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桂?”
坐在地上的陈如桂脸色很不好,看着她没说话。
这是她家,陈如桂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怎么也死了?”
上周才见过面,卢月梨不免有些唏嘘,生死无常,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家伙黑眼圈这么重,她又联想到了之前他好几天都不做梦,还有上周半夜去找他,他也是醒的。
死因很明了了,他真的猝死了。
他刚下来没地方去,他们相识一场,他来投奔自己,卢月梨也是理解的,但是也不能跟她睡一张床啊,影响多不好。
陈如桂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也是怪,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抱臂看着她。
现在看着还挺帅的,不过他这种独居青年猝死了,很难有人发现,没几天估计就要臭了。
卢月梨摇摇头,可惜了这张脸。
床边的人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她被盯得有些发毛了。
陈如桂终于开口说话:“你打算睡这?”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卢月梨点头:“怎么了?”
“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
陈如桂点点头:“行,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意思。”
什么这个意思?没等她问,陈如桂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了床。
陈如桂背对着她盖好被子,冷冰冰地吐出一句:“睡了。”
卢月梨又给了他一脚。
“你大爷的,以为做鬼就可以耍流氓吗?”
陈如桂捂着腰:“我靠,老子不是问过你了?你自己要睡这的!”
“我有说要跟你一起睡吗?你滚去睡沙发!”
“我不睡这我睡那?这是我家你让我睡沙发?”
等等。
“你家?”
卢月梨环顾四周,刚买的房,她对自己家也不熟悉,现在才终于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她家。
她明明是在家睡觉,怎么会躺在陈如桂的床上?她刚才还给了陈如桂两脚。
卢月梨抱歉地看向他,语气软了下来:“那,我怎么会在你家?”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就躺我旁边了,挤得我没地方睡了。”
“我还以为你猝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为这是我家,我看到你在我床上,我就以为你也死了。”
陈如桂猜测道:“你是不是又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券?”
这确实是很稀奇古怪的事。
她也很想知道,有什么券能直接把睡着的鬼传送到人的床上。
这么不正经的券真的是合法的吗?
卢月梨正想着些不正经的,陈如桂说:“来了就行,你准备准备干活吧。”
?
忘记了,她还有班要上。
“我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你不觉得这像个灵异事件吗?我觉得咱们哪…可要好好想想…”
她故意压低声音,说到最后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陈如桂显然没有被吓到,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其实你本身就比较灵异了。”
…好吧,是这样没错。
无话可说的卢月梨眼神幽怨地看着陈如桂,对方没有get到并且催她快点。
两分钟后,穿着睡衣的卢月梨左手抹布,右手盆。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人物…
要不是腾不出手,她实在想掐自己一把,这是梦吧?
鬼,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陈如桂淡淡点评:“看着不大专业啊,下次来别穿睡衣了。”
不干活的人还逼话这么多,本来大半夜过来当保姆就烦。
卢月梨把抹布往盆里一丢,接着把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陈如桂你大爷的!老娘不干了!”
“我们可是签了合…”
“合同算个屁!”
接着她不管陈如桂什么反应,气冲冲地飘向窗户,抬腿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回到新买的大房子里,她舒服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卢月梨被自己的智慧折服,假装发个小火就能直接回家,爽歪歪啊爽歪歪。
再次躺在香香软软的被窝里,卢月梨闭上眼睛,勇敢的人先享受被窝。
睡吧睡吧,明天去办事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券买回来玩玩。
“起来。”
卢月梨闻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清床前站着的人后,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飞快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我怎么又到你这来了?”
“我怎么知道?”陈如桂冷笑一声:“你摔盆走的倒是干脆,盆里的水流了一地板,我好不容易收拾完,洗好澡一掀开被子,你又躺里边了。”
他的脸凑近,视线缓缓向下,定格在她的唇边:“你,睡的倒是挺香啊。”
卢月梨下意识屏住呼吸。
太近了,近得连他睫毛颤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刚洗过澡,他额前的头发还带着点水汽,垂下的睫毛浓密的像扇子,眼尾却又是上挑的,鼻梁高又挺,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卢月梨很不好意思,但她觉得,像是勾引。
有一滴水聚在他发梢,她以为会落在他的鼻梁上,可却没有。
她胡乱地移开视线,又正对上他雾蒙蒙的眼。
陈如桂确实,算是个漂亮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卢月梨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
这一举动很不幸地被陈如桂察觉到了,他很不给面子地嘲笑道:“才刚睡醒就饿了?”
