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晴日暖风草木香,喜鹊携酒绕柱梁。槐江王世子大婚,当今圣上亲临观礼,达官贵人携礼来贺,府内府外一片红火。宋世嘉一袭红衣,腰间束起,身长玉立,一步跨上了骏马,束起的的长发在空中飘扬,头上金冠闪闪,恍若天神下凡,更别说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眉宇轩轩,琼姿皎皎,神采飞扬,一瞥一笑都引得周围的女子神魂颠倒。

    宋世嘉来到高府,过了一遍迎亲礼,这才接到新娘子。高溪晚被喜娘背入了那八抬龙凤大喜轿,唢呐响起,几个喜娘一边走一边给百姓们派红包,一行迎亲队浩浩荡荡地回王府,九九八十一担聘礼,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王府内,宾客早已来齐,皇帝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槐江王与高大儒则分别坐在左右侧,等着新人就位。

    宋世嘉牵着高溪晚缓缓入堂,在座的无人不知世子妃此前的风光事迹,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奇女子究竟是何模样。这一看,便看到了新娘子盖头上那歪歪扭扭的龙凤图案,与其身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绛纱霞帔格格不入。

    “这新娘子的盖头怎么回事?”

    “世子大婚,怎的拿此等残品上堂?”

    “哎哟,怎么这般不谨慎……”

    “诸位这就不懂了。”位于上座的一名俊秀公子打开了纸扇,面如冠玉,两颊藏着酒窝,看着十分亲切,身着黄袍,温和笑道,“这盖头可是世子与世子妃一同缝制,寓意比翼双飞,举案齐眉,意义非凡呐。”

    众人了然:“原来是世子殿下与世子妃的一片真情,我等眼拙,多谢六皇子殿下提醒。”

    六皇子宋祈瑞笑着执起酒杯,与他们共饮。

    “吉时已到,焚香奏乐,新郎新娘拜天地——”

    众人皆停下手中之事,看向那对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站着,高溪晚盖着盖头,只看得见面前人骨节分明的双手,与她一起持着合欢梁,腰间腰带上一颗三指大小的夜明珠,是她亲手缝上去的。弯腰相拜时,额头被碰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清朗的笑声,高溪晚被他逗笑,扯了扯那根合欢梁,宋世嘉顺势走近了些。

    两人的小动作被宋祈瑞全数纳入了眼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礼成,送入洞房——”

    宋世嘉牵着高溪晚入了新房,他还要出去迎客,让下人送了些吃的过来,还叫高溪晚先休息一会儿,接着便出去了。

    人都走后,月宝端了些吃食过来,高溪晚自行掀了盖头去吃东西。她今日天不亮就起了床,只吃了些糕点,一直等到现在,实在是又累又饿。头上的大明珠凤冠实在是重,压得她脖子酸痛,赶紧叫月宝捏了捏,得撑到浮玉回来才行。

    席上,宋世嘉被灌了许多酒,尤其是以赵天明为首的那群好友,一坛接着一坛地灌。

    宋世嘉喝了满肚子的酒水,脑袋晕乎乎的,心里还惦记着新房里的高溪晚,一把推开上前敬酒的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众人看着他这模样,止不住调笑。

    宋世嘉在下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回了房,刚推开门,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吓得高溪晚顾不上礼仪,连忙掀了盖头扶着宋世嘉坐下,命人去拿醒酒汤,然后又拿了痰盂,用手拍拍他的背,让他好好地吐出来。

    宋世嘉吐了个天昏地暗,等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才就着高溪晚的手漱了口,喝了醒酒汤。下人们赶紧将房间打扫干净,点上香,开窗散味。

    宋世嘉喝下醒酒汤后终于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唤了声“清言”。高溪晚应了一声,拿着湿帕子替他擦脸。

    宋世嘉双眼逐渐清明,眼前的女子越发清晰,顿时呆住了,只见眼前之人头戴凤冠身着霞帔,面泛桃花,柳眉如烟,眼尾桃红,双眸泛起丝丝情意,绛唇映日,修耳隆鼻,千娇百媚,恍若神妃。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看得高溪晚都不好意思了,伸出食指使劲戳了戳他的脑袋,嗔道:“你这呆子,别人让你喝你就喝,也不会挡一下。”

    宋世嘉只觉得脑袋痒痒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傻笑道:“清言,你真好看!”

