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踩着月色赶到了瞭望塔。
“黎藤！”
月色静谧，寂寥的月光晒冷了石凳。
金戈冲上二楼，塔内空空如也：“该死，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吗？”
刚要转身，乱石掩映下漏出一声细细的呜咽。
金戈扒开乱石，一只亚雌虚弱的躺在乱石堆里，左眼处空洞的眼眶发烂发臭引起高烧。
金戈掐着他的脖子：“你是谁？”
“我问你雄虫呢？黑头发的雄虫，他之前就在这里。他现在去哪儿了？”
能在黑市边上晃悠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怎么能让黎藤自己一个虫待在这里呢？真是糊涂了。
亚雌本就烧的不省人事此刻被金戈无意释放的高级雌虫信息素压迫更是脸色煞白。
“黑……黑市。”
“他把……把……劫去黑市了。”
亚雌声音含糊，说话颠三倒四。
黎藤被抓去了黑市……
金戈浑身颤抖，全身血液都冷了下来，月风吹过，似乎要把他身上的温度全都吹散。
黑夜降临，群星黯然。
远处那座城市全无一盏灯火，宛如黑夜中的巨兽盘踞在天幕之下。
黎藤挟持阿卡一路深入黑市腹地。
路上，阿卡想要暴力挣脱被黎藤捅了两刀，争执中不慎划伤手背。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顺着血液渗出。
“你是雄虫？”阿卡一惊，不再挣脱。
“管你什么事，带路。”黎藤将匕首压低两份，直逼命门。
黎藤瞥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有什么办法把这股味道压一压。
阿卡这下倒是老实了很多，带着黎藤在黑市小巷中钻进钻出。
黑市巷口错综复杂，黎藤本来还想记一下路，一来二去已经转向了，不辨南北。
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黎藤捂紧了蒙在脸上的黑布依旧挡不住恶臭的气味争先恐后往鼻腔里钻。
“黑市就是这样，脏污，恶臭，混乱不堪，比不上少爷您繁华的帝国。”阿卡嗤笑一声。
黎藤听出了他口中的恶意：“怎么，你对帝国很了解？我看你的身手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轮到到来黑市苟活。”
“苟活！”阿卡被黎藤刺激，喉咙发出咯咯声：“难得您也知道在黑市是苟活。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如果不是你们这些雄虫我又怎么会被挖掉虫翼流放，沦落至此。”
“首先挖掉你虫翼的人不是我，我不接受你的迁怒和指责。其次，你抓走了我弟弟现在该是我向你寻仇。”
“……”，阿卡被怼的哑口无言。
黎藤余光一直留意周边的雌虫，不对劲，这些雌虫太强壮了他们目光凶狠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黎藤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雌虫纷纷放下手中的伙计。
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停住，往回走。”黎藤的匕首藏进衣袖，刀尖刺穿他的血肉，威胁道。
“您觉得进了这里，还有退路吗？尊贵的雄虫阁下。”阿卡呲起嘴角，高喊：“多伦大人，您要的货我送来了。”
匕首刺入脖颈，鲜血如注。
“是雄虫！”
“抓住他！”
雌虫们一拥而上，阿卡趁乱从黎藤手下逃脱。
“还是个上等货色，比之前的姿色还要好。”一个雌虫伸手一把扯下黎藤脸上蒙的黑布
对方虫数太多，黎藤被一双双手扣住无法挣脱。
“确实不错。”屋里的虫缓缓走出来，在黎藤面前停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评后价道：“真是，极品。把虫带走吧。悠着点儿别弄坏了。”
雌虫们把黎藤关进笼子里蒙上黑布运到暗室。
“阿卡，好样的这次你立了大功。”多伦拍拍他的肩膀：“在黑市生存不聚在一起是活不下去的。我再邀请你一遍加入我们吧，跟我们一起总比你扯着那个拖油瓶在外头瞎混好过许多。”
阿卡低头：“谢谢多伦大人，我习惯独来独往了。”
“行。”多伦也不强求，拿来一袋子星币。
阿卡没有接。
多伦半眯起眼睛：“嗯？怎么嫌少？”
“不敢。”阿卡摇摇头，恳求：“我不要钱，我要药。止血药和消炎药。”
多伦笑笑没说话。
阿卡赶紧道：“多伦大人，我知道药品名贵稀少，只要您给我药，我愿意为您做事。”
多伦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上：“你脖子上的伤不值得用药，你是拿给那个亚雌的？”
“是。”
“好，有情有义。”多伦把星币收回去，叫虫去屋里拿药出来：“这两盒药是我存了好久原本留着救命的，现在给你了。”
阿卡接过两小盒药紧紧攥在手里，洁白的药片上爬满暗绿色的霉菌。
够了，已经足够了。
阿卡千恩万谢，拿着药一刻不停地往回赶。
“头儿，现在联系伊文大人过来取货吗？”雌虫凑过来暗搓搓道。
多伦回味着指尖的滑腻触感：“不急，先去验验货。”
黎藤能感觉到笼子被推进了一个暗室里。
“哗啦”黑布掀开。
黎藤有些不适的伸手遮住头顶的刺光，笼子狭小他只能半蹲在里面。
“阁下别害怕，很快就会送你回去了。”多伦坐在椅子上支着头欣赏着笼子里的雄虫。
雄虫脸白如玉，黑发黑眸神秘俊美。身形矫健修长，看的虫心里直发痒。
“你要做什么？准备把我卖去哪里？”黎藤扒住铁笼。
