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
晏筝敬礼喊道。
“月落参横！”
万菁也立正行礼。
稍息站姿：
“星斗气！”
“星斗气！”
“郁峥嵘！”
“郁峥嵘！”
立正站，靴子跟有力敲击，发出清脆声响：
“天色将明！”
“天色将明！”
……
晏筝带万菁敬礼，完成入队仪式。
万菁不知道晏筝这一天的具体行程，上一周目的时候她忙了一天任务，没有与晏筝联系过。
但她不能问，混沌可能会看出端倪来。
告别了晏筝后，万菁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了下，默念：“神俊最属海东青。”
在湮灭通讯目录里找到渡鸦。
［加密通讯：渡鸦］：“大人。”
“你来一下。”
［加密通讯：渡鸦］：“好的，稍后，大人。”
十多分钟后，万菁感觉耳边一阵轻微的嘶嘶声，自己与混沌的联系断开了。紧接着，渡鸦穿过房间的窗户进来。
“我要去见一个人，帮我屏蔽一会儿混沌。”
“没问题，大人。”
“对了，你是怎么穿过窗户的？”
“404帮忙破解了混沌的部分系统，但维持时间很短。”
［加密通讯：404］：“哈……能不能不要大半夜把人叫起来，困死了。”
“好。404，你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查到晏筝的寝室吗？”
［加密通讯：404］：“小菜，哈……一碟。”
［加密通讯：404］：“找到……了。你们出去吧，我从外面给你们指路。”
万菁走到窗边。
渡鸦说：“404，东青大人要出去了。”
万菁还没反应过来。
［加密通讯：404］：“好。三，二，一。”
“一”的同时，万菁穿过窗户，没有实质的感觉，如若无物。
果然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窗户并非玻璃，而是与太空城内的权限屏障一个原理，只是限制不同权限的人通过的，并没有实质。
不过没想到，404的“维持时间很短”，竟然短到了这种地步。
“三二一。”
渡鸦如法炮制，也出来。
二人漂浮在零重力的太空里。
万菁靠锚定臂控制住身形。渡鸦则是鞋底有磁吸，吸附在建筑表面。
身侧是洁白的钢铁大厦，渡鸦此时在万菁眼里就是水平横躺着。
二人对视，万菁无所谓，渡鸦似乎有些尴尬。
四围是更多的洁白大厦，形同钛钢丛林，看不见尽头。
二人按着404的指挥在大厦外跋涉。
说是“跋涉”，其实只是渡鸦在跋涉。
他不得不在建筑表面绕行很大一段距离。
而万菁因为需要他隔断混沌，只能迁就他，百无聊赖地浮在他附近，随着他慢慢移动——渡鸦已经是尽力以最快速度行走了。
半小时时间，抵达目的地。
万菁让渡鸦守在外面，不许偷看。她后知后觉：“你每回进我寝室也没提前知会一声。”
渡鸦语气平静：“大人，我只进过一次。那次我试了提前联系您，但您还未建立加密通话，没成功。”
现在这个时间点，渡鸦的确才只来找过万菁一次，带她参加会议那次。但上一周目，他来过两次，第二次也没有提前知会的好吧！
万菁先探头瞅了眼，房间里没开灯，应该没人。
“404。”
“哟克！三二一！”
万菁滑行进入窗户，重力突然恢复，她催动锚定臂缓冲，轻盈落地，没发出声响。
咳，进来了才发觉…悄悄爬进直属上司的寝室……
嗯，不能怪她，属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室内布局与万菁寝室大差不差，简约，干练。
单人床上放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只是衣帽间里除了作战服，还挂了些军官制服与军官帽。
她走到桌前，正犹豫着借下椅子坐着等合不合适。
忽然觉两只胳膊被用力拧住，紧接着，天旋地转。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脸贴在冰冷金属地面上了。
生疼，她是被瞬间放倒了，颧骨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两只胳膊被拧到背后，也生疼。
后脑被枪管抵住。
咔哒一声，是枪械保险打开的声音。
“什么人？！”
“晏姐，是我……”
明显感觉拧住自己的手一顿，旋即松开。
枪管收走。
万菁感慨晏筝一如既往的悄无声息，又感慨对方的近战恐怖如斯，揉着手腕坐起身来。
“你……”
万菁别开眼：“有事。已经断开与混沌的连接了。”
晏筝自己试了下，的确与混沌断联。她立即正色。
“晏姐，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处？”
“贝伦星系，我的故乡。”她凝神，“你是来试探我的。”
黑暗里，晏筝的眼眸格外晦暗，叫万菁看不透。
晏筝又道：“谁派你来的，混沌？还是帝国？”
万菁默然。
“我一直很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但我绝对忠于公民，忠于帝国，此心不渝，不需试探。”
“我让你逮捕我，将我扭送帝国手里时，你有什么感受？”
此话一出，晏筝沉默许久。
“我并非来试探你的，晏姐。”万菁沉声道，“你的忠心不需要试探。我知道即便在最孤立无援，最为绝望的境地，你也不曾对组织失望过。晏姐，我是来联络你的执行官。家没有把你抛弃，欢迎回来。”
晏筝愣然，睁大眼睛看她，轻轻颤声道：“为了，”
万菁应：“永不到来的明天。”
下一瞬，万菁惊讶。
