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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柝惊梦

    漠北的风裹挟着砂砾,将驿站窗纸打得簌簌作响。赵明玥在子夜惊醒时,发现枕畔匕首上凝了一层霜——不是寒气,而是有人吹了迷烟。

    窗棂外,一队黑影正悄然包围马厩。她眯眼数着那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十七人,靴底粘着漠北特有的红胶土。手指刚触到弩机,身后床帐突然被剑尖挑开。

    "赤焰军。"萧景珩的声音混着松墨香压下来,"刘墉的私兵。"他的剑鞘精准抵住她欲翻身的肩膀,"别动,他们在等我们出手。"

    月光从破洞的窗纸漏进来,照见他衣领下未愈的箭伤。那夜驿站大火后,这道伤疤总是泛着不祥的青紫色。赵明玥突然伸手按在他伤口上,满意地感觉到肌肉瞬间绷紧。

    "你弟弟的举人府邸,"她压低声音,"就在驿站往北三十里的绿洲。"

    萧景珩的瞳孔在暗处收缩如针。三个时辰前他们刚确认这个消息,追兵就至,巧合得令人心惊。

    "咻——"

    一支鸣镝突然穿透窗纸钉在床柱上,尾羽缠着的布条血迹斑斑。赵明玥展开布条的瞬间,萧景珩的剑已割开第一具扑进来的躯体。

    「午时三刻,绿洲刑场」

    字迹歪斜如虫爬,却盖着南陵刑部的朱印。窗外突然火把大亮,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刑场二字下面,赫然画着枚冰玉棋子!

    辰时的沙漠蒸腾着蜃气,赵明玥的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流沙。远处绿洲的轮廓在热浪中扭曲变形,像幅被水浸湿的墨画。

    "赤焰军不会用刑部印。"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咸腥味提醒着昨夜唇齿间的厮杀,"是陷阱。"

    萧景珩的玄铁面具反射着刺目阳光,突然抬手掷出枚铜钱。钱币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时惊起一窝沙蝎——每只尾钩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毒蝎阵。"他剑尖挑起一只,"漠北死士的老把戏。"

    赵明玥突然拽住他缰绳。三十丈外的沙丘上,几丛骆驼刺的倒影方向不对——现在日头在东,影子却往北偏!

    几乎同时,沙地爆开十数道沙柱。淬毒的吹箭从四面八方袭来,萧景珩大氅一展卷落大半暗器,却仍有一支扎进赵明玥的骆驼眼窝。

    发狂的骆驼将她甩进流沙坑的刹那,她看见沙地下钻出的杀手们手腕上都系着红绳——不是赤焰军,是赵家死士!

    流沙很快淹到胸口。赵明玥屏息摸向腰间锦囊,指尖刚触到冰玉棋子,沙坑边缘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萧景珩的剑鞘横在她颈前,精准格住劈来的弯刀。

    "屏息。"他低喝一声,掷出颗黑丸。

    "轰!"

    沙暴混着刺鼻白烟炸开。赵明玥感到腰间一紧,被萧景珩用鞭子卷着拖出流沙。视线模糊间,她看见他左手小指的疤痕在沙粒摩擦下渗出血珠,滴在沙地上竟嘶嘶作响。

    ——是狼毒!那道疤里还残留着十二年前的毒素!

    时的绿洲刑场静得诡异。没有囚犯,没有刽子手,只有一口青铜鼎架在胡杨木柴上,鼎内冰玉棋子在沸水里沉沉浮浮。

    赵明玥的短刀抵在向导咽喉:"人呢?"

    "贵、贵人饶命!"向导哆嗦着指向鼎下压着的羊皮,"那位举人老爷留了话..."

    萧景珩剑尖一挑,羊皮展开露出几行血字:

    「兄若至,先观棋局

    鼎中百子,唯一可活」

    沸水突然剧烈翻腾。赵明玥瞳孔骤缩——每颗棋子上都刻着名字!萧景珩的剑鞘已探入鼎中,捞起的棋子上赫然刻着「萧景琰」——他弟弟的本名!

