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景安

    鹿幽屏住呼吸,拍了拍苍玦的肩膀。

    苍玦奇怪回望,却看见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苍玦:?

    鹿幽向后退了一步,一把将苍玦推了出去,苍玦没有任何预料的被推了出去,在地上踉跄了一下,站在那些灰袍修士们的面前。

    看到来人,灰袍修士们立即举起武器虎视眈眈看过来,苍玦回头,只看见鹿幽举着两枝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树枝挡着自己的脸,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空出一只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苍玦一时无语。

    灰袍修士们对视几眼,明白刚刚的计划已经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修士听到了,他们目露凶光,步伐转换之间已将苍玦包围起来。

    苍玦咳嗽了几声,明白战斗无可避免,他的本命宝剑刚刚在和妖兽玄霄的战斗中已经碎掉了,此刻面对这群虎视眈眈的修士,苍玦面色凝重,慢慢朝远离鹿幽的地方退去。

    眼看避无可避,他沉思着,脚尖勾起地上的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挡在胸前,灰袍修士们彼此对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甚至发出一声怪笑。

    苍玦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路过。”

    “谁信啊!”站在前面的人回应道。

    他没有动,刚刚发出怪笑的那人先一步冲上来,那人手里拿着一对比苍玦头还要大的圆锤,动作间带出凌凌旋风,苍玦不紧不慢躲着那对锤子,心知不能跟他硬碰硬,他跳到身后的树上,锤子在粗壮的树干上砸出一个大坑。

    大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可这对锤子却硬生生将大树砸得摇晃了几下,苍玦抓着树干,低头看向那灰袍修士的下一步动作。

    灰袍修士没有奇怪苍玦能躲过,在他看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身后偷听那么长时间,苍玦躲不过才是奇怪的事情。

    他重新挥舞起锤子,似乎想将锤子扔出把苍玦砸落在地,他曾用这招对付了无数个想要跟他打斗的人。

    可苍玦没给他机会,他从树上跳下来足尖点在那人的锤子上,刚刚随手捡来的树枝握在手里,轻轻刺了一下那人的胸膛。

    锤子掉落,气势嚣张的灰袍修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那滴溜溜转的眼睛还不甘地瞪视着苍玦。

    苍玦无声叹气,“承让。”

    鹿幽躲在树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苍玦的打斗,她不得不承认,上一世她喜欢苍玦有一半多的原因是因为苍玦的脸,以及他打斗时利落而潇洒的动作。

    上一世有人曾说成为苍玦的队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鹿幽却觉得成为苍玦的对手也蛮好,毕竟和苍玦比武,输了就是输了,输了一定是自己实力不济,从来不用提防是否会有什么阴招。

    苍玦从来都是光明磊……等等,鹿幽瞪大眼,她看到了什么?

    苍玦居然朝那群修士丢了一颗烟丸?

    她立即屏住呼吸,同时迅速封住自己的穴位,灰袍修士们没有任何准备的像一只只晕鸡一样倒下,鹿幽从藏身的树丛中走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苍玦。

    “你怎么用了烟丸?”

    烟丸烟丸,顾名思义会制造烟雾的丹药,丹门弟子闲来无事研制出来的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一般售卖给小孩们当作节日的玩具来玩,但因为其烟雾的效果实在太好了,研究邪门歪道的修士们会也买一些趁对手不备丢出去遮挡他们的视线。

    有了这种用法,其他旁门左道的用法就日新月异起来:小偷们用它偷东西、强人们用其遮挡行人视线、采花大盗……额,也能找到使用的门路。

    这东西经过发展甚至被研制出带有迷药配方的,听着那接二连三倒地的扑通声与骂声,鹿幽推测苍玦用的那种烟丸还是所谓加强版。

    这东西为正道修士们所不齿,鹿幽上一世也从未见苍玦用过。

    苍玦又咳嗽了几声,“时间来不及了。”

    鹿幽抬头,那滚滚雷云的颜色更深了,而且与刚刚相比,似乎距离也更近了一些。

    她点头,不再坚持询问有关烟丸的事情,灰袍修士们倒地的位置离仙草并不算远,他们大概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用这片仙草和藤蔓当作杀人越货的陷阱时间也不短了。

    鹿幽走近了一些,在看起来最有钱的一人面前蹲下,那对大锤掉落在地,她踢了踢锤子的把手,将那人腰侧的储物袋拿了出来。

    “他们好像也没弄到太多东西。”鹿幽瘪瘪嘴。

    苍玦点头去翻另一个人的储物袋,同样收获不多。

    鹿幽感叹道,“我很少见比你们剑修还要穷的修士了,”她将储物袋又放回去,“他们不是打劫了那么多人吗?怎么最有钱的也不过就两块上品灵石?”

