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刍灵  18

    向白打前推开房门,一股血腥气随着穿堂风扑打进鼻腔,“谁是吴戈的妻子?”

    床幔边跌坐痛苦的女人踉跄起身,“是我......”

    她蓬头垢面,脸上和身上还沾着飞溅状的血迹,双眼哭得红肿,眼神是怔怔的空洞。

    崔策问跨进屋内,率先看向榻上的一滩肉片和人骨架,血肉还渗着丝丝红血,另一侧的骨架白骨森森。

    “嘶!”衙门跟着的衙役都受不住的移开眼。

    崔策问将她扶着坐下,语气放缓:“节哀。看你身上的血迹,案发的现场就是这屋中,你睡着后在梦中可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

    “我......大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夜里想如厕,谁知道醒来就是这样了。”

    崔策问道:“那你们夫妻二人睡前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吴戈妻子道:“就...就喝了壶茶水,亥时初我就睡下了。”

    “拿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崔策问抬手吩咐。

    黄阙连忙招呼一个衙役,“去去去,去那谷大夫家,他家夜里有人坐诊!”衙役‘诶’了一声,迭迭抄起茶壶往外跑。

    吴戈妻子的神色看着像发呆失神,膝上的手却无意识的紧攥起来。

    黄阙嘿嘿一笑,“大人,那小叶大人睡醒了吗?怎么没跟崔大人一起过来?这不得劳烦他来验尸呢么?”

    从前木炉镇没有仵作,他不明觉厉,但上次看了叶孟能对着苏萼娘的人皮就有这么多的推断,这仵作之职可当真是不可或缺。

    崔策问淡淡道:“先将细节查探清楚,等会儿叶大人自然来了。”

    叶孟入夜就去了月华寺,谁知道木炉镇内会发生这等命案,他也等着叶孟回来呢。

    “诶、诶,大人说的是。”

    崔策问看向吴戈的妻子,“不知道怎么称呼?”

    吴戈的妻子反应过来,有些语无伦次,“我和吴戈成亲.....七年,我叫林氏,家中没有公婆和孩子,只有我和吴戈二人。”

    “林氏,你别紧张,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揪出来,不会让你丈夫枉死。”话是这么说,崔策问还是狐疑的看了眼林氏紧攥的双手。

    方才进屋也没见她这么紧张,怎么就问两句话,人就僵硬紧绷了?

    “扁大人来了。”门边响起黄阙的声音。

    扁良复点点头,进屋先惊色看了几眼床榻上的‘人’,后走到崔策问耳边低语几句。

    “林氏,本官想问问你,吴戈平日可有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崔策问语气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气势油然而生。

    “没有,没有。”林氏否认得很快。

    “没有?”他反问,而后看向扁良复。

    扁良复了然,向前冷声道:“林氏,你若是想揪出凶手,最好说出实话。”

    扁良复在刑部审的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他板起脸,看着比崔策问还严肃唬人。

    “真没有......”林氏咬牙,还是否认。

    “本官前几日早已走访了木炉镇的邻里,倒是听过一些吴戈和另一位死者苏萼娘的传闻。方才,我又跟你家附近的邻里打探,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林氏瞬间脸色煞白如纸。

    扁良复继续道:“苏萼娘的邻里说,曾在一月前白日的时候见到吴戈出入苏萼娘家中,家里传来男女混乱之声。

    巧了,也就是同一日夜里,你家旁边的大婶一家人都听到了你和吴戈摔碗砸盆的吵闹声,嘴里还骂‘禁不住勾搭、苏萼娘这个浪蹄子’之类的恶语,你还想撒谎么?”

    “是、是有这个事,”林氏讪笑,嘴皮子却抖得抽搐,

    “这不,刚刚一紧张,忘了说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都过去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苏萼娘在木炉镇的名声,我这不是......怕吴戈被她给勾了魂么......”

    “大夫、大夫来了!”黄阙拉着一长衫八字胡的男人进屋,“谷大夫,你再将方才的话说说,怎么回事?”

    被叫做谷大夫的男人慌张进屋,“小民见过两位大人!”

    向白上前将谷大夫捞起,“谷大夫,这茶壶中可有迷药?”

    “这......”谷大夫犹豫道:“这茶壶中确实有,而且还是我们药堂的迷魂散,吃了之后睡得死沉死沉的,可......”

    谷大夫看向回避他视线的林氏,“可这迷魂散,是林氏一大早去药堂找我拿的!大人,当时林氏说家中要宰头压不动的肥猪,我才拿了这迷魂散去给她药猪,谁知道,她这是要药人,小民当真不知情。”

    窗口刮了阵冷风,林氏面色精彩纷呈,青白相接。

    “林氏!”崔策问拍向桌子,“谎话连篇!谷大夫已经说了实情,你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

    “咚”一声,她跌在地上,“民妇,民妇不是故意的.....”

