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梨很凌乱地看着问号。
就这么冒出来了?
她很想摇着陈如桂的肩膀问他:这还在三次元里吗朋友?
卢月梨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问号挪不开眼睛。
陈如桂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个坐在后面的卢月梨同学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这不是才第一节课吗?
他想了想对这个卢月梨的印象,上学迟到,上课睡觉,刚才还被叫了家长。
是上数学课的时候睡懵了吧。
卢月梨的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眨啊眨。
陈如桂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这双眼睛盯得他好不自在,耳朵也有些热,他囫囵摇了摇头就转过身去。
“哎…”卢月梨还想叫住他,就看到他自顾自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又一声“吧唧”,他头上的问号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串zzz。
不是,梦外在睡,梦里也睡,你是猪啊。
卢月梨有点生气,自从进了这个蠢蛋的梦里,她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
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气,想想就更生气了。
人实在是因为不能死两遍,否则她早就被气得再死一遍。
唯一能说话的陈如桂不仅一句话没说,而且现在还睡成猪了。
卢月梨实在无聊,扭头对着身边的无脸同桌自言自语:“你说,陈如桂什么时候才醒呢?”
结果没想到,她说完话,“叮”的一声,同桌脸上的马赛克居然消失了,露出一张白净俏皮的脸。
梳着齐刘海的俏皮同桌张嘴说话:“肯定是上课他才会醒啊。”
其实她的意思是问现实的陈如桂什么时候醒,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有人跟她说话了,她卢月梨终于不用一个人无聊的自言自语了。
按照这个套路,只要她跟其他人也说话,大家脸上的马赛克就都能消失了。
被一圈无脸人包围的感觉太奇怪了,卢月梨开始跟其他人打招呼:“嗨!哈喽!我卢月梨啊!”
“叮叮叮叮…”一连串声音响起,像在按微波炉的按钮。
被打招呼的同学脸上的马赛克果然都慢慢消散掉了,露出了各有不同的脸,表情倒是不约而同的—
一脸惊恐。
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不熟的同学突然和我打招呼是什么意思”。
卢月梨偏要笑眯眯地等他们回应,太好玩了,居然一个班人都是社恐。
打招呼只是想要看清你的脸啊同学。
打完招呼口干舌燥,她在书包里翻啊翻,还真在侧边找到个水杯。
旁边的同桌凑过来说:“卢月梨,你今天跟之前不一样哦。”
卢月梨心说,那可不,前几天咱俩也不认识啊。
她一边喝水一边接话:“怎么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喜欢陈如桂啊?”
卢月梨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同桌八卦的脸近在眼前,乖乖的齐刘海配上圆圆的脸,她还是忍住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算了,她想。
我是看你长的可爱才放你一马。
卢月梨被水呛得咳嗽起来,咳完已经用尽所有力气,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她靠着墙壁虚弱着辟谣:“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话不可以乱说…”
同桌对自己的推测势在必得,班里又吵,于是声音也没再压着:“你不喜欢他怎么会特意去注意他什么时候醒,而且我刚刚一说,你就反应这么大。”
最后她得出毋庸置疑的结论:“你就是喜欢陈如桂!”
卢月梨正要为自己正名,偏偏这时候打铃了,班主任像闪现一样就进来了。
她只能用气声回一句:“没有的事。”
同桌不信,谁会突然盯着一个人等他睡醒。
于是她也用气声刨根问底:“那是为什么?”
卢月梨胡编乱造:“因为他欠我钱。”
同桌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了,这个陈如桂还真是过分。
上课听不进去,卢月梨又开始放空,看到什么想什么。
她看着陈如桂的后脑勺,估计是睡多了,耳根都睡红了。
卢月梨移开视线,唉,好想玩手机…
终于熬完了上午的课,陈如桂这个人根本不会做梦,梦了一上午,全是数学课,给她上得有点不想活了。
放学了,卢月梨倒要看看这次能刷新什么新场景。
学生都在往外走,身边没脸的人一下子就变多了,简直要把人挤变形。
她跟着陈如桂东拐西拐,像在一座迷宫里穿梭,卢月梨几乎要以为遇到鬼打墙了。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她一抬头,看到了那棵熟悉的树。
来来回回的场景就那么几个,原来这里是你的老巢是吧。
陈如桂转过身:“卢月梨。”
真是缺德啊,声音也好听的这么缺德。
“干嘛?”
“是我要问你才对,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如桂抱臂倚在树边,一双眼和她对视,像要透过眼睛看穿她的心。
卢月梨移开视线,不承认道:“这叫什么话,我家不能也住这吗?你忘了吗,早上咱俩还在这碰到了来着。”
说着她又大度地挥挥手:“你不记得也正常,你这人健忘。”
“哦,”他垂下眼思考,“那还挺巧的。”
当务之急是让他赶快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是啊是啊。”卢月梨附和着他,十分生硬地转换话题:“哎?陈如桂,你看咱们的学校,像不像假的啊?”
