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

    全览这份舆图,很直观地透露两个消息。

    好消息:虽然这个异世界的地域划分和她原世界大不相同,国土面积也比较抽象。但眼见着舆图上有画出的昕朝和南北邻国所呈现大陆板块的轮廓和原世界是大致一样的,不过海岸线有更多嶙峋的波动。

    还是好消息:他们的目的地安阳是个沿海的县城,看地形两面环山,河流横穿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背靠大海啊大海),这就意味着一项重要的物资“盐”不至于太过被动。

    结论:这舆图真是喜上加喜。

    元茵若眼前是一亮又一亮的。

    毕竟熟悉的地方总能不自觉地带些安全感。

    昕朝现有的疆域版图可以看作一个圆润的长方形,其地方层级是以“州”为最大单位,州一下是“城”,其中单字名的城有比两字名的城“咖位”大一些,比如此次南下所经过的“樊城”,“宿城”就比苏州内的“淮安城”咖位大,占地面积和经济水平自然也是更上一层。“城”以下是“县”,“县”之下就是常见的“乡”“里”。

    同时,京师周围一圈京畿地区是不设“州”的,都以“城”环绕,前面提到两个单字城便是算这种。

    由此可见,本朝的地方制度也是非常冗杂。

    安阳县位于越州鸥鸣城,在昕朝的东南方,繁华程度自然是不比位处中原的京城,但也是比更南方未经开发仅纳入昕朝版图下的嵘墁两州要经济发达许多的。

    昕朝开国功臣之一的安远侯元氏便是出身于此,祖宅宗祠自然也是在安阳,子孙逝世当然也要“落叶归根”。

    没记错的话,她的母亲白氏也是葬在安阳,也就是说,八岁那年原身应该是去过安阳的,虽然也有其年纪过小身体孱弱,恐路途遥远吃不消而没让她回去的可能。

    元茵若收回思绪,这才细细观察着马车内部。

    这辆出行去安阳的马车并非现今的安远侯夫妇安排,而是徐嬷嬷直接着人套的前侯夫人白念微自己从忠勇侯府带来的,后给到原主手里的“私有品”。

    马车外部朴素,不见奢华,内部却空间巨大,堪称一方流动的雅室。车壁以沉香木为骨,覆以素绢夹层,其上错落绣着鸾鸟衔芝、云山叠翠的纹样,针脚间偶见金线流转。厢底铺三重茵褥:下层苇编隔潮,中层蜀锦堆云,最上层覆以雪色貂绒,边角缀满珍珠璎珞。车顶垂下一顶鎏金博山炉,镂空处逸出沉水香的青烟,随车辙颠簸袅袅绕住窗边茜纱。两侧暗格藏着螺钿妆匣与竹简书卷,屉面镶嵌的瑟瑟石在幽光中泛着孔雀尾羽的碧色。

    供她端坐的凭几以整块紫檀雕成鸾颈回旋之态,扶手处包浆温润如墨玉,后方隐囊填塞西域白叠,绣着龟甲纹的锦囊随车身微晃,折射出深浅不同的绛色。窗棂外忽明忽暗的天光透过三重帘幕——外悬竹丝细帘防风尘,中垂孔雀罗蔽日,内挂冰纨纱透影,将里外的身形都衬托得影影绰绰。

    这辆马车往年也只有她们母女两个出行使用,所用甚少。虽然用得年份久,但就像永航于海的忒修斯之船一样不断更新,到如今依旧崭新。偏又不曾入公中,让侯府中其他女眷眼红也用不了。

    可见如今这个世道的阶层和贫富差距,即便是白事出行,内里的富贵也是一点不少。

    她突然想起之前不知哪些视频号写的总结,说古时娘家就是女子的底气,所谓的十里红妆就是将女子一生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所要的物件儿都包含进去,不用仰仗夫家。

    而在她的原世界,“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起源于浙省宁市,是浙东地区的传统婚俗仪式流程郑重繁复。而女方的嫁妆是根据婚嫁双方经济实力,涵盖新娘进入夫家后的所有生活起居用品。大到床铺家具,小到针头线脑,种类繁多,如金银首饰、衣裳布匹、烛台灯火、床橱柜桌等。最极致的“全铺房”或“满堂红”,包括器具类、服饰类、女红用具类等所有物品。器具类以木质家具为主,内房家什有千工床、房前桌等,外房家什如画桌、琴桌等不一而足,可谓隆重。

    元茵若靠在扶手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下意识在袖中摸挲,一下就摸到了临走前那位户部舅舅给的锦囊,她拿出来打开看:果然是一卷银票,整整二十张五百两的银票。

    她突然意识到,这位二舅父应当是对当下的时局有敏锐的认知,也是知道她此行山高路远他们照顾不到,于这个年岁又无长辈相携,孤身在偏远祖地生活三年,很有可能再回不去京城,所以给她人给她钱,让她尽力活下去。

