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周五晚上放学后，几个留学生约张嘉愿去商场里逛逛，正好小姨这两天搬家，他打算去买点礼物明天去拜访一下。
路上经过一家咖啡厅，张嘉愿旁边的女生激动地摇了摇他的手臂：“我靠，虽然已经看过很多帅哥了，但那边那个是真帅。”
张嘉愿觉得同学有点夸张了，微微扭头一看，意外地在咖啡店里看到了丹尼斯。
他想起几天前在路上遇到丹尼斯的那次，听丹尼斯说要去兼职，他还以为丹尼斯是随口说的，毕竟丹尼斯经常醉醺醺的回家，怎么看也不像是去打工的样子。
丹尼斯也看到张嘉愿了，挑了挑眉，拿出手机点了两下，下一秒张嘉愿收到了丹尼斯的信息。
D：【出来逛街吗？要不要进来坐一会？我请你喝杯咖啡。】
张嘉愿看完消息抬头看到丹尼斯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冲他摇了摇。
“你们先过去吧，我等一下过来。”
女同学看到了张嘉愿跟丹尼斯的互动，显然是误会了，拉着他小声说道：“在俄罗斯搞同性恋是犯法的，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张嘉愿心说我就去喝杯咖啡怎么就变成了搞同性恋。
张嘉愿无奈只得解释：“他是我室友，我进去买杯咖啡等会去找你们。”
推开门的瞬间，门口的风铃声“叮铃”响了一声，张嘉愿将外套和帽子寄存后直奔吧台而去。
“看一下菜单，如果没有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下，我泡的摩卡还不错。”
张嘉愿不是一个纠结的人，直接听从丹尼斯的建议：“那就摩卡吧。”
五分钟后，拿到咖啡后张嘉愿尝了一口，立马对丹尼斯竖起大拇指：“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兼职，我以为你每天晚上都是——”
“都是去喝酒？”丹尼斯接过张嘉愿的话笑了笑，“之前确实都是去跟朋友们喝酒的，寒假的时候我打算去中国的南方旅游，现在要开始提前存钱。”
张嘉愿发现俄罗斯人很不喜欢笑，丹尼斯是个例外，每次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露出笑容，好像他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
“你经常去中国旅游吗？”张嘉愿好奇道，“你都去过哪些城市？”
丹尼斯思考了一下，给张嘉愿列举了数十个北方城市。
张嘉愿听完非常惊讶，因为丹尼斯去过的大多数地方他都没有去过。
“这次怎么想来南方？”
“我听说中国的南方冬天很暖和，听说冬天室外都穿短袖？”
张嘉愿的外婆家就在南方，直接邀请丹尼斯：“我家就在南方，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寒假那两个星期假期我带你去我家那边玩。”
“那一定会是个很棒的旅行。”
他们口头上达成了约定，恰好此时店里来了客人，张嘉愿的朋友也在此时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还不来。
张嘉愿起身跟丹尼斯告别，去跟朋友们汇合。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张嘉愿和朋友们在商场门口分别，经过咖啡店的时候正好看到丹尼斯从里面出来。
张嘉愿走到他身旁：“丹尼斯？你下班了啊。”
丹尼斯戴好帽子朝张嘉愿走来，主动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嗯，下班了，你去逛了商场吗？”
“没事没事，我自己拎就可以。”张嘉愿被丹尼斯这么照顾，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身上，毕竟他一个男人哪里需要另一个男人的照顾。
丹尼斯指了指张嘉愿被袋子勒红的手指：“可是你的手指在说有事。”
张嘉愿下意识缩了缩手指：“你今晚不去找安德烈他们喝酒吗？”
丹尼斯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回家在厨房里喝酒。”
张嘉愿：“……”
张嘉愿见丹尼斯坚持，只好跟丹尼斯表达了感谢，承诺等到放寒假的时候一定要带丹尼斯回家吃他们那边的美食。
回家后，丹尼斯果真从冰箱里拿了几瓶酒出来，说实话张嘉愿还是不太理解这边的酒文化，刚刚晚上回来的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好几个醉醺醺的流浪汉，这边的人天生自带忧郁，好像每天都必须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才行。
丹尼斯虽然有着优越的长相，但是照他这么喝下去，可能不到三十岁花期就要过去了。
张嘉愿觉得这么漂亮的脸因为喝酒垮掉的话，实在有点可惜。
他慢慢挪到丹尼斯的身旁，制止了丹尼斯准备开酒的动作。
丹尼斯开酒的动作一顿，不解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一个说法？”
“什么？”
张嘉愿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俄罗斯男人的花期短吗？”
丹尼斯单手托着下巴，回答他的话：“我去中国的时候，好像有听大家这么说过。”
“因为你们天天酗酒。”张嘉愿劝道，“你有一张特别漂亮的脸。”
丹尼斯闷声笑了两下：“所以你这是在劝一个俄罗斯人不要喝酒？因为喝酒会变得不好看？”
“你知道吗？以俄罗斯人的眼光来看，我并不算好看。”
张嘉愿并不同意丹尼斯的观点，因为事实并不像丹尼斯说得那样，他想他可能从来都没有观察过周围人的目光，晚上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不止一个路人打量着丹尼斯。
张嘉愿看着丹尼斯的漂亮脸庞心想，这样都不算好看的话，那这世界上也没有好看的人了。
“丹尼斯，你知道吗？你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绿眼睛，它像水晶一样漂亮。”