卢月梨觉得有些热,她别开脸:“没有。”
陈如桂伸手抹了把她的嘴:“还没有,口水都流下来了。”
她一下子就凉快了。
陈如桂在那边嫌弃的不行:“睡觉还流口水,不会流我床上了吧。”
卢月梨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她想给刚才的自己一拳头,真是昏了头了,这都能以为是勾引,这分明就是挑衅!
她趁着陈如桂不注意,一个跨步就飘到了窗户边,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直接跳了下去。
干活是绝对不可以的,现在回去还能赶上美梦的尾巴。
终于再次回到家,疲惫的卢月梨打开卧室门,里面的陈如桂朝她打招呼:“这回还走上门了?”
见鬼了,这是碰上鬼打墙了?
顾不上思考了,她再一次熟练从他家的窗口跳下。
左脚刚踏进家门,下一秒,场景飞快变换,陈如桂一手拿着马克杯,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又来了?”
她那只脚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
卢月梨几乎要抓狂,她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这他爹的到底是为什么!”
陈如桂淡定地喝了口水:“喏,我想,是因为桌子上的那个吧。”
桌子上放着的是他们俩上周签的合同,她一直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的签名正泛起淡淡的金光。
“只要合同开始发光,你下一秒就会来我家。”
卢月梨觉得离谱:“所以,是合同把我带过来的?”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陈如桂耸耸肩,向前走两步拿起合同,翻看起来。
卢月梨也凑近端详起合同:“这是不是,有点太邪门了…”
有这个合同在,她岂不是真的每周都要来了?
“也不完全是坏事,”陈如桂意味深长道:“毕竟,我也担心你会不会背信弃义,会不会不顾合同…”
嘿嘿,那你还真担心对了。
但是此刻卢月梨义正言辞地伸出手:“你多虑了,就算没有合同,我今天也是打算来的,我卢月梨一向都是讲诚信的好鬼。”
“是吗?那是我小人之心了,”陈如桂重复这两个字:“好鬼。”
他看着她的眼睛,最终好像也没看出来什么。
“那就好,好鬼,请你现在开始吧,穿睡衣也是可以的…很专业。”
倒也不必如此。
再一次,同一地点,同一人物。
卢月梨又拿上同一工具兢兢业业地打扫起卫生。
其实没多脏,除了陈如桂自己刚刚收拾过的地板,其他地方也干净的像样板房。
这个房间他说不用打扫,那个房间他又说不要进去。
你是蓝胡子吗大哥?
卢月梨拿着拖把,低头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都这么干净到底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怀疑陈如桂其实自己已经偷偷把房子收拾过一遍了,只是大晚上睡不着想拉着她一块熬夜。
陈如桂仍旧在一边监工,手里拿着邪门的合同。
卢月梨悄悄瞥了一眼,她觉得这合同估计是成精了,不然怎么会把她一个死生生的鬼带过来。
不过,早知道能用合同过来,她还花钱买什么上门券啊。
感觉亏了很多不该花的钱。
陈如桂放下合同不知道干嘛去了,趁他不在,卢月梨拿起合同左看右看,光看外表,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难道…是陈如桂用了什么巫蛊秘术,在他们俩之间订下了什么奇怪的契约?
只要这合同在一天,她就始终要被陈如桂压一头。
况且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邪门合同撕了,才好一劳永逸啊。
说干就干。
为了不被陈如桂听见声音,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口子,还没等下一步动作,刚撕开的地方竟然又愈合了。
怪了,这合同还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她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愈合的速度几乎要比她撕的速度还快。
身后冷不丁传来:“你在做什么?”
卢月梨反应飞快:“什么都没有啊,我看合同有点脏就拿起来擦擦灰…”
陈如桂不说话,她有点心虚地岔开话题:“哎陈如桂,你这花瓶里养的是什么花呀?”
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的几枝花她上次来就看见了,香气很淡很淡,黄色的花朵圆圆的,藏在叶子中几乎看不见。
“桂花。”
“桂花?”卢月梨凑近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好像跟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哎,这花怎么这么小,圆圆的像果子一样,叶子好像也更长更尖?”
陈如桂的家里面养桂花,那她卢月梨的家里应该种梨树了。
“品种不一样,而且,这是它的花苞。”
“原来还有这种品种的…”
卢月梨在桌前坐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困的渗出了点泪花。
被这点泪刺激的更想睡觉了。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垫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花苞。
“品种不一样的桂花树…”
“卢月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