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醒过后,越溪才后怕似的拍着胸脯向越婵问道:“天呐!我没说漏嘴吧?”
酒精害人,姐妹俩谈过同一个男人本就骇人听闻,被家人知道就已经够难堪的了,要还被亲戚知道那可就丢人都大发了。
“没有。”越婵无奈的冲她摇了摇头,手里拿了半杯红酒,摇摇晃晃,原本猩红夺目的酒液在这阖家欢庆的紫红灯光下都显得没那么亮眼。
“唉,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越溪这才松了口气。
......
照惯例,姐妹俩要和父母亲一起在外祖家住到初七再出国看祖父祖母。
过年放假,一伙年轻人聚在一起总免不了要找些乐子消磨时光,何况身边还有越溪、康肖宇和康肖乐这种性子爱热闹的。
越婵外祖家在山中僻静,离市区远,周边也没什么玩乐设施。
晚上,几圈麻将打下来已是坐的腰酸背痛,越溪还闲不下,又硬拉着越婵到院子里堆雪人,她就是这种小孩子脾性,活泼又闹腾。
“嘿!搞定!”
把最后一根树枝插到雪人身上,越溪拍了拍手,蹭去残留的雪末,叉着腰满脸骄傲的看着眼前这圆不溜秋的雪人。
越婵陪越溪滚了两个雪球,一大一小,一上一下,堆在一起,就是雪人的身子,身边也没什么趁手的装饰物,连雪人上的那两个眼睛都是地上随便捡的两颗形状不一的石头充的。
没有嘴,用手划拉两下,一撇一捺,两只手则是院里柿子树下捡的残枝断叶,要说唯一贵重的也就是雪人脖子上围的那条名牌围巾了,从越溪身上解下的。
说不上精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粗糙。
可越溪却很是开心,热情洋溢,每年她都会来这一出,二十好几了也不落下。
越婵跟在旁边也乐呵呵的,被她感染了,从前的那一股郁气似乎也被一扫而尽。
“砰——砰——砰——”
远边升起绚烂的焰火,越婵偏头看去,红橙相映,赤黄交接,一束接着一束,不知会持续多久,红红火火,喜庆非凡。
这边二表兄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叫人搬来了好几堆烟花,朝屋里的屋外的叫道:“快过来,我们也放焰火......”
“好耶好耶!”越溪听闻连忙附和到,拉着越婵前去围观。
“咻——”
灿烂的火花如平地喷泉般喷射出来,火光洋洋洒洒,如火树银花,火红的颜色映衬在周围每一个人的脸颊上,漆黑的眼眸里,照亮了这黑暗的寒夜,驱散了阴冷的寒气,洗涤了过往一年的尘埃。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这可是我专门找人定的!”又放了一个绝美的焰火,康肖乐忍不住跑到家人面前邀功道。
这会子一家老小都出来了,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火红的烟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看着他这模样也是被逗乐了。
二舅妈忍不住说道:“就你会讨巧!”
“怎么不说是我聪明?”康肖乐跟母亲贫嘴。
惹的旁边康老太太忍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
越婵将一切由衷地为此感到雀跃,原本紧闭的心境渐渐舒展开来,眉开眼笑的,想起过去一年发生过的旧事,忽然觉得也不算什么了。
过往的那些迷离蹁跹,就让它们随风散去吧!
她看着头顶被火光明亮的天空,如是想到。
十二点过后,越溪依旧留在越婵的房间,窗外远边依旧传来烟火的轰鸣,久不停息。
“怎么了?还不去睡觉?”越婵揉了揉她的脑袋,羊毛卷柔软蓬松。
年前姐妹俩一起去做了头发,越溪烫了个羊毛卷,越婵则是做了个豪华护理,本来就头发就又长又直,现下更是柔顺如一张紧密的丝绸一般。
越溪摇了摇头,不停揉捏着越婵的手掌,左屈屈,右弯弯,不亦乐乎。
“这么吵怎么睡的着,再说大过年的多兴奋啊!”越溪说着,朝门外努了努嘴。
越婵听去,楼下搓麻将的声音噼里啪啦,清脆入耳,不时还有康肖乐和康肖宇的鬼哭狼嚎,姐弟俩要在家里开ktv呢!
越婵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热闹非凡。
“那你想去做什么?”越婵问道,她现在也精神甚好。
“嗯......”越溪抬起头来左思右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偏头瞟到了手机上绿泡泡传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正是姐妹群里传来的,陈梓一在群里呼朋唤友,说是定好了包房叫大家伙出来聚聚。
一呼百应,消息瞬间弹出几十条,纷纷“+1”,想来都是大过年缺乐子的。
越溪眼睛一下亮了,拉着越婵的肩膀兴奋的说道:“我们去吧!”
越婵看了眼消息,想了想反正无聊,而且和这些好友似乎也有几日没见了,点了点头。
......
说走就走,姐妹俩迅速换了身衣服,下楼准备走人。
“你们去哪?”角落里的大表哥康肖致看到姐妹俩鬼鬼祟祟的身影问道。
姐妹俩转头朝他看去,康肖致手里拿着个红本本正在阅读,没想到这么喧闹的气氛他也能读的下去书。
不过联想到大表哥本就是个根正苗红继承父业的三好青年,越婵又觉得这很正常了。
她还没开口,身旁的越溪兴奋的说道:“我们去跟朋友聚会,你要去吗?”
