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露如约来到五胞胎的家。
眼前这栋高级公寓仿佛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整座建筑自带一种距离感的高贵气场。
她站在电梯里,静静看着楼层数字一层层攀升,指尖不自觉地抚了抚校服裙摆,心里暗暗感叹:这几个人的家境……好得有点离谱。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出电梯,来到门前,输入了五胞胎父亲提前给的密码。
门锁轻响一声,顺利解锁。
屋内光线明亮,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意料之外的整洁感。客厅宽敞开阔,深色瓷砖与米白色沙发相映成趣,干净得仿佛样板间。风格偏向简约大气,但却并不冷清,反倒透着几分沉静的生活气息。
落地窗前悬着轻纱帘,晨光透过帘布洒在柔软的地毯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好像专门有人打理过似的。
风露目光一扫,就看见茶几上散落着几袋拆开的零食,还有几本杂志叠在一旁。一册角落里的数学练习册孤零零地躺着,书页微微卷起,像是在默默控诉被遗忘的命运。
她盯着那本练习册看了几秒,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内心泛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上杉同学,早上好!”
她抬头,就看见五胞胎正陆续从楼上走下来。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清一色的深蓝色眼眸,却各自带着独特的气场和风格,就连发色也如彩虹般分明。
最先冲下来的是四叶,橙色短发轻轻翘起,带着一贯的元气感。他边跑边挥手,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明亮,脚下却因为太急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慌忙抓住扶手,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紧接着是五月,他的步伐沉稳,玫红色短发整齐柔顺,发间那枚低调的星星发夹格外显眼。少年沉静地扫了风露一眼,神情温和,语气一如既往地端正:“上杉。”
一花则懒洋洋地倚在楼梯扶手上,粉色短发披散着,眼神半睁不睁的,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小风露,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个懒觉。”
二乃慢悠悠地走在中间,双手插兜,桃红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眼神里写满了“我不想配合”。他扫了风露一眼,撇撇嘴:“你今天来,又想搞什么花样?”
而三玖始终落在最后,低着头走着,海棠红的发丝遮住半边脸。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风露一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风露。”
五人各有千秋,风露看着他们,一阵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这五个人就像五种不同属性的麻烦精,应付起来比考试还累。
她没有绕圈子,直接掏出一叠试卷:“今天,我们要进行一次小测试。”
“哈?”二乃的眉瞬间皱起,眼神像见到了鬼,“谁要做那种无聊的东西?”
一旁的一花挑眉,语气里带着戏谑:“小风露该不会是想用考试折磨我们吧?”
风露抱起手臂,眼神严肃,声音冷静而清晰:“不是折磨,是调查。我要看清你们的实际水平。如果有人能考到及格线,那我就不再逼你们补习。”
她一边说,一边将几份测试卷整齐地铺在茶几上:“内容涵盖语数英理综文综,每人一份,全都要独立完成。”
话音刚落,五胞胎的反应各异。
四叶瞪大眼睛:“欸?真的可以不补习吗!?”
五月微微蹙眉,似乎认真权衡着这场赌局的得失。三玖略微偏头,眼里浮现出一丝探寻的光,像是对这份卷子起了兴趣。
二乃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有意思,那就随便写写。”
而一花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要是我们全军覆没呢?”
风露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那就给我乖乖补到考到及格为止。”
于是,五人被迫坐好,桌上的试卷被分发到他们手中。
客厅陷入安静,唯一的声音,是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四叶抓头发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不断念叨着“这题什么意思啊”;二乃烦躁地转着笔,一副随时准备撂挑子的样子;一花歪着头,写一会儿又开始看天花板;五月全神贯注地伏在卷子上,认真到连眉头都没放松;三玖则始终沉默,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题一题细细地作答。
半晌后,风露收回试卷,动作利落地批改了一遍。
看着那一个个惨不忍睹的分数,她的眼角微微抽搐,心里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
——总分……一百?平均每人二十分?
空气仿佛凝固,客厅陷入诡异的沉默。
风露捏着试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泄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她强忍住把卷子撕碎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
而五胞胎——毫无羞耻之心地各自发表感言。
“呼——终于写完了,真是精神力的大考验。”一花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像刚打完一场仗。
二乃耸肩,语气轻松得过分:“不出所料嘛,我们不适合学习。”
四叶反倒笑嘻嘻的,一脸怀旧:“这成绩……我突然想起我们转学前的光辉岁月了呢。”
五月困惑地皱眉:“奇怪……我明明很努力了。”
三玖默默低头看着试卷,神情如常,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风露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翻涌的怒火,将试卷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语气冷到极点:“从今天开始,你们五个,谁都不许再给我逃课。”
五胞胎相视一眼,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停滞。
下一瞬——
“快跑!!!”
不知是谁喊出第一声,其余四人瞬间反应,动作整齐划一地起身逃命,像五只受惊的猫,一溜烟冲向楼上。
风露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飞快钻回各自的房间,把门一锁,仿佛逃过一劫。
客厅重归寂静,只剩风露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几份连答题者本人都不忍直视的试卷。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告诉自己: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然后,她抬头看向二楼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很好,看来,是时候让你们明白——补习,是逃不掉的。”
周一清晨,烈日高悬,蝉鸣仿佛要撕裂空气,连风都是灼人的热。
风露喘着气快步奔向校门,脚步略显急促,肩头的书包一晃一晃。昨晚一整夜都在为五胞胎的学习头痛不已,熬得眼下发青,如今差点迟到,心情愈发焦躁。
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侧,却丝毫没有影响她那双透亮的浅蓝色眼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驶入校园门口,光滑如镜的车身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风露一秒停下脚步,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是什么没见过的外国车?!这得起码一百万朝上吧!”
