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变得说不清道不明。方春时承认,之前她是有意告诉我时春这个名字的。我和一位总称呼她为时春的故人很像。
“而你从来没这么叫过我。”她轻轻地说,“我很清楚,你们是不一样的。”
但人是很别扭的一种生物。
我对此表示理解。我半开玩笑,我也是为了一个离开的人才不愿再画的。
方春时闻言笑笑,又低头帮我收拾画具。她最近格外话少。于是我替她说出口:“都是过去的事了。”
剩下的话心照不宣。
该来的感情不应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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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春时亲手给画打了个木框。“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她把我迎进屋里,“快来参谋参谋挂哪合适。”这也是我在平山路第一次串门。
这天的阳光是很好的。虽然已至傍晚,余晖还是把屋里照得透亮。方春时举着画框,踮着脚在墙上左右比划。
落日缓缓移动,沙发上熔金流淌。她紧贴我坐下,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到底是入夏了,太热了,太近了,我往边上挪了挪。她眯着眼打量对面墙上刚挂好的画。
“真好看。”
她转向我又说:“叶扬山,你也好看。”
“明明只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她含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怎么,你喜欢华丽重工的。”我急忙打断她。几乎是慌不择路了。
越靠越近了。“是喜欢过。”她话锋一转,“你在害怕什么?”
一片暖黄中,墙上映出重重叠叠的剪影。我们把彼此都瞧得真切,脸热得很,夕阳有些上头。
喘息声里我们难分难舍。人是热的、软的,晒了一天的沙发是暖的、香的。“去拉窗帘,”我踢了方春时一脚。她恋恋不舍地离开。
光线暗淡后人影再度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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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典型的情难自抑。”我有气无力地拍拍方春时:“愣着干嘛,赶紧换完沙发套去做饭。我饿了。”她埋在一堆布料里,眼睛还有点红,身上几处湿润的痕迹依稀可辨。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笑她怎么事后才开始后悔。要是当时我也犹豫她也踌躇,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吃上饭了。
贤者时间从未缺席。
“虽然你不会是我的时春。”
“但我想,方春时和叶扬山,对双方来说都是特别的。”
其实我也没什么底气。
我们都在剑走偏锋,在该稳重的年岁重温少年时的不顾一切。我们很难一辈子都躲在这样静谧的小城里相依相偎。
她还没找到工作。我的病或许不会好,好了,也是要走的。就算我们各怀心思。就算我们都知道自己不会是对方最珍重的人。就算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相爱,现在干柴烈火。
方春时几次在情动时想要开口,无非是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天长地久。我按住她卖力的双手,阻止她说出这只适用于常规情侣间的爱语。
不现实的。
她恨恨地加深了动作。“为什么要活得这么通透呢?你有时也可以允许自己做做梦。”
我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