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烈,舞池慢慢的空了出来,男男女女陷入情欲,眼前混杂的细线变了颜色,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我觉得楼内的颜色更为浑浊,脚越来越软。
浮山红着脸,也有些昏昏欲睡,我气得推了他一下,自己险些站不稳。
正事不干喝什么酒啊,自己对浮山的判断总是摇摆,每次觉得他挺靠谱总要来这么一下,磨磨唧唧的。
一阵窸窸窣窣很细小的声音爬来爬去,舞池中央像是空出来一个小洞,所有的线都聚合在小洞里,洞口特别小,一张一合,就像是小嘴巴嚼东西。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踢了浮山一脚,浮山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想回应动作却十分迟缓。
我把他的脸掰向舞池中央,“快看,那里有个洞,把这些线全吃了。”
浮山歪头看着阵内的洞口,“哪里逃”说完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我跟着浮山扑了上去,洞口像是有意识那般,感受到法力的波动直接闭嘴消失了。
哪怕只有一瞬间,我看到了金灿灿的东西,那是财神爷的元神!!!
我死命的挖地板,因为阵法的原因整个地面没有一点划痕,双手因为阵法的吞噬无法维持成型。
浮山把我抓起来,尽量让我脱离阵法的吞噬,安慰道:“我来想办法,你先冷静下来。”
即使吞噬带来的痛苦,也无法覆盖内心的愤恨,人的贪欲和狠厉是有多么的不可估量,为什么要这么对财神爷,那可是元神啊!!!那是财神爷的命!!!
“难怪”浮山分辨着眼前的阵法,“这只是普通的传送阵,下面的才是是临听阵。”
“阵中阵,你师父的手札上没说啊。“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眼下最重要的是取出财神爷的元神。用元神催动阵法,困在这花街柳巷,可想而知对元神的损伤有多强。
还没等浮山回应,聚宝袋有了反应,黑白无常来了,我得先去见他们。
“我有急事先离开,你要找我的话直接去财神殿传话”
说完即刻搜寻他们去的财神殿,还好离得不是太远,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每个神的神殿,只要不是自己神差,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黑白无常在殿外拉了拉门口挂着的铃铛,示意门外有神差,做完这些动作在外面等着就行。
每位神的神差都是随时待命的,无需考虑没有神差值班的情况。
只是财神爷目前除了我和云雀,连个坐骑都没有,着实是有些清贫了。
我到了殿内,赶紧整理了下易仪容,让自己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去门口和黑白无常见面。“你今天怎么这么忙啊”白无常带着关心询问,“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跟往常一样,我一拿到账本就放进聚宝盆里。
福气这种事,对人间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耽误不得。
虽然福气看不见摸不着,如何计算和积累并不是神明所能彻底理解,但是天道的精密和公正,是各路神明也无法与之相比的。
世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其实还有一句是神明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神明难攀通天路。
我跟着财神爷百年,都未见财神爷的神格更升一步,可想而知修行的艰辛。
浮山已经离开了花柳巷,对着财神殿的香火喊道:“我先去郊外的小树林,把未成形的胎儿送走,你忙完了赶紧来,今晚还得继续探查花柳巷。”
我深吸一口气,浮山就是个麻烦精,可除了他真没谁能帮上忙。
云雀也已经回来了,正藏在身向后面休息,我对着香火喊它,它不情不愿的到我这边来。
飞了一整天,确实委屈它了。
郊外小树林,浮山正在挖坑。
随手捡的一块破木头成了刨坑的工具,他还真不讲究,主打一个废物利用。
他抬头看了眼我肩膀上站着的云雀,“这乌鸦你养的,怎么蔫头耷脑的。”
我把云雀接到指尖,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飞的太久,累了。”
“我的乾坤袋里有瓜子还有些果子,它吃不?”
我摇摇头,“我们都是死物,是不能吃东西的。”
浮山泄气,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似乎有些感慨。
“也对,你们和人终究是不同的。”
我没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见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在乾坤袋里仔细的翻找什么。
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还是他要做什么仪式送走这个未成形的胎儿。
浮山手里的东西被油纸包着,看样子十分珍贵。我不禁走近上前查看想开开眼界。
一个精致的糕点被浮山捧在手心,渣都不剩一口干掉。
我转过头翻了个白眼,还是高看他了。
坑挖的很深,浮山打开罐子,想把未成形的胎儿倒出来,发现胎儿居然还有心跳。
浮山“哎呦”了声,惊讶这条块肉,离开母体这么久居然还活着。
单看罐子的外形跟平常人家用的没什么两样,里面却大有乾坤。罐子的内壁刻满了符文,再大的东西收进去都会变得很小,罐体好像没有底那般。这罐子是法器。
“怎么办”我问他。
浮山叹了口气,“它还没死呢,送不回母体,又不能活埋,先等着吧!”说完倒出未成形的胎儿放进坑里,就这么等着它'死亡'。
夜深了,风大了起来,,渐渐飘起了雪花。
浮山蹲在旁边,我直挺挺的站着发呆,想着关于财神爷的事情。
财神爷喜欢下雪,他说到了冬季,整个人间都安静了。
雨雪露都是无根水,对神明来说是滋养元神的补品。
人间吃的是五谷杂粮,酿酒用的也是人间物,喝起来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是不喜欢,是不得不喜欢。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好像在为已经死亡的小生命送行。
浮山掐诀送走了刚刚离体的灵。
它很小,颜色更接近透明,符文缠绕着它的周身带着它往远处飞。
事情处理完,我和浮山又回到了街柳巷。
整条街依旧灯火通亮,使得花柳巷神秘又浮华。
我和浮山再次站在巷口,身后一辆马车急急忙忙的驶来,车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马车并不避行人,车夫挥鞭示意浮山躲开,由于下雪马车比平时更难掌控,还是蹭到了他。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术士。
车夫急忙下车查看,浮山捂着肩膀直喊疼,我也在旁边干着急,还指着他干活呢!
“实在对不住,先生”车夫哭丧着脸,“我急着送货,马上就到时辰了,耽误不得!!1”
浮山皱着眉头低头看他,大雪天的出来讨生活,眼前的人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眼神中带着真诚急切,就是个正经人家的模样。
“行了行了,你走吧”说罢对着车夫摆摆手。
车夫很感激,连连鞠躬,又上了马车转向通往相姑馆的后门的小道。
车夫一转弯,浮山就不装了,“我们跟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