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有着华国第二级阶梯和第三级阶梯的分界线之一——通天山脉。

    而通天山脉的余脉之一——甘北岭，横亘了整个扎通。

    是以平原、草原、山地三种地形，尽可在此一览无余。

    从H市到扎通县，一路畅通，7点多钟，贺柠的车已然行驶在扎通县城的主干道上了。

    县城不大，贺柠停好车，找地方吃早饭。

    正是吃早饭的时间点儿，街道上饭菜飘香。

    贺柠跟着香味走，拐了个街口，一个热闹的露天集市出现在眼前。

    新鲜出炉的韭菜盒子，面皮煎的金黄酥脆，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搭配上一碗皮薄馅大的荠菜鲜肉馄饨，猪骨打底熬的汤头，撒上紫菜、虾皮、鸡蛋丝、香菜等，味道十分鲜美。

    饱餐一顿过后，贺柠放大电子地图，随机选取了一个地点，然后跟着导航开车前往。

    ***

    道路从县道换到了乡道，又从乡道换成了土路。

    路上行驶的车辆越来越少，遮挡视线的林木渐渐稀疏，广袤的草原被掀开一角。

    这片草原还没有完全返青，枯黄色、鹅黄色、嫩绿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既苍凉又生机盎然的画卷。

    天气晴朗，空气微凉，蓝天无边无际，白云轻盈柔软，三五朵依偎在一起，悠闲地随风飘荡。

    蜿蜒曲折的河流，如同飘落在草原上的一条银带，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星光闪闪。

    草原返青期会执行休牧制度，因此几乎看不见人和牲畜。

    偶有自驾游的车辆交错驶过，很快就又变成小色块，融入到这片旷野之中。

    自由的风，舒展的云，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草原独有的清香。

    天然的草原处处都是景，车子开开停停，贺柠慢悠悠的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心旷神怡。

    ***

    十里不同天，草原也一样。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是牛毛一样的细雨。

    一条小河拦在了前方。

    贺柠下了车，走到河边。

    河水湍急，滚滚流去，贺柠伸手拨动水花，触手冰凉，甚至带着股冷冽。

    遥望远方，高山耸立，山顶积雪覆盖。

    想来这条河是雪山融水汇聚而成。随着气温回升，小河水流势必会越发的汹涌。

    贺柠没有打雨伞或是穿雨衣，站在河边儿，久违的享受起了春雨的洗礼。

    闭着眼睛任由雨丝飘落在脸上，慢慢汇成一滴，从面颊上肆意流过。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流声，热烈地、欢快地奔腾向远方。

    ***

    一股冰凉坠入眉心，贺柠反射性伸手触摸，然而，除了雨水，什么也没有。

    看着雨势也没有变大呀。

    正疑惑间，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枚玄珠。

    一幅厚重的卷轴从中飞出，悬浮在半空缓缓展开。贺柠只来得及看清“契约”二字，忽然灵光一闪，似有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空气随之震荡，隐隐有轰鸣声呼啸而过。

    须臾之后，贺柠模糊地感应到一方土地，并隐隐产生了一种感觉：她可以掌控这方土地上的一切。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贺柠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就在这幅卷轴消散后，一卷古拙的书卷在贺柠脑海中悄然放大，封面上书写着：《玄水诀》。

    尝试用意念翻开书卷，一页看完，后面怎么也翻不开了。

    书卷合拢，化为一道流光，遁入玄珠内。

    刚刚默读的那一页内容，却仿佛刻印在了脑海中一般。

    贺柠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觉中，浑然忘我。

    ***

    正神游物外之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神思回归。

    是个陌生号码，贺柠随手挂掉。

    没想到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贺柠接通了。

    “您好，请问是贺柠女士吗？”

    “您好，您是？”

    “我是华安律所的律师安瑞，这里有一份土地使用权赠与协议，受赠人指定为您，如果您接受赠与，协议将立刻生效。”

    “土地？赠与？”

    贺柠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盯着手机界面，没有收到反诈APP的短信提醒。

    电话那端的声音认真地回复道：“是的，赠与使用权的土地位于北荒H市扎通县，总面积为237.14公顷。其中，可耕地面积为175亩，草原面积为2100亩，山地面积为1280亩，宅基地面积为2.1亩。土地的使用权均没有期限限制。”

    还是没有收到反诈提醒。

    许是贺柠嘀咕时不自觉出了声儿，电话里的男声顿了顿，语气略带上了一点儿无奈，“不是诈骗。无偿赠与，没有附条件，也没有附义务。而且您可以登录我们律所的官网查询我的信息。”

    ……

    一不小心在雨中呆的时间有点久，挂断电话，贺柠坐回车里。

    毛巾顶在脑袋上吸水，换了一件干爽保暖的外套，开始查询确认刚才记录的一些信息。

    华安律所在华国挺知名的，贺柠很快就查到了律师安瑞的执业信息，信息都对的上。

    不过以防万一，她又打了律所登记的官方联系电话。

    反反复复确认之后，贺柠终于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马上就要拥有一大片土地了。

    “可以建设成独属于我的农牧场了。”这个想法跐溜一下蹦了出来，兹一出现，就火速长成了参天大树。

    ***

    小的时候，贺柠无数次幻想过，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农牧场，种种田，放放牧，自在度日。

