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带

    那片仙草林并不算远,当然,是针对苍玦的飞行速度来说。

    对于修仙者来说世界的一切都无比渺小,鹿幽曾无数次御剑飞行在天空中俯瞰地面的一切,那些劳作的人们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小点,而高大的森林则像是草地。

    现在的世界人人皆能接触到修仙,天赋卓越者如鹿幽苍玦,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们送进宗派拜入师门,而天赋不足者则在家附近的修行堂学一些强身健体的道法,不求长生,但求延年益寿,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方便一些。

    鹿幽平日里御剑飞行的机会其实并不算多,世界灵力充裕,那些不具备修行天赋的富家子弟不愿早早脱离修仙者的队伍,于是加入诸如器阁、丹门之类的宗派,学习一些能够造福世界的器具制作与丹药炼制,以求后世子孙得到惠顾,修行天赋能够因此觉醒。

    故而民间飞行载具已经发展的十分方便,其中最便利的便是器阁掌门弟子带领宗门上下共同研究的工具铜鸟。稍有积蓄的人家只要花上几个铜板便可以乘坐铜鸟从一座城市飞到另一座城市。

    铜鸟顾名思义,是器阁用机械制成的鸟型载具,它的体型巨大,耗费灵力飞行,一次可以容纳许多人。

    鹿幽虽然是擅长奔跑的鹿妖,可她更是修仙者……她不愿意自己御剑,太麻烦了,又不是没有钱,日常出行只要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她都会等一等看看附近有没有铜鸟的踪迹。

    但是进入洞府后,飞行法器被限制,鹿幽第一次用自己的脚丈量土地,觉得一切都那么广阔,广阔到让她心力交瘁。

    走路……真是一件烦鹿的事情。

    苍玦的后背很宽广,鹿幽思忖着他离开洞府是否还能这样飞行,虽然铜鸟算得上方便,但毕竟要与许多人一同乘坐,而且如果她想去一些偏僻的地方,铜鸟并不会支持,如果苍玦能在洞府外飞行的这么自如,她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如此看来,苍玦被封印还是一件好事呢。

    鹿幽拽着苍玦的耳朵,“右边右边,不要那么快!”

    苍玦依言照做,毛茸茸的耳朵向下弯折。

    “你的耳朵还是好烫,师兄跟我说过狗狗的耳朵发烫是生病了。”

    苍玦没吭声,将自己的耳朵从鹿幽手里甩了出来,他顺着鹿幽的指引慢慢放慢速度朝下降落,平稳站在地上后,他坐下让鹿幽下来,有些憋闷的声音,“闭眼。”

    鹿幽没反应过来但依言照做,她感到面前一道清风拂过,苍玦让她睁开眼时她看到了苍玦恢复成人类的样子,低头看着她。

    也许是刚刚从妖兽形态恢复,苍玦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耳朵发红,他穿着一件露着胸膛的衣服,肌肉的轮廓在衣服中显得欲盖弥彰,他在鹿幽看过来之前将胳膊挡在胸前。

    “我……”他含混不清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衣服。”

    鹿幽上下扫视着,觉得有些新奇。

    苍玦是谁?

    万剑宗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弟子,一向恪守纪律的修仙界翘楚,从来只见他来去如风,冰雪般脾性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却穿着一件如此……大方的上衣。

    鹿幽歪头看他,眼里促狭极了,“道友这么一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苍玦转过身,将后脑勺对着鹿幽,头发用根朴素的发带高高束在脑后,鹿幽又笑了一下,在自己的发间解开一条只有装饰作用的淡紫色丝带,“道友别生气,你的发绳快断掉了,等下小心头发散开。你看这条丝带很配你,我给你绑上好不好?”

    苍玦斜眼看过来,脸颊染上些许薄红,“大男子戴着些花里胡哨的成何体统。”

    鹿幽佯装伤心,低落的呼出一口气,举着丝带的手垂落,“但师兄说了男女只是性别有差别,不能因为性别就觉得男人就应该做什么亦或者女人就应该怎么样……”

    鹿幽一边说一边偷看苍玦的反应,苍玦虽然依然拧着身子背对她,但脚尖已经偷偷朝自己转过来,于是她命令道,“过来。”

    苍玦的脚步不受控制朝她走去,他呆了一下,随即满脸懊恼,“道友你……”

    鹿幽甜甜一笑,“道友,不要生气,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似乎是为了印证鹿幽的话,当苍玦靠近她时,他头上绑着的那根发带一下子就断掉了,发如泼墨,一下子散落在他的肩头,苍玦显得更呆了。

