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薛晓做了一个梦。世界一切都是白色的,夹着冰碴的冷风在耳边呼啸,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有一种莫名的孤独。

    突然,一颗巨大的陨石划破天际,带着炽热的火光直冲薛晓而来!

    气温骤降——

    “妈——!”薛晓激起一身冷汗,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多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你要把这条街的人都喊起来吗?”妈妈轻轻捏了捏薛晓的后脖颈。

    现在是凌晨1时33分。那是她大一时自制的老式电子钟表,从不会出错。

    “好了,赶紧睡吧,明天必须完成五个面试,回来我检查。”说着,妈妈重重带上了门,惊起一片声控灯。

    薛晓睡不着了,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无星无月无路灯,只有对面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一盏地熄灭。

    忽然,薛晓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天空骤亮,原本深邃的夜幕被一层惨白的雾气吞噬。雾气浓重得几乎化不开,像一层厚重的棉絮,沉沉地压了下来。

    梦,成真了。

    “妈!”薛晓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快走!”

    “你是不是有病。”妈妈刚躺下,又被薛晓叫起来,声音带了几分怨气,“大半夜的,别逼我扇你。”

    “妈!没时间了!”薛晓焦急地喊道。

    窗户上的霜花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外面这么冷,我们去哪?不如待在家里……”妈妈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起身。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屋顶传来,整个房子随之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隐约能听到木材断裂的“咔嚓”“咔嚓”声。

    薛晓眼疾手快给妈妈套上厚外套,“我们必须走!现在!”

    窗户上的霜花已经蔓延到了窗框,玻璃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下一秒高科技钢化玻璃被冷风冻碎了!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夹杂着细碎的冰粒,打得薛晓脸颊生疼。

    “妈!快!”

    妈妈一颗一颗扣上厚外套的扣子。她非常谨慎地挑选出一只大容量背包,往里面塞衣服和食物。

    “贴身衣服多带几件换洗。袜子一天一换。薄外套春秋穿,十条新买的有机保暖秋裤……”

    “压缩饼干是三年前刚买的,不能浪费。蔬菜罐头热热还能吃。乙烯小鱼干对身体好……”

    “这个空瓶子可以用来喝水,这个盒子能装零碎东西,这个包可以装证件,这个床单可以……”

    “妈!!!”薛晓急得大叫。

    “别催!我在思考!还有什么能用到呢……”

    “走!”薛晓冲过去,一把抓起背包扛在肩上,拉起妈妈的手就跑。

    她们刚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薛晓回头一看,屋顶的一角已经塌陷,碎木倾泻而下,砸进了她们的家。

    薛晓跳进车子的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冲了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慢点!我晕车!”妈妈紧紧抓住扶手,脸色有些发白。

    车子行驶了很久,她们离开街道,离开城市,远离浓雾,朝白雪尚未掩埋的方向去。

    妈妈晕车,脸色一直不太好。她迷糊了一觉,从兜里掏出一块小饼干放到薛晓的嘴边,“吃点东西。”

    天一直都是亮的,像一块巨大白色幕布,没有投影仪,没有昼夜之分。薛晓的自制钟表显示,现在是早上的六点整。

    等会,谁把这破烂玩意带上车的。

    “我们去哪?”妈妈问。

    薛晓也不知道。但隐约有一个直觉告诉她,要往医院的方向去。

    但医院在哪呢?

    薛晓没回答,她已经不认路了。

    但现在更要命的问题是,她们的车没油了。左后侧的轮胎不知什么时候扎上了钉子。车外的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几乎为零。这种环境下,不适合停车休整。

    薛晓已经没办法了。

    兴许是上天眷顾,风雪渐缓,薛晓隐约听到不远处一阵机器的轰鸣声。透过雪花,一束抢眼的灯光正朝她们靠近。

    有人来了!薛晓拼尽全力朝灯光的方向挥手,“这里!我们在这里!”

    灯光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们面前。车门打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跳了下来,朝她们走来。他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薛晓顿时感觉不对。

    “上车!”妈妈猛地拉开车门,一把将薛晓拽进来。

    男人走近了,目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后座上的压缩饼干上。

    男人举起铁棍猛地朝车窗砸了下来!防风玻璃碎了一地,他五指成爪把住车门,用力一扯竟把门撕了下来!

