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高挂,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教室里的教学老师滔滔不绝,满腔热血地讲着上次月考的大题知识点。
纵观全班,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还有垂死挣扎在“睡还是不睡”之间,上下两只眼皮相互打架的“磕头战神”。
对昨晚几乎没睡,且没有试卷的景肆来说,在这充满“碍”的氛围中简直是一种惨无人道的虐待。
他烦躁地捋捋头发,抬起眼向窗外看去.跟两年前一模一样。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如火如荼;天还是那片天,一望无垠。而本该高考结束迈入大学的少年再一次穿上校照,再一次坐在四四方方的教室,等待明年高考的新一轮冲刺。
这所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变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或许变的只是两年前那个青涩而又剑拔弩张的少年。
他单手托着下巴,疲惫的眼神中竟也闪过一丝茫然。
希望只是……或许吧。
下课铃声将他思绪拉回,楼下响起羽毛球拍和球碰撞所发出的脆响声。
景肆整个人浮躁到极点,他下楼向水房后面走去。
那片没有监控的区域成了许许多多吸烟人士的专属地带。
他加快脚步,可埋藏于记忆深处的片段却愈发清晰,一幕幕过往如磁带般被硬扯出来,在他的眼前循环放映。
他对过去,耿耿于怀.
绵绵的风轻轻拨动少年的发丝,他吐出的烟雾也随这风一回消散。
聚在这里抽烟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可再多的人,也不及那帮狐朋狗友。
想到这儿,景肆嘴角不知何时被牵起不高的弧度,他苦笑一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蹭了蹭,扭头走回教室。
教室里热火朝天,他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段辰潇侧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地看。
景肆不太适应被盯着的目光,率先开口:“有事?”
段辰潇疯狂点头,像看见骨头的金毛犬一样,眼睛发光。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忙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赫然挂着他两年前打人的那条贴吧,标题还贴心地做了加粗:
《北萧少子爷1v3“大满贯”,最后竟只伤了一条腿?》
情况属实,景肆左膝上方有一条大概长8cm的斜疤。每次寒冬,只要稍不注意保暖就会痛。
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丧心病狂的痛。
段辰潇指着手机:“我靠!就这个大佬!战斗力爆表!还跟你同名同姓太巧了”
“……”
有没有可能,这个大佬正在看他两年前被爆出来的贴吧?
景肆淡淡地嗯了下,一旁的舟南逸却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舟南逸你什么意思?”段辰潇关上手机,揣进兜里:“还有景肆,你俩反应怎么这么平淡?听说这帖每届都传,高低年级都知道这事。”
这通话让景肆有些憋不住了,他无奈地揉揉眼,语重心长地说:“你手机上这个1v3还“大满贯”的少子爷……”
他顿了顿,平时锐利的眼神在一瞬收剑几分。
“就在你面前。”
这话轻飘不失沉稳,却又严肃。
段辰潇:?
“不可能啊,他两年前被停学一年的话现在应该是高三才对……”段辰满不信邪的打开手机,找着肆当年那件事的后续。
舟南逸在习题册上写下一个C,然后转了转笔“他第二年没上学。”
这下轮到景肆瞠目结舌了。
舟南逸怎么知道他第二年没上学的?
没等景肆开口,段辰潇先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段辰潇:“……”
景肆“……”
段辰潇骂了句不靠谱后又看向手机,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找到一张和景肆模样相同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影拉得很长,应该是还没聚好焦就按下快门,但这并不影响整张照片反映出的“暴力学美感”。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不符合校规的黑短袖,乌黑的碎发盖住眼睛露出的,一截小臂正提溜着另一个人的衣领......
宛如一个小混混模样。
段辰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刚还半信半疑的表情瞬间变成嘟嘴眨眼的“萌妹子”:“肆哥~”
景肆皱着眉嫌弃地说:“上课了,转过去。”
段辰潇哦了声,顺带送给景肆一个白眼。
看看他转身的背影,景肆松了口气,用余光正好瞟见了正在算题的舟南逸。
他凑近瞄了眼题,脱口而出:“B。”
舟南逸抬头。
“怎么?不信我?”景肆挑眉,笑着问。
舟南逸低头。
“信”,他话说出口的同时手上还翻着那本习题的答案。
书页停住,那道题的答案也呈现出来——一个明晃晃的B。
舟南逸合上答案,在选项后填了一个清秀大气的B:“没说不信。”
景肆:“……”
你这家伙一直这么欠吗?
景肆压着想揍他同桌一顿的想法,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他的名字。
“舟——南——逸——”
被喊名字的人放下笔,扭头看向景肆。
他脸部线条轮廓分明,挺立的鼻梁上是一对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景肆透过舟南肆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他自己的倒影,他看得入神。
恍惚间,一个模糊的声音传入他耳:
“景肆,我不管你过去如何,停学也好,酒吧里称King也罢,我都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学习。”
“我和你不一样。”
话中虽不带威胁,但景肆明显一怔。
就像扬帆起航的船,遗忘了一位少年,至此,少年困于孤岛。
如果说,海洋是人类的归宿,景肆独处于 孤岛之上。
杳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