陈如桂跟着她往学校的方向看,学校看起来像一张草率的儿童画,他认同地点点头。
卢月梨明知故问:“哎呀,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呢?”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陈如桂。
快醒啊快醒啊,快点发现自己在做梦。
陈如桂不说话,眼神在她脸上游移。
她等啊等,等来了对方神色复杂地问出的一句话:“你,发烧了吗?”
卢月梨摇着他的肩膀,语速不自觉提快:“不是,学校都成2d的了你觉得正常吗,这就是假的啊,这是你的梦,你的梦!”
她有点语无伦次:“你现在想想你要的东西,说不定马上就从天而降了!你现在快说你要冰激凌!”
陈如桂被她摇的发晕,呆呆地跟着她重复:“我要冰激凌?”
下一秒,冰激凌从天而降,精准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陈如桂举着冰激凌的样子有点滑稽。
卢月梨更激动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现在说,你现在说,你要…你要醒过来!”
“我要醒过来。”
卢月梨期待着等待出梦。
一秒,两秒,五秒,无事发生。
“要不你大声一点?”
陈如桂吃了一口冰激凌,再次开口:“我要醒过来!”
无事发生。
卢月梨又要没力气了,陈如桂眼看她整个人从容光焕发一秒切换到死气沉沉。
她苦笑着:“算了算了…”
转头看见陈如桂的冰激凌:“哎,你给我也变一个冰激凌吧。”
她补充道:“我要草莓的。”
陈如桂乖乖点头:“我要草莓冰激凌。”
又一个冰激凌乖乖落在他的手上。
真是怪了,怎么变冰激凌变得这么顺利。
两个人靠着树坐下来吃冰激凌。
吃完冰激凌,卢月梨生出一计:“你给我变个手机出来呗。”
陈如桂言听计从:“我要手机。”
卢月梨拿着手机高高兴兴地玩起来:“行了行了,那你上学去吧。”
有了手机就不无聊了,还管什么梦不梦醒不醒的,陈如桂不可能睡一辈子,她只要一边玩一边等着出梦就好了嘛。
陈如桂的脸垮了下来:“我一个人去上学?”
卢月梨忙着玩手机,没空看他:“当然了,你现在是学生,你当然要上学去。”
她正玩的起劲,手机突然从她手上消失了。
卢月梨看着空空如也的一双手莫名其妙。
太可恶了,都在她手上了居然能凭空消失。
陈如桂背着书包站起来要去上学了,卢月梨赶忙拉住他的衣角。
陈如桂低头问她:“怎么了?”
“手机消失了陈如桂。”
“啊?怎么会这样?”陈如桂深表惋惜:“那我们…”
卢月梨打断他:“再变一个吧陈如桂。”
“…什么?”
“再给我变一个吧陈如桂。”
卢月梨的眼睛看着他眨啊眨。
陈如桂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要手机。”
卢月梨看手机从天而降,落在了陈如桂的手上:“怎么是老人机?”
陈如桂摇头:“不知道。”
真是怪了,她怀疑地看着陈如桂:“是不是你…”
为了表明忠心的陈如桂闭上眼睛念念有词:“我要手机我要手机我要手机我要手机我要手机我要手机我要…”。
手机一块接一块地从天而降,像下了一场手机雨。
“停停停,不要变手机了…”
卢月梨狼狈地躲这场人造电子雨,她眼看着身边堆成小山的老人机,连忙叫停。
真是见鬼了。
卢月梨觉得很奇怪,这不符合逻辑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笨,梦能讲什么逻辑。
谁知道陈如桂怎么做的梦。
陈如桂抱歉地看着她:“那我们现在只好一起…”
话还没说完,卢月梨又心生一计:“那你能不能让学校消失?”
见他有点迟疑,卢月梨又说:“这是假的嘛。”
陈如桂妥协了:“我要学校消失。”
这下也不用上学了,两个人又重新坐回了树下。
卢月梨开始复盘:“你知道你在做梦吗?”
陈如桂点点头又摇摇头。
卢月梨表示理解,突然说这个确实是让人不好接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想啊,现实中能有天上掉雪糕的好事吗?”
还没等陈如桂说话,她就突然站在了学校操场的跑道上。
四周的座位上坐满了有脸的没脸的学生。
场景的突然变化,弄的她措手不及。
见鬼了,学校不是都消失了,怎么还是要回来上学?
她搞不懂,怎么学校消失了又变回来了,手机消失了就没有了。
卢月梨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买到假的托梦券了,这根本不是进了陈如桂的梦,倒像是专门整她的规则怪谈。
她环顾四周,从主席台挂着的横幅成功推断出现在貌似是在开运动会。
她对面的跑道上,几个女孩拿着五颜六色的接力棒正在奋力地奔跑着。
太好了,终于不用上数学课了。
但是她怎么也站在跑道上?
更让人崩溃的是,比赛甚至已经开始了。
且不说她都多少年没运动过了,她中午连饭都没吃,哪里有力气跑?
卢月梨现在很想就地躺下来装死。
显然,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