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传递
大家不知道咒灵的味道,
如同处理过排泄物和呕吐物的抹布。
会带来生理和心理上不可避免的的摧残。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循环中保持着自我。
夏油杰出任务回来扶着水池吐得天昏地暗,
一边吐一边想:所以下次出任务之前,还是不要吃任何东西好了。
可是一直饿着,也会撑不住,麻烦。
回过神来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难道失火了吗?为什么这么吵?夏油杰拧上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这样出去不会被发现异常吧?
打开门家入硝子奔跑在走廊里,不由分说扯着夏油杰往保健室走:“快点搭把手,五条刚才突然呕吐晕倒了!”
夏油杰立马跟着跑了起来。
两人赶到保健室,五条悟已经躺在雪白的床上醒了,睁着眼睛一句话不说,夏油杰顾不得头发还在滴水,赶紧上去查看。
不料五条悟看到夏油杰瑟缩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夏油杰一愣然后默默地腾出地方让硝子开始给床上的人做全套检查。
他在保健室坐了一会,发现帮不上什么忙,拿了两瓶葡萄糖就回去了。
一连好几天都没接到任务,夏油杰的脸色难得的舒缓了过来,但是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轻:不能停在这里啊,我不能留下,4461远远不够,更何况我现在甚至距离这个数字还差得远,咒灵在哪里?为什么不给我出任务?
难道你们这些咒术高层都不管猴子的死活了吗?
胃里却一阵收缩,赶紧进浴室,这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熟练的漱口控制自己不去回忆,夏油杰仰头灌下葡萄糖水,舒缓了呕吐感。
悟已经整整五天没出现和我讲一句话了,是讨厌我了吗?
夏油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历,上面有几个未来的日期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了标记。
五条悟此刻站在一座高耸的鸟居上,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蹲下,继续盯梢山下。
夜蛾的消息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会有一伙诅咒师交易一些可能用于犯罪的咒具。
诅咒师是社会的阴影,放任不管会带来更多诅咒的危害,所以咒术师偶尔也要客串一下警察的工作,不让他们太猖狂了。
五条悟从早上开始也一直没吃饭,他没有告诉夏油杰已经替对方出了好几天任务。撕开一个棒棒糖丢进嘴里后,下一秒就把糖丢出去干呕起来——咒灵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的味觉要失灵了,不论什么东西都是咒灵的味道,仿佛污染了他的精神。任何赖以生存的食物都会变得难以下咽,所有的甜蜜和咸香都被诅咒扭曲,仿佛是吃了排泄物一样恶心,大脑都忍不住排斥起来,发出危险的信号。
强烈的痛苦使得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强制扭转了注意力:
这是咒具‘纸电话’发动后的负面效果,两个人的意识在深入交流过后,通过意识空间,五感也部分联通在了一起。
杰——你一直都是这样生存的吗?
五条悟忍不住垂下眼睫,纯白的睫毛像颤抖的蝶翼。
你一直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的吗?
做完任务还要陪我去吃甜品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那?
离开我视线的时候是一个人在吐吗?
喜欢吃荞麦面是因为早已吃不下别的东西了对吗?