丹尼斯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事实上我很讨厌这双绿色的眼睛，它总让我想起我那糟糕的父亲。”
他眼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自我厌弃，大概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的绿眼睛，自嘲道：“嘉愿，绿色眼睛的都是怪物。”
张嘉愿不喜欢听丹尼斯这么贬低自己，他不知道丹尼斯的父亲究竟有多糟糕，但无论丹尼斯的父亲怎样，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将手放在丹尼斯的肩膀上，一脸认真地告诉他：“可是在中国绿色代表生机和希望。”
丹尼斯听了张嘉愿的话愣了一下，冰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张嘉愿看到丹尼斯冲他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嘉愿，谢谢你的忠告，今晚我会少喝的，”丹尼斯指着桌子上的酒商量道，“我今晚只喝两瓶，不，我只喝三瓶可以吗？”
丹尼斯一脸挣扎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张嘉愿也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毕竟他和丹尼斯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可以插手对方生活。
因为要去小姨家，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张嘉愿就起床了，而丹尼斯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大早消失不见。
张嘉愿去厨房找吃的时候，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三个空酒瓶——昨晚丹尼斯真的只喝了三瓶酒。
张嘉愿回忆了一下，平时丹尼斯最少都是五瓶酒起步，看来他昨晚拯救俄罗斯男人的花期算是成功了一半。
他现在觉得丹尼斯的花期应该能维持到了三十岁。
小姨的新家距离张嘉愿住的地方有点远，需要转了好几趟地铁。
开门的是维克托姨夫，这个面色看起来格外冷酷的俄罗斯男人这次给了张嘉愿一个大大的拥抱。
进来后，张嘉愿将装着零钱的钱包送给了维克托姨夫，又走到正在厨房里烘焙甜点的小姨身后，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她。
“小姨，乔迁快乐。”
小姨看着手中的鲜花，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维克托姨夫手中的钱包，惊奇道：“怎么今天过来还带了礼物？”
“怎么，小姨不喜欢吗？”
不怪小姨惊讶，张嘉愿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从来没有带礼物的意识。说起来带什么礼物还是前几天丹尼斯给的建议，看维克托姨夫很满意的样子，就知道礼物送得没错。
说话间，小姨的儿子萨沙听到动静跟个小炮弹似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萨沙今年三岁，有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和一头金灿灿的卷发，此时嘟着嘴叉着腰，胖乎乎的跟个小猪似的站在张嘉愿面前。
他正是语言混乱的时候，操着一口普通话夹杂着俄语，他念不好张嘉愿的名字，直接喊他的俄语名字：“伊万，我的礼物呢？”
张嘉愿歪了歪头，一脸疑惑：“为什么要给你准备礼物？”
萨沙握紧小拳头：“哼，我生气了。”
萨沙说完“哒哒哒”地跑到小姨旁边抱住她的小腿：“妈妈，伊万不给我礼物。”
小姨一边摆放模具一边分神对萨沙说道：“萨沙，叫哥哥。”
“我才不要叫坏蛋哥哥！”
“好吧，”张嘉愿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一辆小汽车说，“看来这个我只能自己玩了。”
萨沙很有原则地瞬间跑过来抱住张嘉愿的小腿仰着头说道：“哥哥，我特别喜欢你。”
萨沙年纪小精力旺盛，玩具拿到手，没一会就蹲在地上将小汽车拆开，随后没用多久时间就将小汽车重新组装拼好。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张嘉愿，将刚刚拼好的小汽车又拆开了，得意洋洋道：“伊万，你来试一下。”
张嘉愿天生对这些器械不感兴趣，组装的第一步就出了差错。
萨沙在张嘉愿耳边叫喊着：“不对不对，这个不是放在这里的。”
紧接着萨沙对张嘉愿的学历提出了质疑：“伊万，你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伊万，你是个笨猪！”
“……”张嘉愿心想萨沙虽然长得可爱，但这张嘴巴太讨人厌了，真想把他给毒哑了。
听到动静的小姨出来拍了萨沙脑袋一下。
“萨沙不许傲慢无礼。”
小姨看了一眼时间对张嘉愿说道：“现在到了萨沙的放风时间，嘉愿你帮我带萨沙出去溜一圈吧。”
小姨找出一根防丢绳递给张嘉愿：“把萨沙栓好就行，他在外面玩累了，回家后能消停一会。”
萨沙刚出门如同被解开封印一般直接往前冲，张嘉愿眼疾手快地提着萨沙的后颈才没让他跑掉。
他蹲在地上用绳子将萨沙拴好，往前走了没多远竟然看到了丹尼斯牵着一条萨摩耶往他们这边走来。
张嘉愿没想到周末在小姨家附近也能见到丹尼斯，他牵着萨沙走到丹尼斯的面前打招呼：“早上好，你怎么在这里？”
“早上好，我家就在这附近，周末回来遛遛狗，你呢？”
张嘉愿看着萨沙对着丹尼斯的狗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拉了拉绳子将萨沙往后扯了扯。
“我也遛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