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整个大轩朝的商贾都知道了槐江王世子妃的大名。高溪晩不仅会赚钱,还总是将银子成箱成箱地拿出来,去救济受了天灾的穷苦百姓。她还在各个州开设了慈育堂,专门收养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一时间风头大盛,人人都要尊她一声“溪夫人”。
赵天明不知从哪找齐了一千两黄金还给了宋世嘉。宋世嘉在家里完成清言给他留下的功课,等着清言忙完回家后,再为她按摩,这是他新学来的,清言总是伏案看账本,长久以来肩颈必定会不舒服,娘子在外做大事,他就待在家里好好伺候娘子。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这日,朝堂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向来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赵大人被指控收了犯人的贿赂,整整一千两黄金,全数收入囊中,但拿了钱也不办事,还是将犯人处死了。犯人的家人就告到了朝上。赵大人决口否认,直到赵天明亲口承认是自己收了钱,才骸然大惊。赵大人自觉愧对圣上,愧对百姓,以死谢罪,当日便在家中悬梁自尽,死前恳请皇上留他家人性命。皇上念及赵大人为国事鞠躬尽瘁,将其厚葬,让赵家人回乡,不得进京。
宋世嘉听到这个消息,独自坐在百味楼里喝闷酒。
“浮玉,怎的一个人在此独饮?”
宋世嘉看过去,正是四皇子宋祈璟,他似乎也是一个人来的,连侍从都没带。
宋世嘉:“四哥,你怎么也在这?”
宋祈璟自顾自地坐到了宋世嘉面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宋世嘉疑惑,他与这个四哥没有宋祈瑞那般亲密,但好歹也是兄弟,当下便以为有什么要事。
宋祈璟先是叹了一声,然后责备地看着他:“你啊你,成家了还是那么让人操心。你在这喝酒,是为了赵大人和赵天明的事吧?”
宋世嘉坐正了,轻轻颌首,对于赵大人的死,他心是有愧的。
宋祈璟:“我知赵天明行事不端,你叫他还钱也是应该,只是不应逼得太甚,一千两黄金,哪是他在短短七日内就能拿出来的?更何况赵大人廉洁一生,家中积蓄甚少。”见宋世嘉情绪越发低落,宋祈璟继续道,“唉,浮玉,此事虽说不是你的错,但你也算是在里面推了一把。本以为你成亲之后弟妹能好好管教你,没想到弟妹竟也是如此鲁莽。”
宋世嘉反驳道:“清言是为我好。”
宋祈璟拍拍他的肩膀:“我知弟妹是好心,只是……这件事还是牵扯太大了。”宋祈璟凑近了些,低声道,“虽然朝上都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但我与你其他几位堂兄弟都顾念着手足情份,并未交恶。只是这件事确实太过了,赵大人一生清白,却平白受辱,更重要的是——赵大人是三哥的人,现在三哥那边勃然大怒,又见你与六弟亲近,便以为你为了帮六弟而故意陷害赵大人。”
宋世嘉惊讶不已,三哥平时对他也好,可不能产生这样的误会啊!
“我去找三哥说清楚!”
宋祈璟拦住他:“别急!三哥现在正气头上,你也知道三哥那个脾气,犟得很,你现在过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那四哥,我现在该怎么办?”
宋祈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事四哥替你想办法。浮玉,你已经二十二了,要有自己的主见,弟妹虽然考过状元,但到底还是个女人家,在国事上还是不如男子想得远,更何况你身为大轩皇室,怎能受制于女人?浮玉放心,四哥一定替你和三哥解除误会,咱们兄弟之间还是要多走动才是。”
宋世嘉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频频点头。宋祈璟又与他说了些家常话,然后才离开。
“他当真这么说?”高溪晚将笔放下,脸色凝重。
“对!”宋世嘉一回到家,就把宋祈璟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高溪晚。
“此事蹊跷,你也说了三皇子平日待你极好,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也不会妄下定论,况且我们槐江王府从不参与立储之事。”高溪晚沉思片刻,“我要好好查查此事,之后若是四皇子还找你,你一律装傻充楞,知道了吗?”
“知道了!”比起宋祈璟,他显然是更相信清言。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前,现如今朝上就立储一事争得火热。高溪晚陷入沉思,赵大人一事确实是她行事欠妥,才将槐江王府也牵扯了进来。
这几日里,宋世嘉虽经常与宋祈璟走动,但总是傻愣愣,似是听不懂人话,宋祈璟这边便没了进展。而高溪晚却查到了一些线索,当初赵天明为了还钱,死性不改,想着去赌坊赢个一千两黄金回来,没想到还是血本无归。这时那犯人的家属就找上了他,给了他一千两黄金,这一千两来得太过及时,像是知道了宋世嘉要去要债,但他们不应该知道王府里的事才对。她顺路查下去,果然查到了一个熟人——黄主管,他原是王府癸字商队的主管,因带着手下中饱私囊被她辞去,也正是他透露的消息。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那也不应该帮宋世嘉要回钱才是,除非这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高溪晚命人抓了黄主管,严刑拷打之下,黄主管终于道出了幕后主使。他被辞退后心生恨意,此时陆肖云找上了他,要他透露王府的消息,刚好他婆娘还在王府里做管事妈妈,便带出了许多消息。之后,陆肖云就让他去找了犯人家属。
高溪晚当下就回去狠狠惩戒了那个管事妈妈,打了她二十大板后辞退。那管事妈妈还闹到了王爷面前,王爷撂下一句“全凭世子妃作主”便离开了。当晚,王府一家四口在书房集结,理清了事情。
陆肖云的父亲陆大人是四皇子那边的人,四皇子派人打探王府消息,故意设计赵天明受贿,以此来逼死赵大人,同时嫁祸给王府,让三皇子与槐江王生出嫌隙,自己再做好人从中调和,如此一来,既能除掉三皇子一大主力,又能得到槐江王府的助力,一石二鸟。
宋世嘉听得心寒,亲兄弟与昔日好友皆为了利益而万般算计,害死了赵大人一条命,实在是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