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一觉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了,吃完早午膳,温凝出了屋子坐到廊下用池塘里的小锦鲤。
虽然连翘已经给小锦鲤们喂过食了,但当她往池塘里抛洒鱼食的时候,小锦鲤还是很给她面子的游过来争抢。
到了下午,温凝梳妆打扮一番后便带着菘蓝出了门。
二哥哥的婚事已然定下,她今日要和施菀约好了一起去赌坊下注。
姐妹两个在赌坊门口碰面,本是手挽着手垮进了赌坊的正门却不想迎面就遇上了往外走的徐闻檀,温凝与施菀二人的笑脸在此刻凝固。
徐闻檀眼尾一挑,满是高傲:“知道我爹爹刚升了官,便赶着来投我哥哥能高中解元,好做解元娘子了。”
施菀眉头微颦,正欲开口便被温凝拉了拉袖子,便只好先将话咽下去了。
温凝笑着开口:“我知令堂升了同知一职,恭喜徐二姑娘,贺喜徐二姑娘。”
徐闻檀一愣,温凝没用话呛她,竟然好声好气的给她道喜?!
徐闻檀微抬了抬下巴,倨傲道:“知道自己高攀了我家哥哥便好。”
话音落下,徐闻檀趾高气扬的离开了赌坊。
施菀扭头,狠狠剜了徐闻檀一眼,旋即又抬手摸了摸温凝的脑门儿。
不烫啊!
温凝哭笑不得的将施菀的手从自己的脑门儿上拿下来,开口解释:“就徐闻檀那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若她知道今日我来赌坊并不是投徐闻玉会是何反应?”
她与徐闻玉到底是有婚约在的,就算她解释她投祝永能得今秋解元是从实力方面分析的结果,徐闻檀也不会信,外人更不会信。
温鹤声和苏予嫣的事情便让她明白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都会有舆论,而公众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话,并不会去探寻一件事情的真相。
是以,今日她并没有必要与徐闻檀去打嘴仗。
温凝的话音落地,施菀的疑问便解开了,点头道:“不管她,咱们投咱们的。”
温凝与施菀到了赌坊的柜台旁的木架上,那木架最上面的一排挂着雕刻有热门学子的木牌,而木牌下面对应的小木筐里则放着押注的竹签。
施菀扫了一眼一排小木筐,不禁感叹:“这曹应果然是呼声最高的。”
温凝笑着看向施菀:“你想投曹应就投吧。”
虽说她与施菀并不缺银子,但下注玩的不就是一个输赢嘛,自己投的学子能高中解元,连带着自己也会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说好了一起投祝永的。”施菀说完这话,拿了竹签直接放进了代表祝永的小木筐里。
温凝见状,便也笑着将自己手中的木签放进了小木筐里。
赌坊的掌柜拿着账本走了过来:“二位姑娘确定要压这位祝学子吗?如今这赌局可是涨到了一赔二十了。”
若是压中了,可是能赚本金的二十倍!
温凝点点头,拿出了十两的银锭,施菀紧随其后。
等掌柜收下银锭记好了数额,温凝与施菀手挽手出了赌坊。
时间还早,温凝与施菀打算去春和茶楼听说书。
就在去春和茶楼的路上,忽然有一队官兵冲了过来,温凝与施菀连忙退到路旁。
只见那为首的衙役张贴了告示,就带着手下人急匆匆的往下一条街去了。
温凝与施菀好奇的凑过去去看告示的内容。
上面写着有盗墓贼偷盗了皇陵的陪葬品,而那盗墓贼就藏匿在云州境内。
施菀很是惊讶:“这盗墓贼胆子也太大了,连皇家的陵墓也敢偷,真是要钱不要命。”
这张告示没有盗墓贼的画像,却画了皇陵丢失的陪葬品,是一块玉佩。
温凝看到告示上玉佩的第一眼时便觉得眼熟,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当施菀拉着温凝走时,温凝突然想了起来。
温言的玉佩!
温凝整个人都呆住了。
温言。
盗墓贼。
温凝无法将温言与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施菀以为温凝是看到了告示害怕,便安慰起来:“凝儿,这盗墓贼又不会飞,只要他在云州,用不了两日就会被抓起来押解进京的。”
温凝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玉佩上面,仔细一瞧,温凝又觉得这告示上的玉佩和温言的玉佩虽相似但又不同,她记得温言的那块玉佩上面是刻了一个“砚”字,但告示上面的这块玉佩却没有。
施菀见温凝一直盯着告示,有些担心的问:“凝儿,你怎么了?”
