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周子愿看着B超单上怀孕的字样由衷的高兴,毕竟自己已经三十了,再不生孩子真的要成高龄产妇了,何况在大众的普遍认知里:结婚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

    得知周子愿怀孕的消息韩母的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她当然不是为了小两口高兴,而是为了自己终于可以到处炫耀以此击碎儿子不孕不育的谣言而感到得意。

    “男孩女孩?”韩父韩母异口同声的问,在这一点上老两口的思想倒是空前的一致,因为他们只关心老韩家是不是可以传宗接代。

    “爸妈!还小呢,看不出来呢”周子愿以为老两口不懂耐心的解释。

    “等能看出来了照照”听了周子愿的话韩母满脸不悦,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现在都不给照的,私自检测婴儿性别是违法的”周子愿哭笑不得。

    “违什么法?我看我孙子还违法了?给点儿钱不就得了”听周子愿这么一说韩母更生气了,恨恨的掰了半个馒头把剩下的一半扔进了盘子里,很明显是在给周子愿脸色。

    察觉到韩母情绪的变化周子愿并不想妥协,但是她得找个帮手,于是在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韩小磊示意他为自己说句话,结果韩小磊就像戴了假肢一样完全没反应。

    韩母见周子愿不愿意去医院检查胎儿性别,于是便趁小两口儿不在家跑时到儿子的卧室收集了周子愿的头发和一些贴身小物件找了个大仙求了个符,说是百分百保证生儿子,有了这道符韩母心里有了底,偷偷把符纸放在了周子愿的褥子下面,这下她终于放下心来,以为她的孙子梦可以高枕无忧了。

    进入孕吐期后周子愿由于呕吐的厉害便辞掉了工作在家养胎,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韩母的不满,在她看来此刻的周子愿完全就是个吃闲饭的,什么也不干还要儿子早出晚归的养着她,她越想越气,在她的眼里现在的周子愿连呼吸都让她恨的牙痒痒。

    带着怨恨的情绪韩母拿着拖把拖地便有意的跟在周子愿的身后,一下一下的把拖把伸向周子愿的脚下。不明所以的周子愿正悠闲地啃着苹果在地上踱步,突然感受到背后步步紧逼的韩母让她一下慌了,急忙快走了两步试图躲开韩母“妈,你干嘛呀?”

    韩母满心的怨气哪里听得见周子愿在说什么,终于在她的一再追赶下周子愿躲闪不及踩上了她的拖把随即便被她一铆劲拉了个人仰马翻。

    “你这是干嘛?”把韩母所作所为全部看在眼里的韩父终于坐不住了,在周子愿的一声惨叫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此刻的周子愿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疼,只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份。回过神的韩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立刻叫着韩父把周子愿送到了医院。

    听说周子愿摔倒进了医院韩小磊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见儿子韩母心虚的不敢直视,眼神闪躲,心里电光火石的给自己编排各种借口和理由推脱责任。

    “怎么样了?怎么还摔倒了?”面对儿子的质问韩母一个字也不敢说,她倒不是懊悔自己的行为,而是怕儿子埋怨自己。

    “做胎心监护呢,刚做了B超说没什么事”见韩母一言不发韩父瞪了她一眼说了话。

    “怎么摔的”韩小磊透过窗户向里张望了一下继续追问。

    韩父恨恨的用手指点了点韩母埋怨道“你呀!”

    从韩父的语气中韩小磊猜到了一定又是自己母亲捣鬼导致了此事的发生。

    “我又不是故意的”韩母仍然狡辩“是她自己没点眼力劲儿,我辛辛苦苦的拖地,她不绕着我走故意往我拖把上踩,我躲都躲不开,都告诉她离我远点儿了……”

    “是不是故意的你当我没看见吗?”韩父冷哼一声。他太清楚自己媳妇的为人,不过和儿媳妇比起来他还是得护着自己媳妇,所以对于韩母平日里使那些小心眼他顶多能不参与,但是也不拦着,今天能说出这句话还算他有点人性,不过反过来说,明知韩母作恶,却不阻止,甚至偶尔还会充当帮手,怎么不算一般黑的恶人呢?只是出事了,怕祸及自己假装圣人而已。

    这时护士拉开门走出来告诉韩小磊没事了,可以进去了,韩小磊走进病房看到周子愿满脸怒气的靠在病床上。

    “没事吧”韩小磊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惺惺的去拉周子愿的手。

    “你妈是看不惯我还是看不惯我肚子里的孩子?”周子愿生气的甩开了了韩小磊的手质问道“平时没事找事也就算了……”

    不等周子愿说完韩小磊就不停的摆手让她别动气“我妈已经和我认错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你俩凑巧赶到一块儿了,这是她亲孙子她能不心疼吗,你不知道,她在外边哭的跟什么似的,一直和我道歉……”