    薛晓被拖到雪地里。她本能地抬手去挡,但力量悬殊,铁棍重重地砸在她的手臂上。

    寒冷麻痹了她的神经,薛晓不顾一切向后爬,男人步步紧逼,高高举起铁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

    斧头狠狠劈向男人的后颈。

    男人脖子一歪,倒在雪地里。妈妈没有停下,斧头再次举起,朝着男人的头部狠狠砸下。

    金属斧刃冻出漂亮的红色冰花,斧头掉在雪地上,竟然摔碎了。

    “么么么妈!妈?”薛晓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然而,妈妈却没有想安慰她的意思。

    “你不会躲吗!”妈妈大声呵斥。她的声音穿透了风雪,薛晓仿佛看到暖黄色声控灯在闪烁,像一簇温暖的篝火。

    “不记事。”妈妈隔着手套和棉帽,像是惩罚一个不认真听讲的淘气学生,重重敲了敲薛晓的脑壳。她拖起薛晓,向车后走。

    薛晓这才注意到,男人的那辆车又下来了三四个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武器,朝她们包围过来。

    “妈……”薛晓的声音颤抖着。

    “去后面。”妈妈低声说道,弯腰从后备箱下面掏出一把明黄色的小电锯。她按下开关,电锯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对方的人显然没料到妈妈会有这样的武器,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薛晓更吃惊。她们车里什么时候备了一把电锯啊!

    妈妈喜欢上网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吃面条的勺子,可以栽花的果盘,可以喝水的多功能脸盆。她的妈妈就像一个百宝箱,会在需要的时候掏出那根光滑圆溜的挖耳勺。

    薛晓只能希望,这把电锯的价格不是惊爆价6.9卡币。

    风雪好像变大了。妈妈穿梭的身影逐渐看不清,薛晓担心极了,她大喊,“妈——”

    “傻站着干什么,上车!”妈妈把报废的电锯丢到一旁,拧了两下大车的远光灯。

    这辆雪地车大,上面有丰厚的物资,还有保暖的衣物,都是男款均码,薛晓穿着有点大。不过没关系,妈妈带了剪刀和针线。

    薛晓掠过地上哎呦哎呦的人,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薛晓的右胳膊断了,天太冷,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连个胳膊都不会治。”妈妈的包扎手法很粗糙,用擀面杖给薛晓做了固定。

    薛晓怎么会,她大学专业是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整天跟冷冰冰的金属打交道。这种有血有肉的事情,应该是医学生该干的。

    薛晓不方便开车,妈妈主动坐在了驾驶位。

    “妈,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薛晓问。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从来没有开过车。

    “我没有驾照。”

    “什么?!你你你——”

    只见妈妈熟练调整仪器,像是在梦里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猛踩油门。车子在雪地上打滑了一下,随即冲了出去。

    “妈妈妈妈——!”薛晓用全身的力量缠紧了安全带!

    “你鬼叫什么!!!!”

    妈妈叫得比薛晓的声音还大。

    风雪越来越大,薛晓用她自制钟表计时,已经走了整整十五天。

    她们早就迷失了方向。加油站的设备都冻碎了,薛晓也开始抢过路车的汽油。

    她们遇到的,大部分都是空车,车上偶尔会有冰冻完好的干尸客人。

    汽油渐渐消耗殆尽,车内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

    薛晓的手指已经冻得麻木,但依然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敢松开。

    “晓晓……我们去哪……”妈妈迷糊睡着,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快到了!”薛晓咬紧牙关,脚下快要把油门踩穿了,车子的速度还是不可阻挡地慢了下来。

    医院一定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再坚持一会,再加一箱油,不,能有半箱就够了……

    视线可及范围内,是一望无际的白,没有任何希望。

    天气逐渐恶劣,薛晓的自制温度计显示,现在外面零下二十度。到了晚上,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这种情况下,下车只会死得更快,她们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能路过,好心“给”她们一箱油。半箱也行。

