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以柔半垂下眼:“上次去超市,店员找的。”

    上次是什么时候？用现金是为了不留记录吗?

    一些细微的小问题从季予枝脑中闪过，甚至有这么一瞬季予枝想问出口，又在察觉后把到喉间的追问咽下。

    干什么，你们很熟吗?问这样莫名奇妙的问题。

    楼以柔没看到季予枝变幻莫测的神色，她只是发现季予枝突然安静了。

    雨水渐小，季予枝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楼以柔轻浅的呼吸，这把伞不算大，行走间两人肩膀轻轻相蹭，她嗅到了很淡的茉莉花香，最初以为是路边的茉莉，但此时茉莉未开。

    季予枝一向自来熟，刚跟人见面就好像认识了几年一样谈笑，但她此时难得拘束的把视线落在路上。

    伞有点小。

    从功德池一路到校门口，她脑海中只剩这一个想法了。

    突然身边的人停下脚步，楼以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家的车?”

    同时司机撑伞走来:“小姐。”

    季予枝莫名松了一口气，逃似的快步走到司机伞下，头发上落了些小雨珠也顾不上，走到车门前才反应过来，回头冲楼以柔挥手道别。

    楼以柔这才把落到某人耳垂上的视线收回，学着季予枝挥手。

    季予枝上车抬头摸了下左耳垂，之前靠近楼以柔的那边。

    有点烫，是红了么?

    司机抬眼看向后视镜:“小姐，找到了。”

    季予枝摸耳垂的动作一顿。

    “您猜的没错，这几年兜兜转转，他果然又回到了这里。”

    季予枝靠着椅背，有些兴致缺缺:“那走吧，早点干完早省事。”

    这时手机响了，季予枝扫了眼备注，刚接通就是岑灺的嚷嚷:“季军师为何不回本帅消息?”

    季予枝点头一看，岑灺消息99+，无语:“你倒是会挑时间打电话，我刚没看手机。”随即又吐糟道:“军师?本帅?你没去看病啊?”

    岑灺一顿，声音都小了下去，有些扭昵:“咳，那个，我对你前桌一见钟情了。”

    季予枝觉得他像讲笑话:“你还知道“一见钟情”啊，我前桌这么好看，你怕不是见色起意。”

    “我说真的，我又不像你这么肤浅，她好温柔，我擅自坐她位子她也没生气，她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我觉得她好像会是我未来的夫人。”

    “stop.”季予枝觉得小岑同学认知有些偏差，她也不打击岑灺只是问了一句:“所以呢?”

    “我刚发了好友申请，你说加上好友后我该拿什么当开场白。”

    季予枝莫名不爽:“你先加上再说吧。”想到楼以柔，季予枝耳尖微热，她突然对岑灺道:“你喜欢好几个了，别祸祸我家温婉乖巧的前桌。”

    “姓季的凭什么就你可以喜欢我不行，我这次真心动了。”

    “你……”季予枝迟疑了一下:“你从那看出来我喜欢她?”

    岑灺在试卷下刷刷写下一行字，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如是说道:“你以为你多热情，笑嘻嘻跟人聊半天，转身就只记得人家性别了，跟人相处这么不走心。现在你跟她聊天就算了，还走上恋爱长廊了，别是看上……”

    “禁止造谣传谣。”季予枝没等他说完。

    岑灺:“……某些人装没伞的样子好像真的没伞——”

    “嘟”一声忙音，季予枝挂了。

    岑灺无语，低头看着试卷更无语了，语文果然不是他擅长的科目，只写了一会儿就头疼，转头看向窗外走廊，自己刚站的地方。

    岑灺突然想，如果不是自己站那眺望，可能很少能看季予枝这么安静和人走一路。

    有人在的地方，她总会让热闹包裹自己，以此筑起一道高墙，没人走到她心里去。

    要不是岑家与季家是世交，母亲又是旧识，可能岑灺也远在高墙之外，就算这样一起长大，岑灺也顶多是能在墙上而已。

    雨渐渐停了。

    楼以柔把伞收起，在路上行走时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像云雾间穿过的飞鸟，毫不停顿，又格格不入。

    顾好欢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楼以柔一个人走。

    为什么呢?楼以柔明明早猜到答案，但又抱着所谓的幻想与希望，她想找其实原因。

    回郊区别墅的路不算长，毕竟清荣一中也建的偏僻，但路程也不算短，且除去越走路越绕的小巷，只有锦江一条路。

    而且锦江的大路和小巷简直是天镶之别，小巷多是老旧的房子，也很少人住了，巷道窄狭阴暗，电线在半空交错杂乱，仅有的几盏路灯都差不起来，更别提监控了，像这样的小巷，最适合不良少年们聚众斗欧了，警察叔叔阿姨们进去走一圈，可以抓出一大帮人。

    大路上的监控红光一闪一闪，监控画面中少女拎了一把透明雨伞，在人行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突然一个男人行色匆匆，推搡着路人前行，走过少女身边时，把少女推入巷口。

    在小巷的阴影中，巷外的声音像是另一个世界，被男人推开的路人议论纷纷，怨声连连。

    楼以柔在被推入小巷时食指轻按了一下口袋中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