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听见这个消息,她感觉头脑中爆炸了。一时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呆呆的梳妆。

    前往前厅的路上,她才打算想对策。这便是他给的方案吗?直接杀了妇人,不牵扯其他,却能曝光。

    这就是林衿的方案吗?这就是商议的结果吗?这妇人就心甘情愿的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她的脑海中有像是有无数的东西,像海水一样数不清、道不明,深深的将她淹没。

    当她真正看到那妇人躺在血泊之中,全身僵硬,周边的鲜红称得她面无血色。她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周围人熙熙攘攘,她只盯着那妇人。

    若非她们执意要做此事,妇人怎么会死。看着妇人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蔡家一般,是他们的残暴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青枫,你变了。

    很快陈司就派人清理了现场,令人将妇人暂时安排下去。

    舟舟也被搀扶着回到厢房,婢女们都退下了,留她一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偌大悲伤之中,红缘的死何尝不是林衿与上辈子不一样的警示呢?

    当她决定参与到权谋阴谋之中,她就需要步步为营、举步艰难了。而每一个人都将被这权力支配、压倒,红缘只是代表了完成任务而不需要的人。无用之人,难逃一死。她敢说,若非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早已成为鱼肉,任人宰割。

    蔡家是快衰亡的家族,不为刀俎就为鱼肉。蔡家是注定不能与世家、与寒门同舟共济、各自安好的。

    这样的家族要想复兴,要做出巨大努力拼死一搏才能让家族蒸蒸日上。蔡洪也确实做到了,靠着满身功勋声名显赫,硬是名扬四海、高官厚禄。

    这样一个死灰复燃的家族,像是寒冬腊月的一把火,太过招摇,让每一个稳坐朝堂的人都蠢蠢欲动。

    鹬蚌相争,渔人获利。要想在世家与寒门之间做渔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蔡家一路平步青云,大房位于两将之间,二房又属文官之间,短短几年声名显赫。一时间权倾朝野,竟然无人感到不对。直到蔡府满门尽数流放,下场实在可怜。

    也许并非无人察觉,天子底下万户服从,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如今这一切从头,爹爹的青云路快要走到,所幸二房还是芝麻官,蔡家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娘子,切莫太过悲伤。红缘的死是他们计划之内的”息尔自床沿处走来,亲身安慰着。

    息尔的声音打断了她脑海中的思绪,紧咬的嘴唇才得以解放。

    “息尔,你方才可有看见,陈府门前有人死了,做侍卫的不第一时间清理,等着我前去观看。”

    “娘子金枝玉叶,还是将门之后。暂时居住期间的事物定然是要告知的。”息尔认真的回答到。

    舟舟眼中带着些讽刺,冷漠的说着:“将门之后?若是想了解,大可以口头告知。梳妆这么多时间,他们本应早就解决了。”

    息尔面漏惊讶,有些不可信道:“他们是等着娘子过去才收尸,故意做戏给娘子。”

    “并非是要做给我看,是要做给这里的百姓看。只有同时出现了红缘向我申冤,我同意了,最后在我的面前红缘死了,这一切才会按照他们规定好的流言传下去。”

    “娘子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贵妃娘子的名声。”

    屋内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这句话是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我原以为我比他们多些记忆,心思细腻些是能够把握住一切的。而今方得知,不过短短几年,相差甚远。我还是他们的一枚棋子。”

    “娘子,您苦心探查这些事,专研书本,虽说时间长,但五殿下自幼宫中生活,自然知道更多内幕。”

    “息尔,我要做的事很困难,我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我要更快一步入局、控局才能让这件事有眉目。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息尔半跪在舟舟身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比平时的冷淡多了些真诚。

    “娘子,虽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我觉得娘子要做什么事一定会成功的。”

    看着眼前的女孩,瘦瘦高高的,身上还有些淤青,眼神里有仰慕与信任之情。

    舟舟有些触动,“为何这样说?”

    “娘子是菩萨低眉,有赤子之心,却不过度善良软弱。又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自然做什么都会成功。”

    舟舟破为惊讶,开口笑道:“息尔,你平日里并非油嘴滑舌之人,怎么忽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息尔听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娘子,您当初决定救下我之时您就担得起这些夸赞,您早就已经改变了我的命运了。”

    舟舟吩咐息尔下去了,这段肺腑之言她却听出别的心思来。

    息尔是她所救没错,她所作所为都非常努力,对自己有报恩之心也属正常。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出现了,解了燃眉之急。

    当初年纪稚嫩,心思顺直。秉着用人不疑,她从未想过其他。可如今她却有些怀疑防备,她武功不错,做事利索,还绝对忠心。而就忠心论,不过几年,实在不能使人信服。想来是疑心未解开,回去之后得好好调查一番。

    舟舟看向窗口,外面的梧桐树已悄然落满了整个院子,她第一次觉得好累啊,她与那些人的差距很明显。她要变得更加强大,脑子里的东西要更加多才行。

    林衿派人通知了她,可以准备返京了,这一切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出戏。现在戏演完了,他们也该回去看戏了。

    舟舟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门采购些礼品回去。没告诉其他人,自己悄悄出门了。

    “娘子,五殿下的人跟上来了。”

    “现下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他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舟舟说到。

    一路上除了听到些关于贵妃的闲言碎语外,其余时间还算欢快。虽说红缘并未明说宫里的贵人娘子是哪位,但答案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刚到陈府门口,就见林衿在那等候着,舟舟本想转身从后门进去,刚走一步就被叫住了。

    “舟舟,你下午去哪了?”林衿语气带着点质问的口吻。

    听这句话,舟舟只觉得气恼。“殿下不是都派人跟着了吗?又何苦要问?”

