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北辰宫的星轨仪在子时最是明亮。
凌云跪坐在仪轨外围,看着师尊苍老的手指划过三百六十周天星斗。今夜是百年难遇的荧惑守心,老人银白的长须随灵力鼓荡,在星光中泛着不真实的蓝。
"阿凌可知..."北辰帝君突然开口,声音像冰层碎裂,"荧惑现则大劫至。"
星盘上的火星骤然爆亮。凌云看着师尊指尖凝出的赤金令牌——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火阳令完整形态,表面流转的符文令她灵台刺痛。
"三界污秽太甚。"帝君将令牌按进星轨仪中央,"当以净火..."
仪轨突然逆转!凌云眼睁睁看着师尊的右臂被星芒绞碎,而火阳令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内里涌动的根本不是净化之力,而是粘稠如血的业火!
"师尊!"她扑上去却被震开。
老人浑浊的瞳孔映着血色星轨:"原来如此...要灭世的...是我自己..."
(中)
藏书阁最底层的禁书沾着霉斑。凌云用三昧真火烘干《星陨纪年》的残页,终于在第七百二十卷找到线索:
"北辰历九千载,帝君观星入魔,自剜半心镇于归墟。"
字迹在"魔"字上晕开大片墨渍。凌云抚过那些被虫蛀的孔洞,突然摸到夹层里的玉简——是师尊年轻时的笔记,记载着某个星象推演:
"若荧惑入紫薇垣,则需以火阳令焚尽三界业障。然火种需容器,唯先天道体可..."
玉简"咔"地断裂。凌云这才发现背面刻着更小的字:"吾徒阿凌,即为道体。"
殿外传来弟子的惊呼。凌云冲出去时,看见北辰宫上空悬浮着巨大的火阳令虚影,而师尊正将君临的魔核按进令中——这是要强行启动灭世大阵!
(下)
星轨仪炸裂的瞬间,凌云做了三件事:
先折梅为剑,斩断火阳令与师尊的灵脉连结;再以身为盾,替君临挡下飞溅的星芒碎片;最后...最后她做了件大逆不道的事——将北辰帝君推入了自创的灭世阵眼。
"阿凌...你..."
老人坠入火海前的眼神,凌云记了整整三百年。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某种解脱般的释然。
当君临浑身是血地将她从废墟里刨出来时,星轨仪残骸上还飘着师尊最后的传音符:
"原来需焚毁的业障...是为师自己..."
后来凌云在归墟找到半颗石化心脏,后来君临始终不敢问她那日细节,后来...后来火阳令成了禁忌,再无人知晓它灭世的真相。
直到三百年后的雨夜,当魔尊捧着复刻的火阳令出现时,凌云才明白——有些劫数,从未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