    高溪晩抽回手指,瞥了他一眼,退回到床上,拿起盖头盖上。

    宋世嘉被那一眼惹得心口发热,连忙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走到新娘子面前,缓缓掀起了盖头。盖头下的美人媚眼如丝,牢牢地望着他,宋世嘉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清言……”

    “浮玉!我们来闹洞房啦!”一道轻快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

    宋世嘉横眉竖起,极其不满地看着这群煞风景的人:“宋涿光,你们来做什么?快出去!”

    宋祈瑞毫无顾忌地走了进来,两只酒窝讨喜得紧:“我来看看新娘子呀!”接着径直走到高溪晩面前,规矩地行了一礼:“见过嫂嫂。本皇子还想着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堂兄的法眼,如今一看果然是貌比天仙,神仙下凡,涿光在此祝愿嫂嫂堂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高溪晩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一番,她曾听说王爷说起过,宋祈瑞,字涿光,中宫皇后所出,当今皇上的第六位皇子,性子温和,是个良善宽厚之人,只是与浮玉一样,天资不佳,无甚出彩之处。

    “多谢六皇子殿下。”高溪晩回礼。

    宋世嘉被扰了洞房之夜,十分气恼,就要将宋祈瑞推出去:“走走走,本世子不想看到你!”

    后面的人笑了起来:“世子爷这是急着洞房了!哈哈哈哈哈!”

    高溪晩皱了皱眉,宋世嘉又羞又恼,仗着手长脚长的优势,直接将人推出了门外。

    宋祈瑞一边退到门外,一边不停说着:“浮玉!浮玉!你听我说……哎先别关门!”宋祈瑞一脚插进门缝里:“我真的有话对你说,你出来,我悄悄告诉你。”

    宋世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出来了,还不忘把门关严实。

    宋祈瑞凑到宋世嘉耳边,悄声道:“待会你同新娘子坐在一起,一定要将新娘子的右衣襟盖在你的左衣襟上,这样你们才能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宋世嘉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宋祈瑞。宋祈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那群人走了。

    等宋世嘉再进门时,高溪晩已经坐在桌边等着,桌上摆放着两杯酒,杯身用红线牵着,旁边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以及一把剪刀。

    他该与新婚妻子饮合卺酒,行结发礼了。

    高溪晩端起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宋世嘉,两人手臂交缠,双眼凝视着对方,一同饮下。接着,宋世嘉拿起剪刀,分别剪了两人的一缕青丝,高溪晩将之编在一起,最后两人一同将它放入盒中。

    下人将东西收拾好,对着新人说了些吉祥话后,纷纷退出了新房。

    门被关上,这红火喜庆的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高溪晩想起王妃与她说的话,心里开始紧张起来,那些书籍赤裸大胆,描述得极其详尽,绘声绘色,本来她还能将之当作普通书本般看待,不甚在意,但在看到浮玉之后,书上的画面汹涌澎湃地从她脑海里涌了出来,忍不住将浮玉的脸幻想到那书上……

    桌上的一对龙凤烛火光不停跳动,高溪晩也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

    “清言,清言?”宋世嘉觉得奇怪,怎么清言的脸越来越红了?难道是刚刚那一杯酒就让她醉了?

    骤然听到浮玉唤自己,高溪晩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慌乱地看了浮玉一眼,又马上低下头,试图掩盖:“怎……怎么了?”