    鹿幽挑起他肩头的一缕发丝,顺滑的头发顺着鹿幽的指尖滑落,如同上等的丝绸一般,鹿幽不由得想到养狗的二师兄曾摸着院子里的那条黑毛大狗对自己说,“小鹿幽,这养狗呢也是有敲门的,你要好吃好喝对待它,它才会变得更漂亮,毛发才会顺滑。”

    鹿幽不由自主再次命令道,“弯腰。”

    苍玦弯下腰,让自己和鹿幽的视线保持齐平。

    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但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不等鹿幽的下一步指示,他转过身,同时半蹲下,让鹿幽比自己高出一截。

    鹿幽满意于他的配合,伸手挑起苍玦的头发,她倒是想给苍玦扎一个辫子之类的,但是此刻没那么多时间供她浪费,天上的雷云还在时不时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鹿幽有些可惜的抬头,接着便简单在苍玦的头上扎了个便于行动的马尾。

    并用那根紫色的丝带打了个不太明显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后鹿幽将苍玦拉起来,笑眯眯安慰他,“道友真是仙姿玉貌。”

    可苍玦丝毫没从这声安慰中得到慰藉,他闷不吭声挡在鹿幽前面,指尖始终凝着决,他指着一团漆黑的高大藤蔓问鹿幽,“那里是你想找的地方吗?”

    鹿幽点头,那就是害得她不得不跑到洞穴避险的危险藤蔓。

    仙草被藤蔓保护着,说是保护也不尽然,这是种良性的共生关系,仙草借助藤蔓的保护,藤蔓则能从保护仙草的过程中捕食猎物。

    那些杀人的藤蔓在无人入侵时安静地如同死物,但鹿幽知道它们清醒时有多瘆人。

    苍玦的鼻子抽动着走在鹿幽前面,他精神随时随地都在戒备,刻在血液里属于动物的本能告诉他前方的一切都很蹊跷。

    “那是个陷阱。”他小声提醒鹿幽。

    鹿幽知道,她已经中过招了,“它们会假装没有威胁等待猎物走进去再一击致命。”

    苍玦摇头,“不,那是植物的习性,我的意思是,前面有人类的陷阱。”

    鹿幽抓着他那件衣服上面垂落下来的缎带,觉得此刻自己牵着苍玦的样子和二师兄平常在遛他养的那些狗很相似,“怎么说?”她问道。

    苍玦微微摇头,“前面有血的味道,还有……有人在前面做过饭。”

    他拉着鹿幽的手躲进一边的林子,尽可能压低自己的身体。

    鹿幽蹲在他旁边,用树枝挡住自己的脸,她疑惑的看着苍玦:?

    苍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别说话。

    鹿幽想了想,决定相信他的判断。

    果然,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几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沉默地看向天空,他身后的弟子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领头弟子摇头,“怪了,这天色有不祥,我们这一行的收获已经足够了,现在找出口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可他身后的众弟子们七嘴八舌表达着不赞成。

    “不行啊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杀人越货的好办法,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走呢?”

    “就是师兄,这地方不知道还会吸引多少大宗门的弟子们,他们的好东西可真不少,我们随随便便一个陷阱抵得过宗门一年的例银呢。”

    “这种试炼的机会可不多见,好不容易遇到了要抓紧!”

    “你别是怕了吧师兄。”

    “要走你一个人走,我们可不走。”

    ……

    鹿幽听得头疼,她戳了戳苍玦,用口型问他打算怎么办。

    苍玦摇头,指了指天,接着继续观察。

    鹿幽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些灰袍修士们争执不休,最终只有两个人被成功劝服同意离开,余下的五六个全都坚持留在这里继续蹲守。

    领头的那人重重叹气,“我就知劝不了你们,那便这样,我们刚刚得到的的东西我分文不要,你们都拿去吧。”

    他解开身后的包袱递出去,不顾其他人哄抢的动作,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言罢带着那两个愿意同他离开的弟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鹿幽看着这一幕,觉得这种懂得适时收手,得到的东西也愿意让出去的人已经着实不多了,她的脚蹲的有些麻了,便扶着苍玦站起来。

    伸手间触感并非衣料的质感,而是滑嫩、微凉且有弹性的……她摸到了什么?

    鹿幽缓缓扭头,只见苍玦瞪着她,脸上通红,却又因为那些灰袍修士们的存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鹿幽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她缓缓抽离,指尖仍然停留着那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她憋着笑,朝苍玦比了个大拇指。

    “那个……有容乃大哈。”她无声夸赞道,也不管苍玦能不能看懂她的口型,只觉得心里快活极了。

    也许是乐极生悲,鹿幽起身时不慎踩中一枝枯枝,枯枝断裂,压在地上散落的枯叶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那些灰袍修士立即警觉起来,持剑比划着,“谁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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