她瞪大双眼凑近,神情宛如发现宝藏,目光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羡。
就在她观察车标的那一刻,车门从内缓缓打开——
最先探出头的是五月。
那抹玫红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皱着眉向外看了一眼,视线正好落在风露的脸上。
他微怔了一瞬。
风露正两眼放光地贴近车头,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念什么,樱桃般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得专注而认真。她嘴角扬着,眉眼弯弯,汗珠顺着脸颊滑下,那副模样说不出的…认真可爱。
五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知是嫌天气太热,还是嫌自己的视线太不受控。
“早上好。”他语气淡淡,眼神却悄悄避开。
随后下车的四叶见到风露,眼睛就猛地一亮。
“上杉同学,早上好!”他朝风露挥手,语调比平时还高了半度,连挥手幅度都大了几分。他眼角余光打量着她因奔跑微红的脸和被汗水黏住的鬓发,心里莫名发痒。
二乃一只手搭着车门,姿势随意,眯起眼看了她几秒。
“又是你啊。”他语气嫌弃,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随即又立马把脸撇开。
一花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倚着车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小风露~”他拖长音,语气懒洋洋的,可眼底那点亮光却没藏住。他顺着她的轮廓轻轻打量,从额头到下巴,目光从她的发旋滑过她脖子边贴着汗的发丝。
三玖是最后一个下来的,站在五兄弟队伍的最后,眼神看似冷淡地扫过她,没说话。
但他盯着她看看了最久,
风露正揉着太阳穴,似乎还在为自己的迟到抓狂,她皱起眉头时有点凶,
三玖目光静静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喉结轻轻滚了一下,低声咕哝了一句:“热。”
他不太明白是天气太热,还是她让他太热。
五人神色各异,但那一瞬间,都在不约而同地看她。他们谁都没说出来,自己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而被注视着的女主角才刚准备转身走人,脑海中却猛地闪过某个被她压了两天的记忆。
前天,这几个问题学生做完测试后竟然就这么直接逃跑!
她脚步一顿,脸色倏然一沉。
“你们几个!”她猛地指向他们,声音拔高,气呼呼地控诉,“前天做完测验就跑掉,是觉得我拿你们没办法是不是!”
她因为刚刚奔跑的缘故,呼吸还没完全平稳,声音略带点颤,额上的汗珠沿着鼻梁滑落。她眼睛睁大,脸颊因为气愤和运动泛着一抹不自知的红,像被晒热的蜜桃,带着点儿蓬乱的凌乱感,反而显得格外生动。
五胞胎面面相觑,一瞬间彼此交换眼神。
“糟了。”
这种气呼呼的风露,他们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可每次都不太一样——这次的她,看起来特别认真,连眼角的睫毛都颤着,又凶又软,叫人有点想躲,有点想看。
于是下一秒,五个人几乎像商量好的一样——转身就跑!
风露看着他们一哄而散,立马换成怀柔政策。她随手把书包往旁边一丢,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挂上一副温柔得不正常的笑容。
她声音软软地喊:“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你们放心~”
语气温柔,甜甜软软像棉花糖一样砸在心上。
五胞胎的脚步在空气中微妙地一顿。
风露趁热打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笑眯眯地说:“拜托你们听听我说话吧,好嘛?”
声音软得像要化掉,语调甚至还带点儿撒娇的上扬尾音。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无辜和委屈,就像是被误会的小动物,明明只是想传达善意,却反被躲避。
四叶最先破功,毫无防备地转身,举手喊道:“没问题!上杉同学!”
他的脸红了红,好像意识到什么,又低下头小声补了一句:“你这样……我怎么可能跑得动……”
二乃听得眼角直跳,一把拉住四叶的衣袖:“你也太没定力了吧!她就算再……再怎么可爱,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投降吧!”
他话说得急,舌头几乎打结,眼睛却死死盯着风露的笑脸,试图从她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找出一点“阴谋”的蛛丝马迹。
风露朝他一笑,语气软糯:“二乃君不相信我呀?”
“谁信你啊!”他立马扭开头,像被烫了一下般别过脸去,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染上了淡淡的红。
三玖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冷静地说:“风露肯定是想趁我们放松的时候,趁机教我们学习。”
他的语调听不出感情,眼神却悄悄滑过风露脸上的水珠,再移到她因为生气而略显鼓起的脸颊,指尖不动声色地握紧书包带——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压抑着什么心情。
一花则轻笑着凑过来,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三玖说得没错呢~不过……小风露撒娇的样子,确实还挺少见的。”
他的眼神在她笑容的弧度上流连。
五月皱着眉,依旧维持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可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能从风露身上移开太久。她刚才那副模样对他而言堪称天敌,根本无法抵抗,偏偏她自己还一脸无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惹眼。
明明自己也清楚开学时冷漠拒绝他的人才是她的本色,但就算知道她刚才那副可爱温柔的样子多半是伪装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
风露收起笑容,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是吗?”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装了。
她缓缓走近几步,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危险的微笑:“那前天考试的内容,你们都复习好了吧?”
话音刚落,空气顿时凝固。
五人面色同时一变,仿佛被点中了什么,
风露眨眨眼,步步紧逼,抱臂站在他们面前,气场全开:“既然这么自信,那就随便考一个问题吧。”
她的目光在五人之间一一扫过,最后停在离她最近的五月身上,似笑非笑:“那就你来好了,五月君。”
“问题一——请回答,在严岛之战中,毛利元就击败了哪位武将?”
五月表情瞬间僵硬。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玫红色的短发下,耳垂缓缓变红。
其他四人趁他愣神的功夫——刷地一下再次掉头就走。
然后,五月也涨红着脸跑掉了。
风露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无言地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汗水已经干了,只剩下淡淡的红晕还留在脸颊上。
“……完了,”她喃喃道,“得从零开始补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