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错,山谷悠悠,昏暗的视角瞧不清这白天还是黑夜。
峭壁寒霜,孤树长影。
“噗嗤,”阴血四射,却也化作阴气消散,“这货,血皮真厚。”
只见聂小倩被打飞落地,却又满血复活一般,鲤鱼打挺,长刀拧腕,活动筋骨,又是一起刀之式。
踏雪而奔,形若残风,挥刀一去,却在满手刀戟剑枪之中,落寞而去。
“过分了,”聂小倩火了。
泥人还有三把火,他也太过分了。
殊不知怒气值一上去,这攻击力蹭蹭往上涨。
绣鞋一点,飞雪而去。
刀影婆娑,分不清是他的刀还是她刀。
一来一往,铮铮火影。
刹那之间,一丝破绽。
只见聂小倩顺风劈下,携风雪之势,带阴煞之风,这才堪堪落在他的身上。
聂小倩尚未露出完全笑容,便那大汉怒号一声,阴煞翻滚,气势暴涨。
强烈的气煞吹翻了小倩,也吹飞那把刀。
小倩挣扎地起来,看着,这大汉本就一米八,气势两米八,如今确实两米八,气势甚有五米八。
同样是鬼,怎么差距这么大?
“你这小妮子,也太不懂事了!”
小倩回头望,却见一身穿破甲,头戴头盔的老头子。
“你打不过他,那就找几个一起上。一个打不过,群殴还不能殴掉他吗?”
“群殴?”
聂小倩疑惑地看着他。
“小姑娘,借你阴气一用!”
话音一落,便见那老头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脚迈去。
破甲烂盔,化作金盔铁甲。
右手一指,大刀而来。
中气十足,怒吼一声,“吾将何在?吾军何在?”
“怎么回事?”聂小倩仿佛被吸尘器吸住一般,无数的阴气携带风雪窜入雪地之中。
不过三息,兵将而现。
不过,兵将虽现,却也堪堪数十。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众将听令,随我杀敌!”
“是!”
许是被夺取太多阴气,聂小倩迷迷糊糊地,有些神志不清,只是闭上眼的那一刻,看见数十个兵将冲锋而去。
也不知昏了多久,睡了多久,渐渐地,她看见了铁的世界,度过光怪陆离的一生,在那里她叫陈生,是个莽夫,救了差点被醉驾汽车连累的两个家庭。
那里醉驾司机撞向卡车,卡车躲闪却要撞向孩子,不过最后也是他。
毕竟无父无母的他死了,可比上一个小孩死了的轻多了。
“姑娘,醒醒!”
出了那一生,又来这一回。
“终于醒了!”
小倩缓缓睁眼,是那个奇怪的老头子。
“你是?”
“姑娘终于醒了,”那老头子捋了一捋胡子,“我还担心等不了你!”
“不是,”聂小倩疑惑地接着说道,“大叔,你谁啊!”
“多谢姑娘,我替大伙儿谢谢你!”
“不是,你……”
“不,你不想说!女人!”老头子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那上下嘴唇。
好油,聂小倩全身忍不住地冷颤,确实不想说话了。
见着聂小倩跟吃了什么似的,老头子捧腹大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不过,闹归闹,笑归笑,这长话也得短说,多亏了姑娘这般体质,我等才有重见天日的时候,虽生前未能得愿,但死后却可大仇得报,心愿达成,我等也甚是欢喜。在此,老夫替全军三百七十余人,谢过姑娘。”
见着老头作揖,聂小倩连忙闪躲。
“老人家,何必客气。”
“姑娘这般,老头子倒是想知道,若是姑娘收了我等这番大礼,恐不得也躲到天涯海角去了?”
“什么?”聂小倩疑惑地看着。
“时间也差不多了,东西给姑娘之前,老夫还得提醒几句。我等困在此处千年有余,但姑娘落崖于此,不过半刻,便将我等阴煞之气,吸食一干二净,甚至能反哺于我等,让我等能有三刻报仇时间,只怕姑娘的体质应当是老夫身前赫赫有名的太阴体质。”
“太阴体质?”聂小倩疑惑地说道。
“正是,所谓太阴之体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却又恰逢满月之夜,吸得太阴光辉而生。”
“这么厉害?”
“确实,若是身前入道,堪称一方大能之资,若是死后入道,万鬼难当。”
聂小倩听而不语,不知是被震惊了还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言尽于此,我等也该离去,”那老头捋了捋头发,“想不到老夫纵横四海数年,倒是只有你这小妮子相送,果然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不过,老夫这一生,值了!”
看着老头子消散于风雪中,而那无数的阴气也在风雪之中,贯彻于她身体之中。
“对了,这刀也留给你了,不过刀灵已碎怕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使了!不过刀是好刀。”
人走茶凉,这消散了,却还留了一段话。
“刀?”聂小倩侧过头,看向插进雪地里的刀,缓缓地拔出,便见刀上刻了一个字。
“岳。”聂小倩瞪大了双眼,“总不可能是岳飞吧。岳飞用刀吗?他不是用枪吗?”
刀鸣一声,倒是把聂小倩的神志给唤了回来。
“你喊什么喊,劳资一介女流,用个七八斤重的长环刀干嘛?”
似乎听到了聂小倩的需求。
只听咔嚓一声,刀碎了。
化作了满天飞尘。
“不是,大爷,奶奶,亲爹啊,你也太玻璃心了吧!我就说你一声,你这么就碎了啊!你到底是铁做的,还是玻璃啊……”
“大牛,这场战结束了,你想去干嘛?”
“我还想拿赏钱去买个簪子给我娘子,再把那封赏给我娘子瞧,告诉她,他男人可不是个孬种!”
“我要买把伞,走之前,我看见我家里的伞破了。我娘子那么好看,可不能撑破伞,我要买最好看的给她。”
“爹娘老了,等结束以后,我要骑大马,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我爹娘的儿子长大了,可以做他们的保护伞了。”
“当兵为什么?为了守护。”
……
无数的碎片夹杂着无数的声音,不知为何,聂小倩的泪水却滴落下来。
得了他们的阴气,也憋了他们的情绪。
这一刻,这一滴泪随风而去,从此聂小倩便只是聂小倩。
只不过……
“不是吧,你又要搞什么啊!”
风雪席卷,恰成一道龙卷。
虽处风眼,但她的阴气却被龙卷风吸食,贯彻在无数的碎片,恰似一根针一般,将那碎片纺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