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思索片刻，递出手机。
归之遥飞快地拨打号码。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神色一怔，检查屏幕上的号码，又拨打几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眼神逐渐不可置信，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姐，您没事吧？”
保镖凑近，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奇怪道，“这个号码，是国外的吗？”
“不是啊。”归之遥摇摇头，见到保镖的通话记录里，那些未标记联络人的临时来电。
确实不同。
她瞳孔震颤，呼吸变得急促。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薄氏私人医院。”
“哪个城市？”
“晴淮市。”
一瞬间，困惑，迷茫，交织在她的眼中，她踉跄两步，扶住晕眩的脑袋。
“您还是好好休息。”保镖扶着她回到病床上，“这里有最好的一切，您不用担心。”
张淮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幕，给系统发送消息。
【@张淮：不能找人的话……或许，可以查号码吗？】
系统顶着雪花在线回复。
【@系统：可以，你要干嘛？】
听完张淮的讲述，它查询了归之遥拨出的几个号码。
【@系统：确实存在，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号码，所以她打不通。你要打吗？】
【@张淮：我怎么说？“别担心，你女儿在异世界，还活着”？】
张淮哭笑不得。
【@张淮：能不能转接给归之遥？】
顶着雪的光团忽闪忽闪，片刻后，系统找到答案，正想发给张淮，头顶却出现红色的叹号。
发送失败？
它沉沉叹了口气，又去找管理员。
张淮同样发不出消息，就知道信号又断了。
她看向神情不安的归之遥。
这个从其他世界来的女孩，究竟和之前的归之遥是什么关系，等DNA对比结果出来便知。
但，如果是本人，她的年纪又是怎么回事？
被黑衣组织灌药，重返十九岁了？
女孩闭目养神，眉头不自觉紧蹙。
冷空气从窗边簌簌吹来，张淮钻进窗户玻璃，卯着劲推了一截，将凉风挡在屋外。
“叮——”
“好快啊。”她接通和系统的联络。
“评论系统古早机制，为防止用户和系统互喷，会封禁频繁评论的双方。”
系统不疾不徐，“很不幸，我们被误判，喜提小黑屋三天。”
“……不能申诉吗？”
“管理员现在没空管这个。”
它望着漫天雪花，第一次觉得应景，“这几天用不了评论，只能争取使用通信信道了。”
“OK。那抓紧时间，接着讲刚才的问题吧？”
“我只和你绑定。”系统说，“只能在你和被呼叫人之间建立通话渠道。”
“如果我也来充当这个媒介呢？”
“理论可行。但实践效果？”
“不妨一试。”
张淮心里早有打算，既然都是在世界穿越中遇到问题的人，联合总好过孤军奋战。
况且她也没什么事做。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张淮放高声音问道。
归之遥紧闭的眼皮颤了颤。
“归之遥。”
她猛然睁开眼。
“谁？”
“我在床头的水杯里，其他时候，也可能在别的玻璃里。”
张淮说，“我的时间不多，就问一句，你现在要联系家人吗？”
“要！”归之遥连忙道，“怎么做？”
张淮示意系统，那边立即发送跨世界信号，数秒后，玻璃杯一阵震动。
张淮：“嘟——嘟——嘟——”
嗯？这不对吧！
未及惊讶，玻璃杯嗡嗡响起女人的声音：“喂？”
“砰！”一声巨响，保镖看着身后陡然关上的门窗，纳闷地伸出手掌。
“这也没风啊。”
玻璃窗上的张淮和门板后的归之遥惊魂未定，闪回原位。
“喂？”女人疑惑地喊了几声，将要挂断，归之遥忙出声。
“妈妈，是我！”
“遥遥？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归之遥绞尽脑汁编织说辞，“我和朋友出来露营，手机丢了，现在有信号，借朋友手机给你打的。”
“你啊。”女人的声音放松下来，又有些嗔怪，“就算暑假不回家，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啊。”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归之遥歉疚地笑笑，“我会尽快回来的。”
“行了，你玩吧，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归之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张淮却满腹狐疑。
这正常吗？
孩子遇到危险，骂都不骂，不顺着电话找过去，甚至连地点和同行人员都不问，这是正常家长的反应吗？
归之遥挠头笑笑：“因为这样的事我干过好多次，她可能习惯了吧。”