    “舟舟,你要去采买怎么不带些人去,一个人多危险啊。”林衿放软了语气。

    “若非殿下的运筹帷幄,又何苦让舟舟落入危险之中,还要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舟舟说完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这样幼稚?林衿再是随性也毕竟是五皇子,自己不能失了礼节。见他想开口继续说话,舟舟忙得行礼告退了。

    回到厢房中,见几位婢女在收拾着出发的东西,舟舟也渐渐惆怅。

    也难怪会安排一位深闺女子前来查案,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案子,只是想借名声一用。

    想着接下来回京的路,他们几人同行,光想想就心情烦躁。一位摸不清心思的林衿,一位看不明性情的贺如烩,如今还有一位正气凛然的爹爹。四人同坐,心思各异,定然心烦意乱。

    事实也确如舟舟所想,这两天行车以来除了二位殿下之间的闲聊以及蔡洪对舟舟的偶尔教导以外四人几乎无对话,气氛更是十分尴尬。

    舟舟这几日小心谨慎,在白日里几人碍于有旁人在不会有过多交集,夜晚居住客栈,舟舟便躲着他们,她谁也不想见到。

    ……

    这些日子她一直躲着他们,以至于林衿在房门口见到舟舟还以为是幻觉。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答应。”舟舟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林衿挑了挑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他将他拉进了厢房。

    事情办完后,舟舟本打算余下的路途不再与他们见面。

    奈何长路漫漫,断不会让舟舟如愿。舟舟正如往常一样回客栈时,见贺如烩躲在门边上,被他抓住肯定没什么好事。

    贺如烩微笑着过来,看着便不好说话。他示意舟舟跟着他,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果然不出舟舟所料,他一开口便是警告,“蔡舟舟,城东郊外铺子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

    “莫非这世上有两个世子殿下,前几日的世子如沐春风,一口一个舟舟的叫着。如今的世子却是恃强凌弱、盛气凌人。”舟舟背着手,略带戏谑的口吻说到。

    贺如烩见她这般样子,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至后面柱子上。

    “这才是恃强凌弱。”贺如烩的表情带着些厌恶。

    舟舟被掐得说不了话,她不反抗,只是一直看着他。在她奄奄一息时,贺如烩将她摔在地上,放开了她。

    舟舟喘着气,恢复了些呼吸后,她笑着说:“世子既然杀不了我就别做出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恐吓我。”

    舟舟的样子透着些肯定,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凭什么觉得我杀不了你?”贺如烩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舟舟支撑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与之对视。“舟舟不敢这么想,世子林中一箭便是想要舟舟的命。若我猜得没错,圣人娘娘安排到我头上时,世子是怕秘密暴露,想趁月黑风高杀人灭口。佛平寺并非在城中,难免有糟乱。”

    贺如烩肯定的点头,示意舟舟接着说。见他这样,舟舟知道这些只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舟舟接着说到:“世子在黍州本可以杀了我,但是圣人娘娘的任务未完成,对谁都没好处。发现杀不了我之后,直至京都城郊,世子才找到机会提醒我。至于世子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城东郊外铺子这个秘密,想来是因为这与朝中政党有关吧,而这个秘密不便让圣人娘娘知道,所以世子才这般急切的想在寺庙解决我这个隐患。”

    贺如烩表情有些松动,威胁到:“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试探我,我会杀了你。”

    “不,世子不会杀了我。”舟舟扯住他的衣袖,咬牙切齿道:“世子已然错过最佳的时机,世子不会蠢到现下杀我。”

    贺如烩从怀中拿出匕首,架到舟舟的脖子上。语气带着些愤怒的说道:“给吾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世子这是被戳中心事了,故意恐吓我,在佛平寺,世子杀我大可以伪装成乱贼作恶。如今客栈外侍卫把守,就算是死,世子莫不是忘了,我爹爹就在东厢房。我是蔡氏最受宠的小辈,更是我爹爹唯一的孩子,女儿莫名枉死,不会不查。贺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任何动静。”

    刀被他收回,淡定从容,没再多些威胁,事实确实如此,他的确不敢动她。

    “你是如何得知吾贺家事?”贺如烩试探的问道,怕不是家中有蔡洪的人?

    舟舟见他这反应,看样子是她猜对了。“世子做人如此低调,这两年贺氏更是消声灭迹,皇亲国戚、名门望族突然低调,若我没猜错,是官……”

    未等舟舟说完,贺如烩连忙打断她。“此话你也敢说?真是黄毛丫头无知无畏。天色不早了,赶快回去把脖子处理下。”贺如烩丢给她一个白色罐子,转身走了。

    动作行云流水,舟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远了。

    打开这白罐子,里面是些药。这人今日出门带着药,看样子是知道他一定会让她受伤。又伤她又送药,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的,让人琢磨不透。

    要不是贺家的情况在前世林衿有提到过,她也不一定能唬住贺如烩。至于前世林衿与贺家的秘密她也就不知道了,贺家百年大族,势力不容小觑。前世青安掌握他们诸多秘密,极有可能被他们灭口了,这贺家不得不防。

    舟舟向着客栈走去,夜晚的风格外的大,吹得人凉凉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京都就在前方,离家越来越近了,为何她会感到萧条。

    她面色有些苍白的回到客栈,店家见她这副样子,赶忙埋头假装不知。舟舟自顾自的走到后院厢房门口。

    一白衣男子孤身在这秋风中,他回首见到舟舟,忙得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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