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欢靠着床背,耳边还回荡着门外士兵离去的脚步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已被汗水浸透,指尖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总算躲过一劫。”屋外的喧嚣渐远,掌柜的讨好声和士兵的呵斥声混在一起,慢慢被风吹散。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纸窗洒进屋内,映出一片昏黄的光影,可她心中却愈发沉重。东厂的追杀如影随形,方才虽侥幸瞒过,可凌寒川还未归,若那特使真是冲她而来,这清河镇怕是片刻不得安宁。
她站起身,走到桌旁,拿起那块东厂的铜令牌,摩挲着上头的“东”字,指腹触到冰冷的金属,心中一阵刺痛。沈家的血海深仇,东厂的穷追不舍,这一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得喘不过气。
她低声道:“魏承安,你害我满门,如今还要赶尽杀绝,我若不报此仇,怎对得起爹娘弟弟?”她握紧令牌,指节泛白,眼中燃起一丝恨意。
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头一紧,忙将令牌塞进怀里,转身贴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巷口的阴影里,凌寒川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斗篷边缘被风吹得翻动,手按剑柄,步伐沉稳却带着几分急促。她松了口气,推开门,低声道:“你回来了。”
凌寒川走进屋,反手关上门,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低声道:“东厂特使果然是为你而来。”
沈念欢心跳猛地一滞,咬唇道:“果真如此?他们怎会如此快?”
他低声道:“特使名叫赵德顺,东厂二档头,魏承安的心腹。他带了五十精兵,声称清剿叛党,已封锁镇子四门。”
她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低声道:“封锁四门?那咱们岂不是无路可逃?”她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小小的房间此刻像个牢笼,将她困得无处可躲。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抬头看向凌寒川,“你探得这些,可有脱身之计?”
凌寒川沉默片刻,低声道:“趁夜离开,镇东有条小路,可避开哨卡。”
她点点头,低声道:“好,今夜便走。只是这镇子既已被封,我怕路上还有埋伏。”
凌寒川低声道:“有我在。”他的声音虽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念欢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道:“多谢。”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粗布衣衫,“我这模样虽不显眼,可若遇上盘查,只怕瞒不过那些鹰犬。”
他低声道:“若有盘查,我来应对。你只管跟紧我。”
天色渐暗,夕阳沉入地平线,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沉。沈念欢坐在床边,揉着酸痛的腿,耳边不时传来街上的马蹄声和士兵的吆喝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鞋底破得露出脚趾,红肿的皮肤隐隐渗血。她咬牙站起身,低声道:“这脚虽疼,总还能走。”她走到桌旁,将布包里的碎布撕成条,裹在脚上,尽量减轻刺痛。
凌寒川站在窗边,目光扫过巷外,低声道:“时辰差不多了,走。”
她点点头,将裹好的布条系紧,低声道:“好。”她跟在他身后出了屋,掌柜正在大堂擦桌,见他们出来,忙堆起笑脸道:“二位这是要走?”
凌寒川低声道:“有事要办。”他丢下几枚铜钱,转身便走。
沈念欢低头跟上,低声道:“掌柜好生热情,可惜咱们留不得。”
夜色浓重,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巷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凌寒川走在她身前,手按剑柄,步伐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沈念欢紧跟其后,脚下的泥土路坑洼不平,她几次踩到石子,疼得倒吸凉气,却咬牙没吭声。她低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稍安:有他在,前路纵有凶险,或许也能闯过。
两人绕过几条窄巷,来到镇东一处破旧的木栅栏旁。栅栏后是一条羊肠小路,杂草丛生,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凌寒川低声道:“便是此路。”他拨开杂草,示意她跟上。
沈念欢低声道:“这路瞧着像是没人走过。”她迈开步子,草丛擦过她的腿,留下几道细小的划痕。她咬紧牙关,心中却涌起一丝希望:若能顺此路离开,或能暂避锋芒。
走了约莫半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夹杂着几声低语。凌寒川猛地停下,低声道:“伏兵。”他一把拉住她胳膊,将她拽到一丛灌木后。
沈念欢心跳加速,蹲下身,低声道:“怎会如此快?”她透过灌木缝隙看去,黑暗中七八个黑影缓缓逼近,马背上的士兵手持火把,火光映得刀锋闪着寒光。她咬紧下唇,手指攥紧泥土,心中一阵惊惧:若被发现,她与凌寒川只怕难逃此劫。
凌寒川抽出长剑,低声道:“别动。”他身形一闪,如幽灵般冲向伏兵。剑光划破夜空,迅捷如雷,第一剑便刺穿一个士兵的胸膛,血喷涌而出。那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倒地不起。第二个士兵挥刀砍来,他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剑锋如虹,劈开对方脖颈,头颅滚落,血溅满地。
沈念欢缩在灌木后,看着他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心中震撼难抑。他的剑法凌厉如风,每一击都精准致命,七八个士兵转眼便倒下大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已被汗水浸透,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此人武艺高强,若无他相护,她早已命丧黄泉,可这血腥场面,又让她心悸难平。
最后一个士兵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欲逃,凌寒川一剑掷出,剑身呼啸着刺穿那人后背,带着他摔下马来。他喘息着走回,低声道:“走。”
沈念欢从灌木后站起,双腿有些发软,低声道:“你这身手,真是厉害。”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只是这血腥,我瞧着心惊。”
他低声道:“习惯便好。”
她咬唇跟上,心中却愈发沉重。凌寒川的武艺虽强,可东厂的追杀无休无止,她若不能自立,终是拖累。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黑暗中一匹惊马冲来,直奔她撞去。
凌寒川反应不及,她心头一紧,猛地侧身扑倒,滚进路旁的草丛。马蹄擦着她肩膀掠过,带起一阵劲风,她摔得满身泥土,肩头隐隐作痛。
凌寒川赶到她身旁,低声道:“无事?”
她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低声道:“无事,只是摔了一跤。”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路边,低声道:“方才若非我躲得快,只怕已被撞倒。”她捡起一根断枝,掂了掂,低声道:“这路旁草深,倒是藏身的好地方。”
凌寒川目光扫过四周,低声道:“此处不安全,往前走。”
沈念欢点点头,低声道:“好。”她咬牙跟上,肩头的疼痛让她每步都得忍着。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枝,心中一动,将其握紧,低声道:“若再遇险,我也能帮些忙。”
两人又走了约一里,前方隐约可见一座破庙,庙门半塌,屋檐下挂着几片残瓦,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凌寒川低声道:“暂歇此处。”他推开庙门,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尊残破的佛像立在正中,地上满是灰尘和枯叶。
沈念欢走进庙,低声道:“这地方虽破,总能挡风。”她靠着墙坐下,揉着肩头,低声道:“今夜总算逃过一劫。”
凌寒川站在门边,低声道:“东厂不会罢休,明日再寻出路。”
她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