    "是寒玉。"她突然抓住他手腕,"遇热显字!"

    话音未落,四周胡杨林里突然竖起数十面铜镜。正午阳光被聚焦成火束,瞬间点燃干燥的树丛。热浪扭曲的空气中,鼎中棋子开始接二连三地爆裂!

    萧景珩突然撕开衣襟将棋子包住扑进绿洲水池。赵明玥的弩箭同时射向最高处的铜镜,连锁反应让火束纷纷偏转。水面沸腾的瞬间,她看见他后背的旧伤在热水浸泡下浮现出青色纹路——是北燕皇室秘传的毒伤封印!

    "找到了..."萧景珩从池底捞起唯一完好的棋子,裂纹间露出半张绢纸。

    赵明玥凑近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是母亲的字迹:

    「双生子其一送漠北,另有一子...」

    后半截被烧焦了。萧景珩的手指突然掐进她肩头:"你早知道?"

    她疼得倒吸凉气,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就像沙漠旅人看见海市蜃楼时的...

    希望。

    酉时的温泉氤氲着硫磺味。赵明玥趴在池边石板上,由着萧景珩给她后背的箭伤上药。伤口在热水浸泡下泛着粉,像朵将谢的沙漠玫瑰。

    "母亲临终前给了我这枚玉佩。"她从贴身锦囊取出半块青玉,"说能保命。"

    萧景珩的手突然顿住。他颈后那道烧伤在雾气中格外刺目,此刻正对着玉佩的断口——严丝合缝。

    "北燕皇族的龙凤佩。"药瓶在他掌心碎裂,"你母亲是..."

    "太子妃的妹妹。"温泉水突然荡开涟漪,是她不自觉的颤抖,"宫变那夜,她冒死把你从火场背出来。"

    洞外突然传来驼铃声。萧景珩瞬间拔剑,却见来者是个白须老者,手中捧着卷竹简——正是绿洲棋局里缺失的后半截!

    「另有一子交予赵氏,眉间朱砂为证」

    赵明玥的指尖无意识抚上眉间痣。这个伴随她二十四年的印记,此刻突然灼热如烙铁。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我比你还大两岁..."

    老者突然跪地叩首:"公主殿下。"

    温泉轰然作响。不是水声,是萧景珩的剑劈碎了整面石壁。飞溅的碎石中,他眼底猩红如血:"所以赵鸿煊留你性命,是为..."

    "为挟天子以令诸侯。"她突然全明白了。父亲书房那些北燕密档,每月十五的私兵操练,甚至...他看自己时那种评估的眼神。

    不是父女,是棋手对棋子。

    亥时的漠北升起双月。赵明玥站在沙丘顶端,看萧景珩焚烧那卷竹简。火光映亮他半边面容,也照亮她刚接到的密报——锦州城破,刘墉拥立了"北燕遗孤"登基。

    "是个傀儡。"她碾碎信纸,"真的遗孤明明..."

    "在你我之间?"萧景珩突然冷笑。他摊开掌心,里面是那枚从沸鼎取出的棋子,此刻正映着双月泛出诡谲的蓝光。"知道为什么必须用寒玉吗?"

    棋子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纸条。赵明玥展开一看,是弟弟的字迹:

    「兄姊如晤:真皇子实居南陵深宫,刘墉所立系赝品。冰玉棋谱乃边防图,速送...」

    后半句被血污模糊了。萧景珩突然用剑尖在沙地上画出北境十二州的轮廓,每个关隘位置都与棋谱记载分毫不差。

    "下棋吗?"他忽然抬眸,眼底映着跃动的篝火,"这次赌注是..."

    赵明玥的红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精准点在他心口:"你的命。"

    沙漠在双月照耀下宛如银海。两匹骆驼的影子渐渐合成一道,朝着南陵方向延伸。远处绿洲传来古老的歌谣,唱的是:

    「局中局,谜里谜,双月照尽天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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