所闻,但这次却是直观感受到了。
“叫人退回罢。”秦宋低头与管事吩咐,便出门赴约了。
这次约的是城东那边的公子们,几位就坐开始点菜,那小二便来耳语:“今日酒楼易主了,新老板送您这桌招牌蒸鱼,免您一单做开门红,祝您万事胜意!”
那鱼随着其他菜上来了,秦宋一如既往地抬箸,吃到那蒸鱼却顿住了。
他把路过的小二招来,“你们老板,是哪里人?”
那小二笑两声,“回大人,东海边的。”
秦宋也跟着笑了几声,摸了摸下巴,熟啊,好熟,不止这鱼是东海那边的做法,连手艺都很像某人呢。
他招退了小二,面不改色地继续饭局去了。
……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秦宋都被莫名其妙的好意与时不时出现在家门口的珠宝缠着。
他仍不为所动。
某夜,秦宋仍喝了半醉,从酒楼出来、今夜却没叫家中的车夫,独自一人在空荡的街道步行着醒酒。
耳边传来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秦宋没有回头,若无其事地抱着手,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
“过来。”
秦宋转过身,没什么表情。
身后跟踪的那人从阴影中出现,那双眼如黑暗中阴冷又粘腻的蛇信子,盯着秦宋。
“为什么跟踪我。”
“想你了。”
鲛渊向前走两步,靠近到一个亲昵的距离。
秦宋沉默了一瞬,不留痕迹地换了个话题,“还会入魔吗,消干净了吗?”
“会。没有。”
鲛渊有时很恨秦宋对外人那种与他那双桃花眼那般风流又无情的架子,又爱极了那种惹人沉沦的多情。
但他分明知道,那个人内里不是这样的。
是赤诚的,无保留的爱慕,是……
鲛渊眼眶红了起来。
“别装可怜,”秦宋视线偷偷移开了些,“我现在不吃这套。”
“怎么消你那些………魔气?”
鲛渊咬咬唇,心里恨恨地想,这个人,一直不说还喜不喜欢他,总是魔不魔的。又想到以前那些快乐的日子,心中涌起一阵不甘与委屈。
“亲亲我,多亲亲我就好了。”
秦宋迟疑了一下。
他飞快地在鲛渊嘴角“啵”地亲了一下,耳尖升起薄红,“可以没。”
鲛渊愣住了,死寂了许久许久的心脏好似又重新开始了跳动,耳边全是喧闹的心跳声。
“还要,一口不够。”
秦宋这次亲在了他唇中央,鲛渊难以抑制地摸上了他的腰,头向前倾了倾去靠近那片红润的唇。
他虔诚又缠绵地与秦宋接了一个吻。
秦宋没反抗。
鲛渊兴奋极了,眼中盛满了迷恋与双臂紧紧缠在秦宋腰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别骗我,这个真的能祛魔么?”
犹如被冷水从头浇了下来,鲛渊勾起的嘴角僵了僵,又害怕再次扯谎会彻底让秦宋放弃他,只好喉咙发涩地说:“不能。我只是想和你更亲近些。
秦宋只是沉默。
他不发一言,最后只是掐了掐鲛渊的脸,“回去罢,别跟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