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离开是为了挑战L,李艾不能再清楚这一点了,早在重逢的第一天她便有了预感,一个给自己起名Beyond Birthday(超越出生)的人是绝不可能没有深切执念的。
同样她也很清楚B会不择手段。
想想也知道吧,一个一向视世俗道德于无物又行动力惊人的家伙会为了他的执念干出什么事来。她清楚她绝不会赞同,可事实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睛、默默流着泪放他离开。
就当她是自私吧,为了B不被他的执念燃尽,她心甘情愿地蒙上了双眼。和素未谋面者的命运相比她更关心B的未来,即便良心受到谴责;即便不去看也无法不去想,放B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手上就沾染了罪孽。
*
“诅咒人偶杀人事件告破”、“L破解LA连续杀人事件”……即便做了心理准备,还是很难形容她在看到新闻时的感受。
很显然B输了,即便手染鲜血、犯下大错也无法战胜L——但她又应该怎么想呢?
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无法怪罪的她唯有苦笑出声。
她是在2002年8月13日,第三起谋杀案发生后才发现B在干什么的。B显然做了努力,选择的第一位受害者名叫Believe Bridesmaid,第二位却换成了Quarter Queen。尽管他想表达的还是BB(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Quarter Queen年仅十三岁,是未成年,名字中的Q应该小写。Q/Q的小写q/q倒过来就是bb),但这种迂回的操作确实推迟了她联想起一切。
直到第三起案件发生,死者Backyard Bottomslash的名字登报她才意识到一切,可她已经阻止不了了。
B大概算准了她会这么想吧,他清楚她不会阻止他了,在一切无可挽回、前三位受害者不会活过来之后。他也清楚她能猜出第四位“受害者”是谁——
多么决绝啊,他在用他的决心逼她;多么残忍啊,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假使她爱他的话,就不要阻止最后的燔祭跳下。
可他还是输了,L技高一筹;既然他还活着,她想知道他会后悔吗?
新闻中还提到L有一位来自FBI的协助者,大抵是怕被报复吧(和L相关的都容易成为全世界罪犯的报复目标),探员的名字没有写。
但她黑入FBI的资料库查到那位探员名叫南空直美——
别误会,她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顺便想知道B究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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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活着,这点李艾是可以确信的,毕竟L破案就代表B没自杀成功——可他一定不好。
或许他更希望自己死掉,她的目光凝固在南空直美报告中的一行:“……虽然救回一命,犯罪嫌疑人全身重度烧伤。”
她久久地看着那行字,直到她的电脑突然白屏,在她当机立断断开网络链接前,哥特字体的“L”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有何贵干呐,L。”她往椅背上一靠,冷冷地问道。
那个字母太熟悉也太刻骨铭心了,令她在看到的一瞬间便清空了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此刻的她前所未有地冷静,就好像世俗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了一样,可即便心被冰封住了,有什么在那层坚固又脆弱的薄冰下呢?
至少她现在还能一派平静地听L讲话。
“我只想和你谈谈。”L的声音从电脑中传来,“A——还是说叫你艾琳。”
“叫我A吧,艾琳是B给我起的称呼。”她很平静地说——如空洞般的平静。
“好吧,A。”L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找你。”
“为了B。”李艾毫不意外L能发现她和B的联系。
“是的,我一直监视着FBI的防火墙,就为了等你。”
她沉默了,几秒后才冷不丁地开口道:“L不是很注重隐藏身份吗?你在用你的真实声音说话,为什么不开变声器。”
“你和B都见过我的脸。”L说,“我认为没必要多此一举。”
“既然如此,你不怕我把你的脸画下来,复印一万份分发出去吗?”
“唔……A是不会那么做的对吧。”明明是很不确定的话语,由他说来却多了几分笃定。
“是的,我不会那么做。”她回答,“你对我的了解是正确的。”她继续说:“不愧是世界第一侦探啊,你很了解我,不,我们——但似乎从不关心。”
“你在责怪我吗?”
“不,我没有。”她说,“我只想让你低头看看。你想和我谈B的事,但事实是一切不起源于B也不起源于我,它起源于你。”
“如果你想说的是继承人计划的话,它已经改变了。罗杰很后悔,两个继承人的出走证明了他应该调整他的教学方法。”
“那很好。”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吧,我知道B是错的,你也不用把第二位继承人送到牢里,我不会学他。”
她不知道L是怎么想的,但他报出了一个地址——“B将被关押在那里。”他说,“我想你有权利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