“不了......”康肖致挑了挑眉,举了举手中的书本婉拒她们,不过还是叮嘱了两句:“别玩的太晚,如果喝酒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
姐妹俩连声应好,手牵手走了出去。
一路上越婵还向越婵吐槽康肖致:“大表哥可真耐得住寂寞,真够无聊的,难怪没有嫂子......”
“哈哈,那不挺好的,这样爷爷奶奶就会催他,催不到我们身上。”越婵有些促狭的向越溪挤了挤眼睛,轻笑道。
这话一出,就让人联想到了前不久在康老爷子和康老太太在饭桌上给康肖致催婚的样子。
老夫妻俩五个孙辈,康肖致年纪最大,已经三十有二了,还名草无主,实在令人焦急,饭桌上免不了要被家里长辈来回催。
姐妹俩相视一笑。
......
陈梓一订了老地方紫城club,越婵和越溪姐妹俩才刚到,就发现里边已经聚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是熟悉的老朋友。
比较令人眼前一亮的也就是邱湫了,因为她今天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了未婚夫方浩旻一起。
姐妹俩走过去和朋友们寒暄。
“真是好久没见你俩,上次的宴会也只见到越婵一个......”郑颖拿着酒杯冲姐妹俩敬了敬。
上回越溪没来还是因为发现越婵和叶冕的气自己生闷气所以没去,想到此,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幸好现在已经和越婵说开了,知道叶冕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没办法,忙期末呢!”
一旁的越婵想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握着越溪的手。
“那后边呢?你怎么都不出来,我约你也不回?”吕宁突然窜了出来叫道,把姐妹俩吓了一跳。
越溪忍不住推了推他,没好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不回你!”
两人互相做了个鬼脸。
这时,周玲玲从旁边走了过来,神采奕奕,只是单独一人,黎澈没陪在她身边。
“玲玲。”越婵跟她打了声招呼。
周玲玲应了一声,还没说什么陈梓一便心直口快的问道:“诶?你家黎澈呢?他不陪你在身边?”
周玲玲一向黏着黎澈,出来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带他,更何况这大过年的闲暇时间,不在身旁,很难不让人对黎澈的花名在外浮想联翩。
“嗨~别提了,”周玲玲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也不知道怎么的,叶冕和彭野打架闹进医院了,现在还躺病床上,这大过年的黎澈还要抽时间去给他俩当调解员呢!”
“啊?不是吧?”
......
周围传来震惊的声音。
“不信,不信你们问吕宁去?”周玲玲摊了摊手说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吕宁,吕宁无奈的点了点头。
边上站着的越婵越溪两姐妹面面相觑,掩饰不住彼此眼里震惊的目光。
“不会是因为你吧?”越溪悄悄拉了拉越婵的衣袖,忍不住朝她小声挤眉弄眼道。
越婵无辜的摇了摇头,一状不知的模样,心里思绪复杂,只觉得这两人若是真的因为她闹掰了可真是罪过了。
耳边又传来邱湫的声音:“我今天早上和浩旻还去看过叶冕......”
“怎么样怎么样?”有人问道。
“不太好,”邱湫摇了摇头:“好像是砸碎了花瓶,肩膀被扎到了......”
“啊,见血了!”众人惊呼,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越婵听闻心里沉了又沉,脸色不自觉间僵硬了许多,可身旁的越溪早就晃过神来了,“嘁”了一声,翻白眼道:“啧,真是活该!”
众人听闻也没再说话,都知道这兄弟俩和姐妹俩的事。
......
另一边,白茫茫的医院,vip住院处的走廊十分安静,弥漫着消毒水的滋味儿,来回行走的值班护士静悄悄的,生怕绕了贵宾的清静,与外边整夜燃放的烟火和喜庆节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vip病房里安安静静,虽然三个活人在里,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有床头柜子上的花篮不是在空气中摇曳,显得有些生息。
“你到底要说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彭野双手插着胳膊依靠在病床边缘满脸不耐烦的问道。
他的脸颊还带着些许擦伤,额头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还有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他看着另一边床上躺着的叶冕满眼不屑。
病床上叶冕半靠着床背,一身医院标配的蓝白条纹病服,胸前敞开的两颗扣子,依稀能看到肩膀处缠着的绷带,脸上也不大好,嘴角上青了一块。
他手里拿着本书,书脊上带着书名——《海错图笔记》,是本科普书籍,书翻到一半,页数半天也没动,可想而知他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在书上。
听到彭野的话,叶冕偏头朝他看去,眼眸微眯,锐利的目光扫射到彭野身上,彭野也不畏惧,直直对上,毫不躲闪。
氛围一下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停停停,你们要干嘛?”站在两人中间的黎澈一看形势不对,又叫了起来,两只手朝两边人,抬放抬放,叫他们冷静些。
两人纷纷看向黎澈。
“我叫你俩来不是让你们继续吵架或者打架的,懂吗?”黎澈没好气的说道,大翻白眼,对这两位少爷很是无语。
都是什么事?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俩人是为什么争执,不就是越婵吗?黎澈闭眼用脚趾都能想到,只是没想到会闹这么狠,都打进医院了,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面前两人听闻却一言不发,只是互相别开了眼睛。
黎澈心累,捏了捏眉心说道:“你俩至于吗?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大过年的动手,还搞进医院了,有必要吗?晦不晦气啊?!”
一连三问,面前的两人句话不说,似是被他噎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