温凝回过神来,对着施菀说道:“菀儿,我忽然想起来家中有事,怕是不能陪你听说书了。”
施菀觉得温凝的脸色有些差,便道:“无妨,那我送你回去。”
温凝拍拍施菀的手:“有菘蓝陪我,你放心。”
施菀见状,便不再坚持了。
温凝回到温府后,第一时间去西厢房找了温言。
沈砚对于温凝到来有些诧异,旋即对着温凝恭敬的行礼:“姑娘。”
温凝试探的开口问:“温言,你的玉佩何在,我想瞧一瞧?”
只要温言现在还有那块玉佩,那她的猜想不攻自破。
沈砚反问:“姑娘从前不是见过吗?”
温凝现编了一个借口:“我觉得你那块玉佩样式不错,想找玉匠做一块送人。”
沈砚只道:“姑娘,那块玉佩我已经当了。”
温凝一愣,羽睫微颤:“当……当了?”
怎么会这么巧。
温凝本来是不信的,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沈砚轻轻点头。
温凝接着问:“当到了何处,那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吗?”
沈砚缓缓开口:“那块玉佩确实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可楼砚早已经死了,是姑娘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所以我当掉了那块玉佩,买了一只镯子想要报答姑娘一二。”
沈砚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翡翠玉镯。
温凝瞧着沈砚手心里的翡翠玉镯,心情有些复杂:“我救你给你庇护之所,你做我的护卫,我们已经扯平了,你又何必如此?”
沈砚目光澄澈,言辞恳切,温凝实在辨不出真假。
沈砚只道:“斯人已逝,那块玉佩留着也是徒增伤悲,不如当了干净,姑娘不愿收,可是嫌弃这镯子?”
沈砚的眸子里藏着淡淡的哀伤和落寞。
“当然不是。”温凝说着,抬手接过了那翡翠玉镯。
为了证明自己不嫌弃,温凝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沈砚视线下移。
这只翡翠玉镯戴在温凝的手腕上不大不小刚刚好,温润透亮的绿更衬得温凝的肌肤似雪。
沈砚忍不住夸赞:“真好看。”
温凝却追问道:“你在哪家当铺当掉的?”
沈砚答道:“明月当铺。”
温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西厢房。
进了正屋,温凝命连翘备好笔墨,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画出温言那块玉佩的轮廓,待画上的墨汁干透,温凝将画质叠好放进了袖子里,又带着菘蓝出了门。
马车在明月当铺的门前停下,菘蓝扶着温凝下了马车。
一进当铺,伙计热情的迎上来:“姑娘,您想当什么物件儿?”
温凝从袖子里将画纸拿出来展开给伙计看:“你们当铺可有这块玉佩?”
伙计接过画纸仔细瞧了瞧,点头道:“有,不过已经被人买走了。”
温凝继续追问:“这玉佩是何人何时当的,又被何人买走的?”
伙计迟疑起来:“这……”
温凝给身旁的菘蓝使了个眼色,菘蓝上前给伙计塞了一个五两的银锭。
那伙计咧着嘴道:“姑娘稍后,我去查查账本。”
伙计说完,便抬步去了柜台后面翻账本,温凝则坐在待客的玫瑰椅上等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伙计放下账本从柜台里面绕了出来,走到温凝面前回禀道:“姑娘,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三天前当掉的,昨日这玉佩又被一个客商给买走了。”
昨日买走的,那现在赎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温凝又问:“那你可知这客商去了何处?”
伙计有些无奈:“姑娘,那就是个过路的客商,怕是已经离开云州了。”
“多谢。”温凝说完,转身离开了明月当铺。
温言是她在几个月前就救下的,而皇陵被盗,兹事体大,告示却是今日才张贴出来的,说明盗墓贼是近日里才作的案,时间压根就对不上,再者玉佩也不是同一个,只要样式有些相似罢了,大概是她离奇古怪的话本看的太多了,怎么会将温言与盗墓者联系在一起。
车厢里的温凝敛下思绪,一低眸便瞧见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
成色这样好的翡翠玉镯怕是花尽了温言当玉佩的银钱,他如此诚心报恩,她却这般疑心,着实不该,更可惜的是她无法赎回那块玉佩了。
此时的温凝,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回到温府,踏进琼月阁,温凝迈步去了西厢房。
沈砚开口唤:“姑娘。”
温凝看了菘蓝一眼。
菘蓝上前将手上的檀木方盒递给沈砚。
沈砚抬起双手接过檀木方盒,将盒子打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雕刻着松柏花样的玉佩。
沈砚抬眸问:“姑娘这是?”
温凝的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的。”
沈砚听罢,心中了然,遂将这块玉佩收下:“多谢姑娘。”
待温凝离开后,沈砚将玉佩从檀木方盒里拿出来端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松柏,是极好的寓意。
旁人有的,如今他也有了。
想到这里,沈砚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端详过后,沈砚最后又将玉佩好生的放回盒子里珍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