    “吴戈是个不检点的,苏萼娘也不检点,一月前,吴戈给苏萼娘家里送酒,就是那白日,吴戈这狗杂..种送酒给送到她床上去了!当时乞丐在苏萼娘家的墙角听见动静,不到夜里我就知道吴戈这混账干的下流事!”

    林氏苦着脸,“街坊邻里议论纷纷,我当时气不过,和吴戈大吵了一架,原本这事也就过了,谁知道......半月前我遇到苏萼娘去药堂抓堕胎药。我和吴戈成亲七年!整整七年都没怀上一个孩子,那苏萼娘和他瞎搞,就怀上了?!”

    “......不对,也不一定是吴戈那混账的,苏萼娘榻上之宾多如牛毛,鬼谁知道是不是吴戈的,可我就是恨!我恨呐!”林氏捶胸顿足,双目赤红:

    “吴戈这个畜生!在家里能有什么用?酒是我酿的,活是我干的,就让他送个酒的功夫,就混勾搭,我当时想,我要一不做二不休。”

    崔策问冷声道:“所以,吴戈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吴戈出去的时候,我家院墙丢进一封信,那信让我夜里留个门,自有人来收了吴戈这混蛋!按照信里说的,就给他上了壶掺着迷魂散的茶水,但是我怕......我也给自己喝了一杯。

    我当真不知道他会这样杀了吴戈......等我药效过了一起来,就看见一滩滩的肉、心慌极了,想着主动报官能洗清些嫌疑。”

    “毒妇!”黄阙伸着手指头,怒气冲冲的斥骂。

    崔策问道:“这惨烈的死状或许是仇杀所为,你家里、还有吴戈自己可与谁结过仇怨?”

    “ 这真没有......最多,就那苏萼娘的姘头!毕竟他俩那事在木炉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苏萼娘放荡,没准真是苏萼娘的姘头干的!”

    崔策问深吸一口气,有些忍无可忍,冷声警告:“林氏,你当知道慎言是什么意思。逝者已矣,你怎知苏萼娘真去找了姘头,她与吴戈是自愿还是被强迫,你知道实情么?”

    “我......大家都这么说的。”林氏越说越心虚,吴戈早年确实混账了些。

    他这些年送酒的功夫也没少调戏木炉镇的姑娘,她确实不知道吴戈是不是强迫了苏萼娘。

    但、但那苏萼娘生得白白嫩嫩,样貌出众,还不跟丈夫住一起,自己一人整天晃荡,在这木炉镇不知道勾了多少汉子的眼,瞧着也不是安分的。

    “黄大人,将人押下去!”崔策问起身,不再看哭喊的林氏。

    “公子,叶公子到义庄了,就是......”向白犹豫,低声道:“从月华寺带了七具尸身下来。”

    崔策问神色愕然,“七具尸体?!”

    “是,属下已经告知叶公子了,等他换身衣裳就来。”

    崔策问走近床榻,这榻上的被褥已经被血水浸湿,他没动尸身,反而绕向黄花梨木床背后,“灯烛拿来。”

    “公子,给。”

    崔策问接过,趴向床底。

    这床底积灰,但却有个新鲜蹭痕,“这床底有人卧趴过的痕迹,看来这凶手一早就进了吴戈家中,等他们夫妻二人都喝了迷魂散,入夜之后便钻出来杀人泄愤。”

    说完,他视线一顿,在床板底下的钉子上,勾着一块碎布。

    “叶公子。”门口,向白接过叶孟背着的木箱,“你快看看。”

    叶孟扫视一圈床榻,皱起眉头,“一个酒肆的老板?”

    “正是,他被自己的妻子下了迷魂散,不过凶手还不知道是谁。”

    叶孟将验尸册子递给扁良复,“扁兄,老规矩,你来记。”

    “死者吴戈,年龄三十岁,死者死状呈骨肉分离,头颅完整,死因疑似是流血过多而死。

    脖颈被完整切割,从脖颈和肉身的切面来看,刀面一侧的迫力较大,疑似尖锐的弯刀类器具......倒是有些像镰刀之类的利器。

    死者的肉身切割不规律,深一刀浅一刀,凶手行凶忐忑,是不常使用此类刀具的人,且气力看着不大。”

    “咦?”叶孟翻了翻尸身,神色困惑。

    崔策问看向他:“怎么了?”

    “这死者从胯骨至股骨这一段,怎么都不见了。”

    “会不会被凶手带走了?那......”

    “天爷啊天爷啊!!”屋外突然吵闹起来!吴戈家门口聚了几个乞丐,崔策问走了出去,沉声问:“发生什么事,怎么在门口喧哗?”

    黄阙白着脸转身,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崔大人,他们、这几个乞儿说,看到野狗啃食人身!”

    一个乞丐上前,语气犹犹豫豫,“我们以为野狗钓了什么肉包子呢,刚想上去抢吃的,就瞧见那狗啃着的东西,肉都没了,就、就一个骨头架子,但是那骨头血肉红彤彤的,还长得老长——一看就是人的大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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