晏筝竟然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万菁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感觉到她的身躯在止不住地颤抖。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单线线人死了，该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
除了那个线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就连自己组织首领都不知道。
孤立无援，还可能与组织在敌对场合遇上，被自己组织追杀迫害，却也百口莫辩，因为无人能证明她的身份。
万菁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好在晏筝很快放开了她，退后，侧过身去。
“晏姐，”万菁轻声说，“你还是保持单线潜伏吗，不打算回总部去？”
“不。”她的声音极轻，听不见情绪。
“好，那我就是你新的单线线人。”顿了片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晏筝扭头看她。
“我知道有人想杀你。商会的人。”
闻言，晏筝轻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很轻，“48，总部我是回不去了，你……也不必当我的线人了。他们暂时不会针对你的。你和叶杰是他们观察的对象，当然，不针对你们，不等于会保护你们。你……好自为之。”
“晏姐。”
晏筝抬眸。
“我不在乎忠不忠于某个组织，我只要你活着。”
震撼，惊讶，无措，一瞬间，晏筝那双平静的双眸动摇了。
“……为什么？”
的确，这一周目，晏筝还没有为万菁做过什么。还没有把自己的复生剂全部给她，也还没有替她戴上锚定臂轻言“回家”。
“家。这是我的执念。你可以理解为我个人的喜好吧。”
晏筝看她，半晌，噗嗤笑出来：“那还真是独特的喜好。”
晏筝一笑，万菁也觉轻松许多，“今天晚上科技委员会的一座反应堆会失控，之后48小队会被派去。”
“清道夫任务嘛，没什么难度。”
上周目是因为有湮灭三个执行官的刺杀，才让晏筝没能处理好血色的噬菌体。没有执行官行刺，她未必应付不了。
“不。既然是有人有意害你，就一定有更深的圈套。”
“……”
万菁明白了，晏筝是故作轻松。
她知道她逃不了了，只是故意说的轻巧罢了。
“是谁要害你？”
晏筝不语。
“凌书珩？”
“48，”晏筝别开眼，“我理解你的好意。但……不要掺和进来。你来商会卧底只是幌子吧，我知道你真正的目的不在这里。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耽误了正事。”
“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我是湮灭的人，怎么能肯定我来卧底只是幌子？”
“我……那么我问你，48，六七年前，我第一次见你，你比我大。为何如今，你却比我小了？”
万菁无言。
“所以我知道你的目标是很宏大的，我这种普通人掺和不进去。你也不要为了我耽搁了脚步。”
“是凌书珩吗？”
晏筝笑：“48……”
“他和你是敌对的吗？”
晏筝没回答，万菁认真道：“我已经决定要除掉他。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和你是朋友吗？”
“……不是。”
“好，我明白了。”万菁站起身，“对了晏姐，你怎么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晏筝看见她半边脸红肿起来，低呼：“抱歉！下手太重了！”万菁摆手，晏筝回道：“我猜你有时空回溯之类的天赋技能吧。”
万菁大惊。
晏筝解释道：“因为葛老问你意愿的时候，你突然升级到C级了。”
万菁立即打开自己的游戏界面，左上角身份信息处真的写着“拓荒者等级：C级”，再大致瞄了眼天赋技能，都在。
回档竟然没有落装备！
好事，也是坏事。
混沌肯定也发现了。
“晏姐，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上一次，48小队以及派去的其他小队，几乎全灭。”
“我猜到了。”
“所以我这次的目的很明确。”
“我明白。”
“即便如此，你还是这么想吗？”
晏筝顿了片刻，笑：“48，你变了。”
万菁不解。
“在我的印象里，不论是七八年前，还是前几天，你……很强大，但是很孤独。而现在这个来自未来的你，有了很明确的愿望。看来我是劝阻不了你了。”
“彼此彼此，我也劝阻不了你。”
万菁自晏筝的窗户出来，朝等在外面的渡鸦点头，二人便原路返回她寝室去。
渡鸦告辞离开。
［加密通讯：404］：“睡觉去了，哈……”
“辛苦了。”
万菁再在湮灭界面找到了蝉蜕。
她曾经收到过蝉蜕给的信息，他大概率也潜伏在商会里，并且有不被商会发现的传信息的手段。
“蝉蜕。”
［加密通讯：蝉蜕］：“东青大人？有什么事吗？”
“加密通讯的设备是你在负责对吗？”
［加密通讯：蝉蜕］：“对。”
“给我一些。”
［加密通讯：蝉蜕］：“没问题。与上回一样。截止时间？”
“今天中午。”
［加密通讯：蝉蜕］：“好嘞……”
经过处理传来的声音都透露着明显的困意。
“麻烦了。”
［加密通讯：蝉蜕］：“我的职责。大人早些休息。”
挂了通讯，万菁才发现现在是六点多。
早些休息？都该起床了好不，看来蝉蜕和404一样，都是熬夜党。
上周目万菁是在下午前往六字头新区的星舰上遇到凌书珩的。
他没有带护卫队。
有恃无恐？
万菁再次拨通加密通讯。
“青？”
“赤，凌书珩今天下午将会前往六字头新区，期间在星舰上不会带护卫队。”
“好，我马上召集执行官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