    苍玦张嘴想要反驳,但看向鹿幽之前又将快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鹿幽并不能理解灰袍修士们为了那一点上品灵石能做出杀人越货的行为,她的家族虽然隐世不出,但祖辈有着上千年的积累,她所在的宗门并不算大,但也从未短过她任何花销,因此她并不知道,一块上品灵石几乎是那些没有任何积累修士们忙碌几年也赚不来的。

    鹿幽随手拿起刚刚同这些灰袍修士们起争执的领头人离开前留下的储物袋,里面依然没什么东西,鹿幽一脸无趣,刚要将这储物袋重新丢回去的时候却被储物袋里的一块小令牌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块纯黑色的方形牌子,只有鹿幽手指那么大,上面系着的绳子已经泛黄掉色,牌子上隐约能看见曾经用金漆写上此刻几乎掉干净的三个字——“淮景安”,这名字有些耳熟。

    “道友,”鹿幽将令牌递给苍玦,“你可认识这个人?”

    苍玦拿过牌子细细端详,他皱起眉,“有点印象,”他回忆了一会,“三年前的宗门大比上他似乎参加了。”

    鹿幽好奇地问道,“他拿了魁首?”

    “并未,”苍玦摇头,“他在与丹门弟子洛修比武中输了。”

    “既然输了,你为何记得这么深?”

    “因为此人输得并不光彩,”苍玦斟酌着回答,“他用了丹门的毒药使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却被洛修识破,轻轻松松便将他打下了凤台。”

    “下三滥?有多下三滥?”鹿幽问道,“比你刚刚扔烟丸还要下三滥吗?”

    苍玦将令牌递回来,扭头不去看她,“我这叫智取……”

    鹿幽笑了一会,接过那枚令牌,总觉得未来可能某天能派上用场,便将这块牌子随手扔进自己的储物袋里,“你还没和我说呢,他用了什么毒药?”

    苍玦红了脸,支支吾吾,“就是……就是,就是那种会让男子,那个的。”

    鹿幽挑眉,叹了口气,“哪个嘛,你倒是跟我说清楚!”

    苍玦转过身,声音低沉,“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鹿幽笑笑,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此刻采药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她拍了拍手站起来,盯着远处乖顺安静的藤蔓,“道友可有什么办法能采到仙草?若是能采到,我们一人一半,这些仙草可是对修炼大有好处。”她幽循循善诱。

    鹿幽的眼底闪着精光,苍玦此刻是自己的灵宠,灵宠嘛,他的就是自己的,就是将全部都给苍玦,最后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

    苍玦盯着藤蔓沉思了一会,轻轻摇头,“有些困难。”

    “啊?”鹿幽失落地拖长腔。

    “但并非全无办法,”苍玦补充道,“这藤蔓长期长在洞府,早已被洞府的灵气滋养的有了灵智,寻常的办法怕是很难让它们离开,虽说火克木,但普通的火焰很难伤害到它们。”

    “普通的火焰很难伤害它们,你的意思是……”鹿幽眨眨眼。

    “嗯,”苍玦抬头凝望天上越来越近的雷云,“只是这办法有些凶险。”

    何止凶险,鹿幽也抬起头,她在苍玦说不能用普通的火焰的时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用普通的火焰,那天雷劈下产生的火焰肯定就不是普通的火焰了,但这办法何止他说的“有些凶险”,简直是十死无生。

    鹿幽是想要仙草,这些仙草哪怕是平日里奇珍异宝见识无数的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咋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为了这些仙草丢掉自己的小命。

    鹿幽斜眼看向苍玦,她想向苍玦报那一剑之仇,但听到那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奇怪的声音后便决心要苍玦死个明白,所谓死个明白并不包括明明白白死在天雷之下。

    她突然想起另一个妖,“玄霄呢?”

    苍玦看过来,脸上只余一层薄红,“谁是玄霄?”

    “就是那个同你打了一架的妖兽,”鹿幽答道,“你不知道?”

    苍玦反应平平,“不知,也不想知。”

    鹿幽托着腮看他,这张脸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腻,“玄霄说你被封印在他体内了,但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苍玦摇头,“我……”他的眼里充满迷茫,“我只记得我的剑碎了,然后出现了一道白光,再睁开眼就是在那棵树上了。”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苍玦摇头。

    好吧,鹿幽叹气,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叹的第几次气了,重生归来,所有她之前经历过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包括那道声音,那道莫名其妙的声音说了什么来着?

    她是女主,是大气运者,可什么是女主?什么又是大气运者?

    鹿幽叹气,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正当她凝望着天空犹豫是否要听苍玦的赌一把,远处原本安静如同死物一般的藤蔓突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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