连进食的生存本能都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痛苦——
这就是‘咒灵操术’的‘天与咒缚’……
山下被监视的地方有了反应,一辆鬼鬼祟祟的黑色轿车停了下来,满是尘土的玻璃简直像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西装,拿手帕擦着汗:“这个鬼天气——”
路对面一个推着冰柜车的伯伯走到中年男人旁边叫卖——
高桥仔细看了看草帽下沟壑遍布的脸:“老黑?你怎么才来啊”
诅咒师黑泽,术式‘黑陶罐’,曾经和高专合作过,全家死于一次诅咒的报复后转行做了诅咒师,只要给钱无恶不作。
嘶哑的声音从面纱下传来:“呵呵——着什么急?来个冰棍吗?”说着拿了一个出来作势要递给对方。
“不不不,”高桥手挥得像电风扇,“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
明明中年却散发着一股老年气息的黑泽嘿嘿笑着撕开了包装,干净的包装纸还冒着寒气,高桥看的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这大太阳似乎要榨干天地间所有的水份,但下一眼还酷热难耐的人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冰棍里竟然冻着一个苍白的眼珠!模糊的瞳孔边缘还清晰可见。
用尽了毕生修养高桥不敢有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诅咒师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全家暴毙,警察来了都查不出死因的那种,他们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和天赋,所以没有任何能制裁他们的法律。
邹巴巴的嘴巴包住冰棍来回嘬,高桥后脑勺直发麻,一心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赶紧走人:“你、你带了吗?那位大人——想要新鲜玩意,最好是能用在女人身上的那种。”自己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无名小卒。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阴暗面——但是为了妻子和孩子,高桥可以不要性命,不择手段赚钱只为了他们能远离自己所见的黑暗,哪怕只是表面上远离也可以。
“嘿嘿,这次的咒灵有点特殊——用的好也能增加点情趣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的东西。
突然山上一只飞鸟高声唳过——
黑泽愣在原地,全身警戒了起来,把东西丢给手忙脚乱的高桥:“你先带走,钱放老地方——”
“要是敢戏弄我的话——你知道后果。”转过来的眼睛漆黑几乎没有了眼白。
高桥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呦——”
高桥诧异: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会有孩子?“你是什么人?”看制服还是高中生吧?
一旁的黑泽顿时如临大敌,眼前这标志的白发……还有六眼,来人正是五条悟!
“愚蠢!快跑!我来挡住他——”
黑泽转头向毫无危机感的高桥怒吼。
“咒术师——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浪得虚名吧!”
五条悟的注意力全被后者手上的东西吸引了,六眼对咒力的观察是全方位的解析,所以他一眼看出,盒子里的装的不是咒具而是一只咒灵!
被交易的货物是咒灵!诅咒师只是负责打造了利用咒灵的工具。
高桥慌忙揣起布包坐进车里发动起来。
以前看到咒灵五条悟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给杰。
但是现在他不敢这么想了,咒具‘纸电话’沟通了两人的意识,随之而来的负面效果也把两人的感官联系在了一起。当五条悟知道咒灵味道的时候,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黑泽掏出咒具还想殊死一搏,结果直接被五条悟用看不清的速度踢倒,然后狠狠碾进了土里:“喂——那盒子里装的什么咒灵?”
喉咙被泥土和杂草塞得死死地,求生的本能让诅咒师挣扎起来,做出臣服和膜拜的姿势——
“咳咳,”被提起的人完全没了刚才的骨气,像一只待宰的绵羊。
林中,此时五条悟双目感知拉到最远的距离,搜索着汽车上的咒灵移动时留下的稀薄残秽,可恶,一时大意竟然让那个人跑了。
他摘掉墨镜,双目圆睁一动不动,看起来颇有几分骇人。
身后的诅咒师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悄无声息,颈椎被瞬间折断,头不自然的扭朝身前立着的人,似乎要在眼中永远留下对方的背影。
五条悟动手前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诅咒师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是一个能操控人五感的咒灵……”
五感、五感、
听力、视力、嗅觉、触觉……
还有味觉。
味觉……?
杰,你有救了。
高桥双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太恐怖了!咒术的世界太恐怖了,那么小的孩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就来参与这种事情,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回去以后再也不参与了……
马上前面就到市区了,到了市区就会有监控,有警察,还有那么多人……
高桥心里稍微放下了点,回过神来只觉得鞋子里都是冷汗,踩离合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车辆经过铁道的时候,火车呼啸而过,栏杆被放下,坐在列车上的人托腮望着远方的云朵和山脉,只见玻璃上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一辆等在路旁的车辆就像一个二踢脚那样爆炸了,来不及看一下眼目击者就被火车带向了远方。
算了,反正会有人报警的吧?
列车上的人们若无其事的纷纷低头玩起手机来。
夏油杰在夜蛾的办公室唇抿成一条线,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悟杀人了?开什么玩笑?你不如说其实昨晚我梦游的时候杀了人我还更能接受一点。
悟,他可是宁可……
到底怎么回事?
五条悟毫无愧色的站在阶下,没有给自己辩解。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挡在五条悟身前说:“老师。”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喊老师,仿佛喊出了千钧重。
“悟杀的是手上有人命的诅咒师,那人就算被抓回来,也是死刑吧?”不如说本来就是为了抓来处死的。
“继续,”夜蛾低着头,看不出情绪。“那另外一个普通人那?”