    韩母是不是故意的韩小磊心知肚明,即便周子愿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仍然对韩母责怪不起来一点儿,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让他去怨恨自己的母亲。韩母也是利用韩小磊这种想法为所欲为,她怎么会预测不到自己的行为会导致周子愿摔跤?但只要儿子不埋怨自己她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

    “她就是故意的,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我躲都躲不开……”

    “行了,行了,这不没事吗?”见周子愿开始责怪起自己母亲韩小磊立马不乐意了,婆媳俩各执一词,韩小磊坚定的相信韩母是无辜的,是周子愿搬弄是非,心里不免对周子愿多了一分怨怼。

    “有事就晚了”

    韩小磊还想再为韩母争辩,转念一想周子愿刚摔了一跤现在和她争吵的确不是个好时机,于是语气一软说道“行,我回头说说她,你好好在医院观察两天”

    韩小磊嘴上说是会去找韩母理论,实际上也就不了了之了,只要不是周子愿揪住不放,不管多大的事在韩小磊这儿都不是什么事。

    终于磕磕绊绊的到了周子愿生产这天,婴儿抱出手术室时韩母如坠冰窟,她千般算计最后还是生了个女孩儿。

    “家属!来接产妇”护士在手术室门口喊了一声把周子愿推了出来。

    “妈!你看好孩子,我去接子愿”韩小磊交代完便帮着护士把周子愿推进了病房。

    一小时后主治医生来查房看到空荡荡的婴儿车问道“孩子呢?”

    “不是说护士抱走做检查去了吗?”周子愿探头看着韩小磊身后的医生问。

    “早就送回来了啊?”被周子愿这么一说医生心里也咯噔一下,光天化日在医院丢了婴儿那还得了。

    “家属!孩子呢?”主治医生着急的大声质问韩小磊,韩小磊光顾着跑上跑下的交费拿药完全没顾及上孩子,被这么一问也是一懵。

    见韩小磊一问三不知,可把主治医生和护士急的火冒三丈大喊着护士长冲出了病房。医院瞬间全员戒备,任何人不得进出,保安把医院所有的出口全部封了起来,监控也都被调了出来。

    周子愿一见这阵仗也急了挣扎着要下床自己去找,被护士强行按了回去“你老老实实在这躺着,刚生产完你去有什么用?”

    “让我去吧”虚弱的周子愿被按回床里毫无反抗之力,声泪俱下的挣扎着。

    “家属!赶紧去找找”护士见韩小磊木木呆呆的戳在原地呵斥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此时的杨小磊才反应过来韩母已经不见了许久,他立刻掏出手机给韩母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护士长也急的火上房一样,和当班的一个小护士按个病房查找,小护士跑过楼梯间时隐约听到关着的铁门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伴随着婴儿微弱的哭声,她立刻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推开楼梯间的铁门,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手正左扭右摆的搔首弄姿,手里托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摇摇欲坠,面前还放着手机支架直播,此刻正满脸谄媚的对着给自己打赏的男人们道谢“谢谢哥哥送的鲜花”“妹妹感谢哥哥,给哥哥唱首歌”……

    小护士断定眼前的女人便是偷婴儿的人,她本想大喊一声夺回婴儿,又怕那女人一个不小心摔伤婴儿,于是悄声的走到女人身后一把稳稳的抱住婴儿,没等女人反应过来迅速转身向护士站跑去,边跑边喊“孩子找到了,人贩子在楼梯间,快去”

    本就神经紧绷的医护人员、保安和各病房的家属一听立刻群情激愤的冲到了楼梯间,不由分说把女人一把按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一阵混乱过后女人被赶到的民警带到了医院保安室。

    “我真不是偷孩子的,那是我孙女”韩母被当成人贩子这么一抓折腾的蓬头垢面不说脸上也撞出了个鸡蛋大小的青疙瘩。

    “别说废话,把你身份证拿出来”民警根本不吃这套严声厉色的让其出示身份证,随后又转身让把孩子家属带来指认一下。

    “没带……”韩母唯唯诺诺的回答着试图起身缓一缓麻木的双腿。

    “蹲下!谁让你站起来的”韩母刚一撅屁股被民警一声训斥吓的一哆嗦立刻蹲了回去。

    韩小磊安顿好妻儿后急匆匆的来到保安室,看见蹲在角落里的韩母立刻上去拉了起来“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见到儿子来了,韩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就是抱着孩子拍两张照片发个视频在网上,就被当成人贩子了”

    “你私自把新生儿带离病房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新生儿多脆弱你不知道吗?别说各种细菌,楼道的冷风也会要了新生儿的命”站在一旁的护士长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奇葩行为忍不住斥责韩母被一旁的民警拦住了。

