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睡好，许敏舒的头很痛，注意力难以集中，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整个人烦躁地都快爆炸了。
卓清越和她都不是大吵大闹的性格，昨晚母子俩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许敏舒打电话给卓移督，卓清越接起来听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连家都不回你凭什么说我？”后直接把电话挂断。
许敏舒越来越看不懂卓清越了，因为他在说这句话时还是笑着说的，不是冷笑，不是讽刺，而是很普通很平常，像是发自内心感觉到喜悦的微笑。
这个家好像已经从他心里被剜去了。
这个感觉让她恐慌，她可以预测市场未来的走向，投资的收益或亏损，她甚至可以和卓移督进行长达三年的冷战，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离婚。
卓清越原本是一支平稳增长且未来可以带来不错收益的股票，而现在？
许敏舒吃不准了。
于是她找了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的速度还算快，上午打款，下午就有消息，晚灵的生平，从小到大的受教育精力以及地址都被发到了她手机上。
许敏舒找过去了。
她并没有洁癖，也没有那种富贵病，但看到楼道里的积水上飘着垃圾时还是皱了皱眉。
在门口，她特意按了门铃，没有反应，老旧得哑了声，许敏舒只好敲门。
女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开门看到她似乎也不意外只是说：“卓清越还没回来。”
“也好。”
卓清越在的话，她反而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了。
女生坦然地将门开得大了些，在鞋柜里给她找出一双拖鞋。
屋内的陈设简单，沙发前是不大的茶几，茶几不远处有一张陈旧的小书桌，上面还有卡通图案，看起来是给小孩子用的。
就这么几个家具已经把客厅塞得拥挤。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简陋，就让卓清越留恋到不愿回家。
许敏舒暗自哂笑。
“不好意思，家比较小，阿姨您不嫌弃的话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倒水。”
“不用客气的，”许敏舒坐在坐在沙发上，没注意到晚灵不自在移开的视线，“我来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晚灵走进厨房：“嗯，是我想喝一点水。”
许敏舒：“……”
怎么感觉这绵里带针这么熟悉？
“而且阿姨您想知道的事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她的语气很平淡，拿着杯子从厨房出来，转过书桌前的凳子坐，“毕竟您都找上来了。”
人家都把事情点破了，也没必要再伪装和善，许敏舒看她：“事先做了点背调，我也只是想知道我儿子在和什么样的人交往。”
晚灵的唇碰着杯子的边缘，热气熏着她的脸，她静静听。
“应该不难搞吧，我的儿子，”许敏舒唇角弯起标准的弧度，“只是他有点挑食，还需要你多费点心。不过清越能在这里住这么一段时间，我也是没想到，毕竟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水实在是太烫了，晚灵喝不了，随手放到书桌上：“阿姨误会了，他应该不会觉得条件艰苦，毕竟是他付了房租非要住在这里的，如果您愿意出钱把这里买下来的话他可能会更开心。”
……
卓清越会不会更开心晚灵不知道，反正如果许敏舒真的买下来了，她倒是会更开心。
但许敏舒好像并不开心，接二连三被顶回，她的表情冷下来些，但语气依旧温柔：“不必了，清越有点喜新厌旧，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等过一阵他自然就会失去兴趣的。”
对人，对事。
被许敏舒这么一说，晚灵又想起了上次看到的聊天记录里面有一句话：卓清越说“我也只是好奇她有什么魅力能比过简语。”
那时候没有时间多想，重点也只是放在了“消遣”上，现在想来，为什么要和简语比？比什么？
能把她和简语连起来的只有池筝。
所以卓清越是在和池筝较劲？
晚灵眨眨眼，暂时压下思绪。
许敏舒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但如果他能一直专心的话作为他的妈妈我也是同意的。”
“什么？”晚灵没想到许敏舒现在的态度和所表达的意思与先前的截然相反，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前提是，他没有被骗，”许敏舒说，“他所了解的内容，必须和我了解到的内容一模一样，如果他还是坚定不移，那我无话可说。”
“是吗？”晚灵无所谓，“谁能骗他呢？他那么聪明。”
“但他毕竟还年轻。哦对了，他见过你的家里人吗？”许敏舒叹了口气，“非常抱歉，据我所知你外婆四年前就去世了，那时你见到你的父亲了吗？”
晚灵的食指抽了一下，另一只手慢慢握住食指。
非常卑劣的威胁。
就算母子俩关系再不好，许敏舒照样知道卓清越的喜恶，以至于在派出所见到晚灵的第一面她就能想清楚一切。
因为她长得很纯，如同纯净的水。
但现在看着晚灵，她依旧是那样，连嘴角的弧度和发丝的位置都没变，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晚灵盯着许敏舒几秒，垂下眼：“如果你真的那么了解卓清越，那今天就不会来找我。”
……
她在池筝的怀里颤抖，攀升时眼睛却与他相对。
……
“你来找我是因为你不确定把我私生女的身份告诉他，他会怜惜我还是讨厌我对吧？”
……
卓清越和简语表白的画面闪过，一切瞬间被串起，一些说不上来，没有细想的事情整合成卓清越为什么主动接近自己的原因。
因为简语。
他想知道为什么简语“喜欢”的池筝却不喜欢她，而是喜欢我。
这才是“我也只是好奇她有什么魅力能比过简语。”的意思。
……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同意你之前说的'他好奇心太重’，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想怎么样。”
……
卓清越最爱的是象征着纯洁的百合花。
那就变成那样。
让他喜欢的样子就是晚灵的样子。
钓上再甩。
……
“但现在，”晚灵重新拿起水杯，那一层伪装给卓清越看的单纯不再，“我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了。”
……
许敏舒走了，晚灵翻出一个旧本子把前面几页撕掉，看了眼手机，5月18日。
她在第一页写下日期。
4月29。
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