    人长大后，幻想不用别人戳，它自个儿就破了。

    万事开头难，多少人挣扎着踏出的第一步，风一吹浪一打，碎的渣都不剩。

    既没有抗风险能力，又没有一颗强心脏，安稳就成了第一选择。

    现实叫人不得不清醒，无数想法只能埋在心底。

    可现在，第一步已经扎扎实实地在那儿铺好了。

    如果还要给自己找理由，缩在壳子里不敢放手一搏，那么这辈子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干就完了。

    ***

    惊喜之余，联想到接电话之前的那番奇遇，贺柠若有所思。

    “刚感应到和土地的连接，就收到土地的赠与，会不会是同一片土地，然后走了一遍正规的可以摆到明面上的流程？”

    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明确答案，贺柠也没钻牛角尖非要想个明白，疑问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儿，不消片刻就被抛到了脑后。

    还有一些手续需要贺柠签字，因为贺柠就在扎通县，约好了安律师带着资料前来办理。

    一事不烦二主，贺柠顺便把注册农牧场的手续也委托给了安律师办理。

    ***

    草原上的雨来的快，走得也快。

    不知不觉中，太阳移出云层，挂着雨滴的草叶尖尖上，星星点点地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芒。

    天高云淡，本就湛蓝的天空，被雨水洗刷过后，蓝的更加剔透深邃。

    雨后翻涌的土腥气，混合着愈发浓郁的草木香，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闻得久了，还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

    中午不预备返程，车上备的零食和矿泉水，凑合着充作了午饭，贺柠三两口吃完。

    打开越野车的后备箱，后排的座椅完全放倒，铺上厚厚的软垫，贺柠坐在中央，按照以往冥想时的姿势，调整好之后，初次尝试学习《玄水诀》。

    渐渐的，贺柠的呼吸变得轻缓悠长起来，心神放空，身体放松，宛如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物我两忘，神游太虚。

    当意识重新流动，贺柠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精神饱满，皮肤开了柔光滤镜一般，身体沉重感消失，轻松许多。

    特别的是，五感皆有所增强。

    好似消融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入目的色彩更加绚烂，视野也更为清晰。

    尽管没有看见草丛中四处爬动的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却逃不过贺柠耳朵。

    这是一个“热闹的”世界。

    下了车，看到西斜的太阳，贺柠有点意外，按亮手机屏幕，下午03:42。

    第一次打坐，进入状态的时间远远超出预想，是个很不错的开端。

    心境愈发的轻松圆融。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贺柠全然随心而动。

    越野车如同一匹骏马，驰骋在草原曲曲弯弯的土路上，追赶着太阳，迎风向光而行。

    ***

    傍晚临近，天空被赤色渲染，照的大地也红彤彤的。

    随着时间流逝，火烧云呈现出诸多变化。

    丝丝缕缕的云霞，如同染色不匀的锦缎，一会儿是深浅不一的红，一会儿是耀眼灼目的金，掺杂着形状各异的橙色、黄色、紫色、灰色，热烈地铺满整个天际。

    贺柠驱车赶往附近的乡镇住宿。

    晚饭吃的小鸡炖蘑菇，鸡肉选嫩，粉条滑爽，分量十足。主食是大米饭，贺柠一连添了三碗。

    小镇的夜晚有点冷清，街道上的行人早早散了场，商店晚八点之后也接二连三地关了门。

    贺柠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盘腿坐在床垫上，凝神去感应那片绑定的土地。

    奈何无论怎样尝试，对土地的感应就像手机信号接收不良，时断时续，时若时强。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继续练习《玄水诀》吧。”

    “说不定等功法练到一定程度，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贺柠迅速调整自己，定神默念心法。

    也许是房屋给人的安全感更足，也许是第一次打坐基础打得好，不管怎么说，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到窗棱上，贺柠才结束这次打坐。

    一宿没睡，精气神儿反而更足了。

    ***

    简单洗漱过后，一杯豆浆，两枚土豆饼，解决了早餐。

    和安律师约好今天下午两点半在扎通县城见面，贺柠提前在一间茶舍预定了一个包厢。

    时间很宽裕，兜着风从小镇赶来，也不过刚刚12点。

    下午两点十分，贺柠坐在包厢里，点了一壶普洱。

    两点二十，服务员领着安律师进了包厢。

    安律师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着非常干练的年轻女士。

    “这是我的助理安晴，也是一位资深律师。赠与事宜办结后，由她来具体负责农牧场注册的一系列手续。”

    大致了解了下整体流程以及相应的时间节点，安律师又给贺柠普及了下当前的一些相关政策。

    赠与协议签字前，贺柠再次询问了赠与人的详细信息，得到的回复和之前在电话中了解的情况一样。

    一言概之，就是除了协议上写明的内容外，贺柠对赠与人依旧一无所知。

    “贺女士您放心，赠与人已经全权委托我来代他处理，手续上不会有瑕疵……”

    至此，贺柠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