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因先是给父亲扫了墓,烧了点纸,然后磕了几个头,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母亲,然后又提着篮子去看恩师。
她不知道恩师姓甚名谁,是被何人追杀而死,这几年闯荡江湖,她四处调查,但始终未有所获。
她出神地想着,忽然,她发现远处有一个黑色人影。
人影站在恩师墓前,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难道是盗墓贼?
叶因抽出匕首,屏住呼吸,以草木做掩体,小心地靠近。
待靠得稍近一点,她才发现,这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黑色布料绣着金色暗纹,头发用墨玉簪松松挽着。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违和感很强。
难道是恩师的故人?
叶因正打算再观望一下,那人却开口了:“出来。”
“你是谁?为何站在我恩师墓前?”叶因警惕道。
那女子转过身,叶因仔细打量起她,还没看两眼,叶因便后退了一步。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耷拉着的眼睛,眼下浓重的乌黑,那对眼珠很是特别,漆黑如墨,好像什么光都透不进去,阴沉沉的。
她修长的脖颈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宽大的袖口下,两只手筋突出的手晃荡着,十只乌黑的长指甲格外诡异。
那女子启唇,刚打算说话,叶因便惊恐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那女子……这女鬼还长了四颗尖牙!
“你,你……恩师已经不在了,你有什么执念,别来找我们……”
只见那女鬼身形一晃,眨眼间就来到了叶因的面前。
叶因转头就跑。
她发誓自己用了全力,轻功运转到极致,但那女鬼毫不费力地缀在她身后,她加速,女鬼就加速,她累了,女鬼也照顾她一般减慢速度。
她崩溃了。
死腿,死腿,快跑啊!
“你为何要跑……”那女子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好像来自天边:“我有话要问你……”
但叶因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跑得更快了。
她自幼胆大,极少有东西能吓得住她,蜘蛛耗子蛇这些东西她都不怕,在林间虎熊面前她都能保持冷静设法脱身……除了鬼。
儿时每次母亲用恶鬼吓唬她,她都吓得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黑暗里一切东西的影子里都好像藏着恶鬼。
“放过我吧!!!”
她连连惨叫。
“你轻功还不错诶。”
果然是女鬼,这样追逐她,气息居然丝毫不乱!
叶因拼命逃跑,可是,人怎么跑得过“女鬼”,不一会儿,她就没力气了。
那女鬼的手搭上她僵硬的肩膀。
“跑什么?我有话要问你。”
——
“你,你不是鬼?”
确定了女子并非恶鬼,叶因才惊魂未定地和她交谈,和女子找了间简陋的茶水铺坐下。
“你信鬼神之事?”
女子的气息和身姿完全不像习武之人,她也不是女鬼,那她为什么用轻功追了这么远,气息却丝毫不乱?
难道……是返璞归真?
江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武学宗师,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实在未听说过有外貌这样诡异的。
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魔功?
“您要问什么?”叶因的态度恭敬了一些。
“你口中的恩师从我这里拿了一本秘籍,你有见到它吗?”
女子姿态慵懒,有些没精打采的。
“……”
叶因的大脑飞速运转。
“您说的,不会是落阳剑法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是。”
叶因松了一口气:“恩师死前并未授我其他秘籍。”
“我能挖开你恩师的坟看看吗?”
“……”
叶因沉默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放心,看完我会帮你埋回去的。”
“不行。”叶因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你没资格拒绝呢。”
女人依旧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却极不留情。
叶因的脸色变得难看:“敢问阁下是谁?来自哪门哪派?空口无凭地说家师拿了您的秘籍,未免太过无理!”
“好奇心真麻烦……我叫乌醉,是魔教教主,你的恩师是魔教叛徒,偷走了我的秘籍,我为什么要骗你?”
叶因:“……”
沉默,长久的沉默。
“您,您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啊,说了你还不信。”
虽说叶因已猜到女子并非正道人士,但魔教教主……还是难以置信。
现任魔教教主乌醉是个神秘的人,无人见过其真面目,相传她修炼阴功大成,是武林之患。
那她的恩师……也是魔教的?
“阁下不要抹黑家师,他绝不可能是魔教中人。”叶因的脑子有些混乱,咬牙道。
“落阳剑虽说名字叫得好听,但却是杀人之剑,可不是什么光明剑法,你练了这么多年,未曾察觉吗?”乌醉来了点兴致,唇角挂上了看戏的笑。
“剑本就是杀伐之器……”
“为何不愿意相信你的恩师是魔教的人?”乌醉端起茶碗:“觉得魔教都是恶人?”
“我,我……”
“真是迂腐,”乌醉有些厌倦了:“我去挖你恩师的坟,会给你恢复原状的。”
“不行!”叶因坚决不同意。
“人死了就是一堆臭肉烂骨头,有什么好执着的?”乌醉神色越来越冷淡:“女侠年纪轻轻,思想竟迂腐至此。”
“你!”
但乌醉已经没兴趣再和叶因谈话了,她本就厌烦所谓正道人士,愿意给叶因一个眼神,只是因为叶因师承魔教中人,又得了乔栀青睐。
“你别走!”
叶因情急之下,选择了出手。
这一掌只用了六成的功力,被乌醉轻松化解了。
叶因下意识又拍去一掌,这一掌用的是十成十的功力,但乌醉这次连动都没有动。
她只外放了内力,叶因的这一掌便停在她身前,不得寸进。
“好冲动啊,”乌醉抓住叶因的手腕:“不过,很有勇气。”
她似乎是又提起了一点兴趣:“这样吧,你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就不挖你恩师的坟。”
叶因被乌醉制得死死的,咬了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