    宋世嘉牵着高溪晩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我们还有礼未完成呢。”

    高溪晩心里一惊,浮玉说的是周公之礼?不是说他什么都不懂吗?许是自己偷偷学了?这样也好,这种事情还是男子来比较好。

    高溪晩心跳如鼓,看看旁边,宋世嘉已经开始解腰带了。既已是结发夫妻,扭扭捏捏的也不像话,不如早些礼成安寝,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于是,高溪晩自己解开了衣带,将外衣脱下,刚想解中衣,便看到宋世嘉拿着两人的外衣摆在床上,将她的右衣襟盖在了他的左衣襟上。

    “如此,礼便成了!”宋世嘉双手一拍,兴奋地看着高溪晩。

    “什么?”高溪晩正在解衣扣的手顿住了。

    “涿光说,新婚之夜,要把新娘子的右衣襟盖在我的左衣襟上,才能和和美美!”

    高溪晩怔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原是自己误会了,浮玉还是那个浮玉,自己却因着那几本书浮想联翩起来,还好及时止损,没闹出什么笑话,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宋世嘉见她表情不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问道:“清言,我做的不对吗?”

    何止是不对,这呆子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你这呆子!”高溪晩气恼地戳他,其实更多地是气他什么也不懂,害她会错了意。

    宋世嘉不明所以,但也能猜出来那宋祈瑞在骗他,心里给宋祈瑞狠狠记了一笔。

    高溪晩无奈,自己先去卸了妆面:“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只听宋世嘉“哦”了一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待高溪晩清洗好转身时,宋世嘉已经脱了中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眼惺忪。

    宋世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清言,我好累哦,快睡觉吧。”

    这怎么行!

    高溪晩咬咬牙,直接过去将宋世嘉拽了起来,宋世嘉一脸无辜,总感觉今晚的清言怪怪的。

    高溪晩深吸一口气,坐在宋世嘉旁边,开口道:“浮玉,你我要想成为真正的夫妻,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宋世嘉已然困了,强撑着听她说完。

    高溪晩想了想,道:“你先闭上眼睛。”

    见他乖乖将眼睛闭上,高溪晩这才将眼神落在他双唇之上,浮玉的唇色如朱樱一般,健康水润,厚薄适中,嘴角微微翘起,让人忍不住想……

    高溪晩停止想象,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贴近,轻轻碰了一下。

    宋世嘉蓦地睁开眼睛,眼珠子瞪得极圆,他感觉自己的嘴好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

    高溪晩像是被当场抓获的小偷,红着脸退开了许多,不敢看他。

    宋世嘉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意识到刚刚清言在亲他。以前他同赵天明他们逛花楼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搂着娇美人亲吻,吃人家的口水,当时看到还觉着恶心,现在……他看了看清言嫣红的双唇,心脏怦怦乱跳,瞌睡虫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清言,可以……再亲一下吗?”

    高溪晩还没反应过来,宋世嘉已经凑到了跟前,慢慢地贴近。两人都直直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的身影占满了眼眸,才缓缓闭上。

    一吻终了,两人分开了一些,凌乱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再睁眼,两人的眼睛都染上了湿意,嘴唇都是红艳艳的,像被雨淋过的樱桃,杂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宋世嘉看着高溪晩挪不开眼,下身已经有了变化,卡在裤子里难受得紧。以前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动手的,但他也曾见过赵天明他们叫醉香楼的姑娘帮忙,至于怎么帮忙的他就不知道了,元吉总是拦着不让他看。他看看清言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心里有些躁动。

    赵天明他们不爱惜自己,随便让别人碰,他可不一样,父亲从小就同他说,好男人要对妻子一心一意,心里只能想着妻子,身子只能给妻子碰。现在他与清言已经结为夫妻,他这身子就是清言的了。

    宋世嘉这样想着,小腹似有一团火在烧着,烧得他十分燥热,软着声音对清言说:“清言,我难受……”

    高溪晩看到了他的变化,脸上红晕更甚,施施然站起来,走过去将烛火尽数吹灭。

    房内一下暗了,宋世嘉什么也看不到,唤了一声,清言轻轻回应。渐渐的,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蓦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在床上,接着身影一晃,坐在了他腰上。

    “清言!”宋世嘉伸手去碰眼前的身影,却触碰到了一片光滑细嫩的肌肤。

    “嘘——”高溪晩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道:“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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