    滴答,滴答。

    风雪没有尽头。薛晓盯着时钟的表盘,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却又像是眨眼间就流逝了。

    薛晓心中默念:不要停下,不要停下。

    寒冷和疲惫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薛晓的眼皮越来越重,时针的走向也开始扭曲。

    “晓晓…好热…”妈妈的声音变得细长。

    薛晓抬头,发现妈妈的脸色极差。

    “妈?”薛晓扑过去,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

    妈妈的眼睛微微睁开,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晓晓,你要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一定要工作……妈妈老了,不能工作……没人要妈妈……妈妈不能养你了。”

    “妈!”薛晓的眼泪瞬间涌出。

    痛,很痛,就好像流出的眼泪被冻结在眼眶里。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薛晓用力将妈妈扶起来,拿起装备准备下车,却被妈妈拦住了。

    “混口饭吃,简历不用写得太好,不要说你在大公司实习过。他们怕你心气高,留不住……大公司也可以,要注意身体。你刘姑妈的儿子死了,兴奋剂服用过量……联盟要考试,辅导班有很多骗子,你要小心……”

    “不要乱花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熬夜……要照顾好自己……”

    气温越来越低,车窗结起冰霜,世界变得模糊。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薛晓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僵硬。包括她怀里的妈妈。

    妈妈会用最糟糕的话语来关心她,也会给薛晓最温暖别扭的怀抱。

    妈妈总是皱着眉头,一边说她“耳根硬”,一边将烫嘴的姜汤端到她面前;一边骂她“活该冻死”,一边帮她把秋裤塞进袜子里。

    妈妈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熏味,那是她常年熏艾草留下的味道。薛晓多次提醒妈妈,团购的仿制艾草会损伤呼吸道。妈妈说,小孩子懂个屁。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平凡的过往像一场露出进度条的电影,在薛晓眼前一一展开。

    “妈妈呀……”薛晓轻声呼唤。

    同样的发音,薛晓的喉咙已经演练过千百万次。如今再次呼唤,她却听到了,当年在婴儿车外的第一声窃喜。

    薛晓笑着闭上了眼睛。

    终究还是逃不掉了吗……

    ——

    薛晓醒了,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头顶的无影灯刺得眼睛有点疼。

    她试图抬起手臂挡光,却扑了个空。

    金属台面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渗入脊椎,薛晓猛地清醒。

    她的两条膝盖、两条小臂,都没了。

    “哇,你命真硬,冻成那样了还没死。”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的防护服上别着一张工牌,上面写着“袁中意”三个字。

    袁中意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眉眼清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薛晓瞬间警惕,她的身体虽然残缺,本能让她迅速进入了防御状态。

    但无济于事。

    袁中意随手将病历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干嘛这么看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好不好。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

    薛晓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刺骨的寒风、无尽的雪地、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她记得自己在冰原上奔跑,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但她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你的身体,我尽力了。冻伤太严重,肌肉和神经都彻底坏死,如果不截肢,感染会要了你的命。”袁中意说。

    薛晓的喉咙发紧,眼神却忍不住带了几分期望,“我妈妈……”

    袁中意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针剂,轻轻晃了晃。

    薛晓越过他的背影,看到桌上还摆着两根针剂。一根蓝色,一根白色,各自用了一半。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管中微微晃动,泛着诡异的光泽。

    “普通人冻成那样早就没命了,你应该好好珍惜。别多想,等你的身体完全适应了,我们再谈别的。”

    薛晓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袁中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哀伤。

    “好好睡吧,薛晓。”

    实验室的灯永远明亮。

    薛晓醒醒睡睡,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有一天,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倾斜的金属床上。头顶的无影灯依旧刺眼,但这次她的视线清晰了许多。

    她身上插满了细长的导管,正源源不断将某种液体输入到她的体内。

    “醒了?”袁中意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正好,我们得抓紧时间。你的生物接口已经准备好了。”

    “简单来说,就是在皮下植入微型电极阵列,捕捉大脑皮层的电信号,然后通过肌电传感器同步监测残留肢体的肌肉微电流。”

    薛晓表示抗拒,但抗拒无效。

    “别紧张。”袁中意看出了她眼神中因难堪而生出的怒色,他尴尬笑了笑,“过程不会太痛苦,顶多有点……痒?”