    这是带有诀别意味的一万两白银。

    有一说一,这几十张银票数目不小,便是看在外孙女和外甥女的面上,这忠勇侯府和户部尚书也是真有钱啊。

    她将这叠银票递给一旁摆弄香炉的绣书,示意她将这些银票和先前嫁妆置换的零零总总几万两票据一并收好。

    原主母亲作为忠勇侯府兴盛时期的唯一嫡女,其嫁妆自然不是普通贵女可比的,在这些嫁妆中,大型木质家具和和奴仆婢女不好在那段时间卖出,其余的金银玉器和绸缎布匹,除了白念微生前尤为喜欢常戴的那几件,其他放在院中私库总不常见的那些都尽力置换了。而那箱厚厚的房产地契换出去了大半,京中的铺子只留了几间,剩下的都是京郊较大型田庄林地。

    这几万两银子加上她系统空间内的物资,让她独自一人找个旮旯地方苟一生是十分有余的。但她并不是一个人,单算她带去安阳的就有一车队这么多张嘴,去安阳后还得置宅添人,这些钱就看着不够用,加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是得搞经济啊。

    社恐小元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一个朝代到了末期,总是会物价波动较大,货币制度也较为混乱的。理论上,一两白银可兑换1000文左右的铜币,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白银,在不同地区的转换比例也有一些变化。

    但在实际上,由于金银铜三种金属的稀缺程度不同,在实际市场的兑换过程中,一两白银能兑换一千文铜币,一千文铜币却兑换不了一两白银,须得要再添上两百文铜钱才能置换,黄金与白银的置换关系也是同理。

    同时,在正常年景,一石粮食价格在三十到一百文铜钱左右。遇到灾荒战乱,粮价会大幅上涨,可能达到数百文甚至上千文一石。普通的布帛,一匹价格在几百文铜钱。质量较好的丝绸等,价格则更高。其他吃食,例如猪肉,根据不同种类和市场供应情况,价格有所不同。一斤猪肉可能在几十文到上百文铜钱。

    故而每到战乱年间黄金的价值都会上涨不少,但这并不是更值钱了,而是钱不值钱的证明。

    元茵若合眼靠着,昏昏沉沉地想着经济问题,想烦了之后干脆不想了,转而去回忆脑海中因为原身剩余魂魄的离开总算可以全理清的记忆。

    “抽丝剥茧”到一半,一直闭眸假寐的她就模模糊糊睡着了。(元茵若认为是因为早上起太早啦)

    在起伏的意识中,她的魂魄好似飘浮在世界上方,随着视线的拉进,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寝室的床上,周遭一片安静,凌晨的窗外依旧黯色无星。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看见了彼此双方都熟悉的那个人也在她自己的床上睡着,胸膛起伏,呼吸依旧。

    “小姐?”

    只一声动静,元茵若就立刻醒了,惊醒时的心脏跳动得特别响,她定定地看着叫醒自己的绣书,总感觉自己刚才梦见了些什么。

    “小姐,”绣书小声地问,“方才安阳老家来的那位堂少爷来问小姐,快到樊城了,需不需要在里面找店买些吃食。”

    他们早上出发得早,行至现在也不到中午饭点,出京城不过半日功夫,现今带着的糕点干粮也都还充足,不过肯定还是比不上去店里吃的。

    元茵若缓了两秒才听进去这句差点被心跳声盖过的话,听懂了这“堂少爷”是指元闻诚,她对绣书说:“你去后头问问徐嬷嬷和吴妈妈,也叫嬷嬷到前头来,她这个岁数了,我比较担心她受不住。”

    绣书应了声,出了马车厢。马车渐渐慢下来,元茵若知道这是绣书要下车。

    徐嬷嬷身为白念微的奶娘,如今年岁自然不小。元茵若原本不打算带着徐嬷嬷同她一路奔波到安阳,想着给她银两傍身,再让她去京郊的田庄同她夫家一起过活。

    这个想法自然也是在出发前几日就同徐嬷嬷说了,但徐嬷嬷坚持不同意,表示就算小小姐不带她,她也会租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去安阳。又悲切表示因为这些年主家照拂,她的夫家都在京郊田庄过得好好的,儿子们都成家了,儿媳们也都在,就连孙子辈的那些个也都在商量着娶亲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无父无母的)小小姐了。

    元茵若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带上这位长辈。

    其实元茵若心里明白,带上徐嬷嬷去安阳是最好的做法。徐嬷嬷的人生阅历和辈分摆在那,跟过忠勇侯老夫人,也跟过安远侯夫人,为人也忠心无二话,日后去了安阳重置宅院,新来的仆婢需要上头有人去管。

    在完善新的一套内宅管理体系前,可能都需要徐嬷嬷费心些了,吴妈妈也行,但是吴妈妈为人较温和,更倾向于照顾人方面的,处理仆下时不如徐嬷嬷老辣。

    “小姐,”绣书打开小木门,掀开帘子弯腰进来,“徐嬷嬷和吴妈妈都说不用停,赶路要紧,徐嬷嬷还说她有些乏了,就在后头靠着睡,不来前面了。”

    元茵若心想果然如此,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下次停车休整的时候,让后面来个人到我这吧,后头那辆马车还是太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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