    “你都这岁数了还不会照顾孩子吗?拍照?大大方方在病房拍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僻阴冷的地方?”虽然拦住了情绪激动的护士长,民警也难掩气氛的心情,见多了人心险恶韩母的这点心思早被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带回去做笔录吧!”带队的民警示意将韩母带上了警车,闹了这么大阵仗于公这确实是正常要走的程序,于私他们也确实想给这种人一点教训,何况现在只是韩母的一面之词,如果没被及时发觉她会如何处置孩子也未可知,人性哪经得起考验。

    韩小磊无可奈何的看着韩母被带走,只得匆匆忙忙联系回家准备给周子愿送饭的韩父去营救。

    孩子被抱回病房后,周子愿寸步不离的守着,看着护士给孩子做完检查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护士,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是被谁抱走的?”

    给孩子做检查的小护士刚好是找回孩子的那个护士,出于个人感情她想让周子愿知道她婆婆的所作所为,结果刚开口韩小磊却进了病房,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你说我婆婆?”周子愿眼睛紧紧的盯着护士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检查完了吗?那你出去吧”韩小磊把周子愿挡在身后目漏凶光的瞪着护士。

    护士当然明白韩小磊的意思,厌恶的瞪了韩小磊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她说妈把孩子抱走的?怎么回事?”看着护士走出病房周子愿只能抓住韩小磊追问。

    “没事,闹了个乌龙,我妈带孩子去检查,结果找不着地方,绕晕了”韩小磊说谎张口就来,想都不用想。

    “那你妈她人呢?”

    “我让她回去给你煲汤去了,她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韩小磊没有说实话,他担心周子愿知道真相会怨恨韩母。

    “虚惊一场,行了,快喂孩子吧”怕周子愿起疑,韩小磊立刻把婴儿车推到周子愿面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忙碌起来,无暇多想。

    周子愿住院的几天里每当有护士和医生给周子愿做检查韩小磊便一步不离的跟着,周子愿傻傻的以为韩小磊是担心她和孩子,看着他草木皆兵的样子直笑“你赶紧出去,护士不让你在这没听见吗?”

    “没事,我给你拉上帘”韩小磊说着把病床旁边的帘子拉上自己仍然一步都不离,给周子愿换药的护士无奈又厌恶的叹了口气。

    韩母的奇葩事迹已经在医院传的沸沸扬扬,而事件的受害者却毫不知情。

    “8床那个老公真是有病,他妈做出这种事他还瞒着他老婆,怕我们换药的时候告诉他老婆,每次都在后边看着,撵都撵不走,这么多天没有一个护士能单独和他老婆说上话!”给周子愿检查的护士从病房出来气的咬牙切齿的把手里的本子重重的扔在桌子上。

    “唉!可怜他老婆,那么好个女孩嫁进这种家庭还一点都不知道”另一个护士也跟着吐槽起来。

    “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为什么?”正义感十足的小护士满脸不解。

    “你想啊,如果你告诉她了,他们吵起来了,真因为这事儿离了什么的,你不是拆散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了吗?即便是最好的状况人家什么事也没有,你觉得那男的这种奇葩家庭,以后这种事还会少吗”

    “哈!”同事一语中的,小护士却被现实的无奈给气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荒唐又现实的事?

    “在产科上班时间久了,什么奇葩老公和家庭你都会看到,比这歹毒心狠的多了去了,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啦!”

    “婚姻简直太可怕了”

    “恐婚啊!”

    “但凡想得开的谁还结婚给这帮渣男生孩子啊?把自己祸祸的人老珠黄,和个老妈子一样伺候渣男一家,最后自己落得腹背受敌的下场,想想都生气”

    见几个人越聊越没边儿,护士长打断了他们“行了,行了,一帮小丫头片子,在这儿胡说八道”

    “明姐!你是结了婚的人,你说说结婚有什么好处?”

    护士长被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结婚已经二十多年的她,虽然一直劝别人结婚,但是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处她却一点也说不出来,好像结婚生子是所有女人的宿命,没有为什么,但,都得这么做。

    “行了,行了,散了散了!”护士长轰散了众人,目光投向周子愿的病房又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同为婚姻的囚徒,自己都渡不了,又怎么能渡得了别人。这声叹息虽是向着他人,又何尝不是向着自己?

    韩母被派出所民警带走后以扰乱公共秩序给出了行政处罚,最终罚了些钱,批评教育了一番,让韩父领了回去,韩父在派出所陪尽了笑脸说尽了好话。

    韩父黑着脸疾步走出派出所,把韩母远远甩在身后,越想越气猛的顿住脚步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齿的点着韩母,脏话几乎要脱开而出,最后还是极力的忍了回去“丢人!”

    韩母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头也不敢抬,片刻见韩父走远又昂头挺胸一脸不服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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