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转瞬即逝，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还没响完，学生们就在老师刚讲完“下课”时背起背包兴高采烈的出门。
今天的雨一直未停，只是稍稍减缓了雨势。
“季贵妃要不要跟朕去吃火锅？”班长边收拾东西边道，又想起新来的同学，本着促进同学感情的想法，也问楼以柔：“楼同学一起吗？”
季予枝从座位上站起来，单肩背着一个浅绿色背包，闻言看向楼以柔看起来毛茸茸的后脑勺。
楼以柔从试题间抬头，柔顺的黑发随动作微动，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吗？我就不去了，我家里做了饭。”
季予枝看着楼以柔停都不带停顿的笔，默默抬头，又对上班长的视线：“我也不去。”
班长也不拘于此，闻言背起包伸出一条手臂搂住立在一旁等侯的学委，齐肩短发在风中扬起又落下间向门口走去：“不去算了，走吧，朕的喻皇后，朕和你的二人约会时间到。”
学委喻栩栩翻了个涵蓄的白眼：“皇桑，怎么不给新来的妹妹封个位分再走？”
结果班长还真思考起来：“按颜值嘛，封了皇后都是绰绰有余的。”还没等喻栩栩打她，她又接着道：“但喻皇后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唯一的，所以——封为贵妃。”
喻栩栩：“……走吧，你也就知道这几个位分了。”
楼以柔：“……”
季予枝笑了，走过时停住，敲敲楼以柔的桌面：“楼贵妃，一起走么？”
一起走就会有交流，有交流那关系就会拉近，女孩子之间发展友谊也就这么简单。
楼以柔笔尖顿住，抬头看向季予枝。以她们的距离，季予枝能看到楼以柔眼中自己的倒影。
季予枝看着她，耐心的等回答。
楼以柔看着不太想和人深交的样子，愿意赴季予枝的邀请，迈出交往的第一步么？
季予枝感觉过了很久，其实也就几息的时间。
“好啊。”楼以柔习惯的勾唇，露出一个看起来乖乖的微笑。
季予枝随口道：“这么爽快，我刚还以为你想在学校多呆一会儿。”
“没有的事，谁不想回家啊。”楼以柔有一瞬感觉心思被看穿了，但还是回了句很多人都会回的类似答语，没背包，起身站到季予枝身边。
季予枝才发现楼以柔比自己高了几厘米，夸张道：“差评，身高与长相不符。”
“？我在你眼里什么类型的长相？”楼以柔随口接话，问了个不用问她也能知道的答案——从小到大都这么装的，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走出座位间的走道，季予枝和楼以柔并肩走：“小乖乖啊，还是很温柔婉约那种，看着就像贴心又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
果然。
楼以柔这么想着，又听到了转折。
“当然，从你数学课写英语，化学课写数学，并且比我高开始，你在我心里不是小乖了。”
楼以柔听着这不像夸人的话却笑了，眼眸中染上了星点笑意，也学着班里不着调的打趣：“季同学，偷窥他人上课是不对的。”
“哪里哪里，我只是正大光明的看前桌上课罢了。”
看楼以柔的表情应该是想怼句什么，但还未出口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楼以柔垂下纤长的眼睫，视线落在手机界面的备注上。
季予枝没有窥探别人屏幕的习惯，但她发现方才被她逗出的笑意迅速从楼以柔的脸上褪去，面对电话时周身带着刚进班里时那种……季予枝思考着词措，最后总结——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冷漠。
随即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自吐槽自己真是脑残中二文看多了。
楼以柔道了句抱歉后没避开季予枝，接通了电话，点明了来电人：“喂，妈妈。”
季予枝听电话里的女人含着歉意的声音：“以柔，今天可能要你自己回家了。”
楼以柔回应的很快：“嗯，好。”
对面女人没想到她回应这么干脆，本想好的理由也没机会说出口，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要叫车么？”
这次楼以柔沉默了一会，才接话道：“家离的不算很远，我走路也行的。”
顾好欢不是什么都会过问的人，只有她在意的事她才会出言询问甚至出手干涉，现在专门问楼以柔要不要叫车回家，就是不希望她叫车的意思。
如她所愿，楼以柔乖顺的应下——如果不应下也没关系，顾好欢有的是办法让方圆十里内楼以柔打不到车。
顾好欢又补了一句叮嘱道：“那要注意安全。”
“嗯。”楼以柔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挂断了电话，同时踩下最后一层台阶。
虽然她们的教室在顶楼，但下楼比上楼总会轻松些，加之她们走的并不慢，所以一通电话的工夫就到了楼下。
季予枝大小姐做派，从来不带伞，蹭伞也要别人稳稳给她撑着。于是季予枝自然而然在楼以柔撑起伞后钻到伞下，冲楼以柔灿然一笑，高马尾轻扫过楼以柔握着伞柄的手。
在楼以柔准备带着她走大路——常青路（但学生俗称大路）时出声道：“楼小姐现在应该不着急回家，请问是否愿意同在下移步文化长廊呢？”
她们教学楼下从文化长廊走和走常青路方向一致，也够能到南校门，但不同点在于文化长廊路程更长，两边绿化繁美且还会到达功德池，简直是学校情侣的约会圣地。
楼以柔点点头以示同意，同季予枝一起踏上两级青石阶，到廊檐收伞。
“还挺好看，这伞纯透明的唉。”季予枝起了个话题。
“用这把伞我能看见雨。”楼以柔敛下了周身的气场，就像炸毛的猫被一点点安抚下来，缓和了神色。
雨点轻敲廊上的瓦砖，奏着不知名的曲子，石栏外的碧草辅满土地，隔一段距离就有几株季予枝叫不出名的树丛，但偶尔有季予枝认识的，比如一处石栏边尚未开花的茉莉。
两人无言走过刻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石柱。
季予枝在雨声中轻笑道：“这简直像小情侣约会常去的公园，风景优美。”下雨时有种只有彼此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走这里。”
“嗯，我也是。”季予枝笑弯了眼，背身看着楼以柔倒着走，“你喜欢下雨，那下次我邀请你时，应该问‘一起去看雨吗’才对。”
“嗯——”楼以柔详装思考：“这样的话，我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长廊的尽头是一树岁过百年的老榕树，榕树旁是一汪水池，叫功德池，正中是一座长了苔藓的假山，底下盛了数不胜数的硬币。
据说是校领导专门往里扔的，想着如果有同学没钱急用，可以自己去不深的浅池里捞。
最初只有校导们扔的浅浅一层，后来又有前面许多届的学长学姐们扔了硬币进去，当攒功德，因底下太多硬币，水位增高，所以水池也改大了面积，但仍旧浅浅的，清澈到能看清硬币的上的花纹数字。
季予枝在池边驻足，翻找着口袋，楼以柔撑着伞站在她身旁，伞不由自主偏向她。
楼以柔从口袋找出一枚硬币递给季予枝，季予枝终于放弃翻空空如也的口袋，接过后轻轻抛向水池，硬币炸起一小朵水花。
“下次扔我的，不过，你口袋里怎么有硬币？”现在好像大多有手机的人更偏向用手机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