“怎么办，我舍不得卖你了。之前阿卡抓回来一只雄虫，我咬牙卖了现在后悔死了。”多伦盯着黎藤的脸：“我赚了那么多钱也想享受一番。”
“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好丑，那你还是把我卖掉吧。”黎藤吐槽他的脸：“你会把我卖去哪里？当奴隶？还是，杀掉。”
“啧啧啧，这就嫌我丑了，说不定买走你的虫会比我丑十倍不止呢。”多伦故意呲牙恐吓他。
“不过你运气很好，只有那些低级的雄虫才会被买去当奴隶或者送上餐桌，像你这样的只会被娇养在家里，当雄宠。”
“雄宠？会是什么……虫，来买我？”
“怕什么，无论什么虫买走你，你都不会吃亏。像你这样的城主大人会严格把关给你们寻一个好买家。高价拍卖，价高者得。”
也就是说弟弟现在或许还在黑市。
黎藤点点头，冲着他一笑：“或许，你可以把我留下来。”
“哦？”多伦失笑，走来笼子前：“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呃。”
灯下黑影如魅，哗啦一声巨响，笼门大开。黎藤不知何时拿一根锋利的雌虫羽毛抵住他的咽喉。
“你！有意思，哈哈真有意思，你觉得你能劫持我走出黑市吗？”
“想试试。”黎藤凑到他耳边，宛若恶魔低语。
“头儿怎么了！”
雌虫们听到声响，一拥进来。
多伦被雄虫压在身下颇有情趣：“没事，小少爷闹脾气呢。”
逗得雌虫们一阵哄笑。
黎藤把多伦拽起来挡在身前，雌虫将他们半包围起来。
调侃：“不愧是帝国来的花样就是多。”
下流的话不堪入耳。
多伦也毫不在意依旧有闲心调侃：“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手下快。”
黎藤冷冷瞪他一眼。
这时一个雌虫想趁机偷袭。
“砰！”
一声枪响，雌虫额头多出一块血洞。黑血顺着高挺的鼻梁流下来。
一个大块头轰然倒地。
变化太突然，四周鸦雀无声。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黎藤眼眸凌厉：“羽毛不怕，这个呢？”
滚烫的枪口抵上太阳穴：“想好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多伦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都退后！让出一条路！”
不得不说雌虫们被黎藤这一手吓到了，黑市里都是些唯一不入流的虫，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惜命。
雌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让开。
黎藤挟持着多伦一路后退。
“放了我，他们不会抓你。”多伦咽了咽口水。
“放了你，他们才不会放过我。”雄虫的声音从耳后悠悠传来。
黎藤刚要开枪，身后破空声响起。
黎藤翻身躲过暗器。
是阿卡！
雌虫双目赤红，掌心里攥着药，一双兽瞳竖成针尖状死死盯着黎藤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多伦趁机挣脱，猛扑过来想要反手压制黎藤。
“砰！”用尽最后一发子弹。
多伦胸口多出一个血洞，他张张唇，最后的遗言从张大的眼睛里说出来。
黎藤一脚踢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多伦。
枪声响起，没了虫质，那些虫更加没了顾及，黎藤想赶紧脱身偏偏被阿卡死死缠住。
阿卡疯了一般与黎藤缠斗在一起，黎藤一脚劈在他背上，骨骼爆响起清脆声。
“去死——！”混着鲜血从喉咙里呕出来。
可恶，真难缠。黎藤暗骂一声。
“头儿！”
雌虫们闻声赶来，看到了多伦死不瞑目的尸体。
“雄虫在这里！”
“快抓住他！”
雌虫们越过尸体一拥而上，就在他们将要抓住黎藤时，一道罡风从天而降，最近的一排雌虫被锋利的翅翼拦腰折断。
金戈一脚踢开死死抱住黎藤的阿卡，砸断三面墙壁，昏死过去。
金戈拉着黎藤：“快跑。”
黎藤：“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金戈：“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金戈怒气冲天，骂道：“你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吗？干嘛自己冒险进来！黑市这么大，我要不是跟着那个雌虫，你要我去哪儿找你！”
黎藤被金戈吼得一愣，低声问：“为什么要来找我？”
“什么为什么。”金戈一脸烦躁：“我们不是同盟吗？我怎么能放弃我的盟友。”
金戈拉着黎藤竭力往前奔跑，耳边风声呼啸。
风中传来似乎一声浅笑。
笑什么，金戈脸上燥热。
“这边。”黎藤拽了一把金戈将他塞到街角，身体抵住他。
金戈一惊：“做什么……”
黎藤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嘘，别说话。”
身后脚步纷乱，雌虫们越过他们径直往前面跑去。
温热的手掌捂住鼻息，在雄虫信息素味的包裹下，金戈头昏脑涨。
黎藤见那群虫跑远了，回头来看他。
“怎么了？脸这么红。”黎藤冰凉的手背贴上金戈滚烫的面颊。
金戈被冰的一激灵，慌乱推开黎藤：“没，没事。我们快跑吧。”
说着拔腿就要开溜。
黎藤把他拽回来：“你真的没发烧？”
“发，发。你才发骚了……我没有。”金戈低着头推开他往前走。
黎藤莫名被凶了一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