    启动瞬间,一阵剧烈的刺痛瞬间传遍薛晓的全身,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她的神经。

    刺痛仅仅持续了几毫秒,薛晓还没有来得及疼,一种难以形容的痒感从她的四肢断口处蔓延开来。那痒感起初像是蚁虫在皮肤上轻轻爬动,随后逐渐变得强烈,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她的血肉深处蠕动,啃噬着她的神经。

    袁中意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漠然盯着薛晓的反应。

    “你的神经正在成长。”他说。

    薛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断口处的肌肉抽搐得越来越剧烈。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瞬间,机器停止了。

    无影灯开开关关,冰冷的营养液逐渐变得温热,薛晓不知晕过去多少次,当她又一次醒来,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头好痛。

    不对。光滑、冰冷且坚硬。薛晓的动作猛地顿住,睁开眼认认真真看向自己的“手”。

    “手”是银灰色的,关节处镶嵌着细密的齿轮。边缘露着突兀的卡槽,似乎想覆盖仿生皮肤,但是失败了。

    一只机械手臂比原装的人类手臂要酷多了,对吗。

    薛晓试着动了动“手指”,动作流畅得让她心惊。

    “怎么样,不错吧。”袁中意突然冒出来,伸手拍了拍她的机械手臂,“这可是最新型号,市面上都买不到呢!活动怎么样?反应灵敏吗?可以使上力气吗?”

    “不满意?不满意这里还有——”

    袁中意拉开了一道巨大的金属门。门里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机械肢体,有的纤细如精美花瓶,有的粗犷如军工武器。

    “你喜欢哪种风格?”袁中意问道,“我个人推荐这款‘灵犀’,轻便灵活,适合日常使用。”

    他拿起一只银色的机械手臂,手指轻轻一按,手臂的关节便灵活地转动起来。

    “这款‘暗影’也不错,不仅强度高,还内置了微型武器系统,关键时刻能保命。但我建议你不要接触武器类……”

    确实不能让她接触。薛晓眼中的杀意几乎压抑不住。她虽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这也是袁中意唯一的保命符。

    一旦让薛晓找到报答的机会,或者一句没头没尾的诬陷,告诉她是袁中意害她失去了家人和四肢。下一刻薛晓就会杀了袁中意。没有理由。

    “谢、谢、”薛晓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袁中意尴尬陪着笑脸,默默往最贵的机器后面缩了缩。

    薛晓拥有了一个完整的“身体”。

    机械义体与她的生物接口连接。薛晓只需在意识中想象自己的手臂,就可以操控义体,完成活动。

    薛晓并不意外。她是矩阵工业大学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同时辅修了数控技术应用和智能电气数字化。

    薛晓在校的大部分时间都泡车间里与机器打交道,她甚至能通过机械的嗡鸣声,判断出内部的齿轮转速和动力输出是否正常。

    薛晓闭上眼睛,感受着机械义体。电机颤动的声音像是血液鼓动的杂音,伴随着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联邦军工三代的‘灰烬’系列,不应该是这个声音。你把动力核心的输出功率调高了。”薛晓说。

    学校曾经和联邦联合教学,她接触过军用机械义体。

    袁中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错,这是Ash三代改进版本NX7。你说的问题,是提高神经接驳度的补偿性代价。只是一点杂音而已。”

    薛晓没有接话。对于失去四肢的她而言,就算是袁中意给她装上复古海盗风的木棍和铁钩,她也能凑合着用。

    “不重要。”薛晓说。她的机械手臂正随着她的意念缓缓抬起,金属关节灵活地转动,指尖轻轻张开又合拢,仿佛在空气中抓取着什么。

    藏在岩石细胞的本能意志总能逼迫生命做出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人类常常赞誉这种妥协,叫生命的意义在于永不屈服。

    大概是已经疼麻了。

    ——

    【全球紧急通告】

    XXXX年,不明高频波冲击引发全球气候系统崩解,地球正式进入大冰河期。即刻起,全人类进入“凛冬纪元”紧急状态。

    凛冬大季,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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