“原来你是这么潇洒不羁的类型。”
在她想象中，之前认识的那个归之遥成熟大方，和这个两模两样。
但那股坦率劲倒是如出一辙。
“行吧。但我们还是草率了。”张淮叹气，“以后他们找不到你，都要打这个电话吗？”
“他们主动打的话，会显示不在服务区。除非我们同意接听。”
系统在张淮耳边提醒。
“但是，在那个世界消失太久，终究会引起混乱，你们有管理局之类的机构处理这种事吗？”
“我已经上报了，管理局应该会派人善后的，对外可能以国外交流项目的名义，将她的消失合理化。”
“国外交流项目啊……”张淮哼哼，看向某个用过这借口的人。
归之遥看不到她的神情：“不好意思，你是在自言自语吗？”
“！”
“忘了告诉你，你说话可以调频道的。”系统低声道，“只和我交流的话，选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眼前浮现面板，张淮才知道和系统交互是有各种功能的，“多亏你还想得起来，我谢谢你。”
“不用谢。”
“……那你呢，也能开世界语音吗？”
“我不想。”系统闷声道，“我社恐。”
“好吧。”张淮正要给归之遥解释来龙去脉，倒计时又响了。
“我得走了。”系统说，“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是管理局效率极低，别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嘀——”
通话结束，它长吁一阵，被旁边闪耀的金色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看来你和宿主的关系也很融洽。”金闪闪系统欣慰地散发光芒。
“或许吧。”愿望系统不动声色地退后，“你不是到后面去了？”
“浪费一分钟，对我和我的宿主都是巨大的损失。”金闪闪不以为意，“所以我又换到前面来啦。”
愿望系统颔首，看来自己刚才的位置，也是人生致富系统——就是这个金闪闪——从其他系统那里换来的。
这倒是个很有用的思路。
“总之，多谢你。”
“因为你值得。”金闪闪遗憾道，“有的愿望，是再多金钱和权力也无法换来的，人能支配的也就这么多。”
愿望系统不一样。
它们与生俱来的禀赋，就是用人类无法支配的资源兑换愿望实现。
比如用仓猝去世的人未能兑现的未来，兑换在世的人当下的幸福。
“不过你应该知道，愿望必须和能力相匹配，且不能违反公序良俗，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明白明白～”金闪闪迫不及待地投入和宿主的通话中，愿望系统见状，自行离开了。
张淮给归之遥恶补了系统风暴的主要情况，和她所在的这家医院的底细，其中就包括薄嘉珩和他遗失的白月光。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但其他人一定会联想。”
张淮说，“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被当成对手派来的间谍，会被盘问得很烦的。”
“但我也不能直接说，自己在家看电视忽然就穿越到这儿了吧？”归之遥苦恼。
“要不你装失忆吧，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装头疼，然后用‘与我无关’的漠然眼神看着他们。”
“好。”
归之遥看着玻璃杯里的水，喉咙微动：“我想喝水。”
“哦，好。”张淮正要离开玻璃杯，却闻到淡淡的药味，仔细一看，杯底有未溶解的白色粉末。
“谁给你下药了？”
归之遥接过杯子一闻，皱了皱眉头：“这杯水好像从我早上醒来就在了，我还喝了一口，不会有事吧？”
“等江初年来了，你问问他。这个人还是值得信赖的，尤其是医德方面，至少他不会是给你下药的那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归之遥眼前一亮，是江初年推门进来。
“饿了吧，下午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除了芹菜。”
江初年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好，那请你吃这家医院最经典的菜，不过先吃些清淡的。”
他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让归之遥自然而然地放松和依赖。
“江医生。”她将杯子抬到他面前，“您能看看这里面放了什么吗？”
江初年接过杯子一闻，蹙眉道：“光靠气味无法准确分辨，需要进一步检验。”
他隐隐担忧：“看来总裁套房的安保待遇还是不够，我这就申请加强戒备。”
“等一下！”归之遥放低声音，“不会打草惊蛇吗？”
“你是担心有内部人员下手？”
江初年瞥了一眼门外的几个保镖，“按理说不会，但我可以私下请安保部换一个可靠的人来。”
“谢谢。”
医生轻笑，带着玻璃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