夏油杰不吭声了。
“高桥三郎,现年37岁,有一儿一女,去年公司倒闭后和诅咒师合作干起了拐卖妇女儿童,甚至是胁迫幼/女的勾当,当真是人渣中的人渣了。”走进来的是代表咒术高层的辅助监督,看来五条家和咒术高层已经达成了协议。
送走对方后,夜蛾让夏油杰也出去了。
夜蛾在五条悟面前坐了下来,他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向夜蛾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但是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临走的时候,五条悟心事重重问夜蛾:“老师,我很强吧?”
“是啊,强的让人火大。”
“可是我能救的,只有准备好受他人救助的人……”
“老师,你放心吧,我知道他们罪无可恕……我不会了。”
夜蛾摆摆手,让五条悟也出去了。
夏油杰根本没走,就等在外面,五条悟的六眼看透了他平静外表下的紧张和防备,如果有人要来抓自己,看这架势大概率杰会当场带自己叛逃。
比起这个,五条悟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送你的伴手礼。”两条人命换来的,虽然他们死有余辜啦。
夏油杰愣了愣,一直没有好好进食的脸上浮现了血色:“饶了我吧,看这样子,又是什么奇怪的咒具?”
五条悟没有解释:“别让里面的东西跑掉哦。”
接过的人点点头,谨慎的布了个结界。
明明身体已经因为吞噬咒灵而接近崩溃,夏油杰脸上却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就是填补自己三天空白的最好食物,张嘴甘之如饴的吞了下去,完全看不出一点不适。
五条悟默默的在对面观察着,看来‘纸电话’的负面效果已经结束了,自己不会再体会到杰的味觉。
吞下咒灵的那一刻,随着情报涌入脑海,‘纸电话’带来的连接也到了断掉的最后一刹。
夏油杰听到了五条悟的心音:
“杰,我一定会救你的。”
等到事件的发酵也完全过去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
这天夜晚很凉爽五条悟却很烦躁,连日来的任务,因为杀了罪犯和上层周旋心情压抑,身体一直未发泄的燥热,他想要被满足。于是跨坐在夏油杰身上,俯身时墨镜滑落到鼻尖漏出被隐藏的六眼,“杰,来做吧?”
夏油杰闻言看准五条悟嘴唇的位置,闭上眼吻了上去,两个人都像在沙漠中缺水的人饮着甘霖一样不肯放开对方,夜凉如水,月光在光滑地面上的反光不及五条悟衣裳褪尽耀眼,不知不觉两个人上下颠倒了,五条悟躺在床上,夏油杰伏在身上自上而下把头埋进五条悟脖颈处,用力张开口,含住五条悟的脖子犬齿抵着跳动的脉搏,感受温热的触感不咬也不放开,像极了贪心的凶兽不松开一口吞不下的肉又咽不下去。
有一种感情平日里不动声色,一旦看到了对方就像被锋利铁丝勒进柔软的皮肤,渴望爱人的注视和抚摸松绑,深深满足后又收起贪婪的吃相,等待下一次饥肠辘辘的到来。
悟手搭上夏油杰肩膀往下按,让他亲吻自己身体,嘴唇来到了胸口,五条悟承受不住反射性的向着床板曲起身体,夏油用左手手腕敏感的脉搏处蹭着另一边,把猫搂在怀里,喉咙里还轻轻地哄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平时是各自在自己房间睡的,但是五条悟喜欢夏油杰的怀抱,于是买了一张King size的大床,五条悟比夏油杰还要高一些,这样一起睡的时候头埋进夏油杰怀里腿就不会伸出去了。
早上五条悟闭着眼从夏油杰怀里出来就往上窜,头放对方脖子上,整个人像猫趴一样把重量往夏油杰身上一压接着睡,下面的人艰难的抽出手,环过来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五条悟的背。
夏油杰用双手卡住五条悟腋下低声道:“猫猫乖乖……”然后把五条悟抱进怀里。
看着安静的悟饶是多活了一辈子的夏油也忍不住伸出手挠五条悟的喉咙:“你能发出呼噜呼噜声吗?”
“不能,但我会咬人哦杰。”
“松口,悟,手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