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教唆
睁开双眼的时候，虎杖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明明还在商量着要参加死灭洄游救出五条老师，一睁眼发现竟然就坐在自己对面。
“呦。”五条悟玩世不恭地坐在椅子上：“现在的你，是哪一个？”
自己果然，还是穿越了吧？
“五条老师？!你没事了？”虎杖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拼命向五条悟挪动。
那股子疯狂劲让五条悟都忍不住往后稍稍。
金眸里好像有流动的金属，望着五条悟几乎落下泪来：“五条老师、太好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懵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虎杖悠仁是在高专的结界附近被发现的，原本和伏黑乙骨他们讨论下一步的计划，真希出发去禅院家取咒具，没成想没走多远就失去了意识。
“原来如此——”五条悟依旧微笑着：“我还说为什么宿傩会突然出现，他应该没有练成史莱姆合体复活的技能才对——”
接着不良教师话锋一转：“那么，大家都还好吗？”
没有讲清所指，这是五条悟在套话。
少年脸上一下失去了所有活力，横贯面孔的疤痕几乎代替了表情：
“老师——”
虎杖悠仁和五条悟在禁闭室里已经待了超过十个小时。
咒术高层的监督和代表人已经赶到了，要求接手现在的状况。
夏油杰不动如钟守在门外。
看样子除非五条悟他们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不然眼下的情景就只能去请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九十九由基了——能挑战特级术师的，必然是特级术师。
而眼前这位比六眼更早被评为‘特级’。
大门终于打开了。
五条悟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和在场的众人打招呼：“呀，啊哈哈哈哈真是被抓着补了好几部番啊——
我知道柯南大结局了哦。”
不过总算解释清楚了宿傩的出现是虎杖来时的异常造成的，并没有失控，五条悟作保又一次救下了被众人恐惧的虎杖悠仁。
悟还真是没变啊，一样的我行我素。夏油杰垂眸想着。
这时送走高层监督的虎杖看到了——立在原地的夏油杰。
坏了，
五条悟来不及出声示警。
澎湃的咒力排山倒海冲去——
虎杖悠仁目眦欲裂：“夏！油！杰！”
夏油杰猝不及防擦到咒力的余波，几乎被掀翻在地：这个孩子的打击力——居然有和我不相上下的水平！
五条悟看着这修罗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帮谁。
“五条老师！不要被这个诅咒师骗了！就是他……”害得你被封印！
哦豁，
五条悟心想完了。
夏油杰当然知道自己上辈子干了什么：
杀了双亲。
杀了上百人。
发动百鬼夜行。
然而自己，居然还在天真的替咒术师守门——夏油杰，你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狂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笑的仿佛所有的非术师都消失了，
笑的仿佛他已经创造了理想中的世界。
虎杖警惕不减也愣在了原地，这人脑子果然有病吧？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需要狱门疆。
“悟，”夏油杰终于止住了笑声抬起了头，脸上却是少年般羞涩的笑容：“杀了我。”
虎杖悠仁不等下文直接近身，手上的拳头闪着黑色的光芒：
径庭拳——黑闪！
夏油杰释放出大量咒灵，
冲天的嘶吼和呐喊散去之后，原地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逃走了，也等于正式与咒术界割裂。
虎杖悠仁提交的关于诅咒师夏油杰、千年术师——绢索的情报已经摆在了咒术高层的桌上，五条悟看过，里面细节地略去了和天元以及六眼有关的部分。
虎杖的到来就像敲醒五条悟的钟声：
恋人初见时的异常，
被低估的实力，
深夜里藏起的吻，
隐瞒在心底不敢承认的爱……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杰，原来你早就做出了选择。五条悟静静的看着夏油杰离去没有阻止。
悠仁那孩子已经背负了太多，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找杰要一个说法。
粉饰太平，从来都只会让问题更糟，并且虎杖的事是根本瞒不住的，宿傩是在高专被发现的——一定会被立刻上报。
“五条老师……”虎杖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好像长途跋涉的人终于到了终点。
他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五条悟：“我……”
“悠仁~”
五条悟终于不再旁观，开口道：
“这世间没有善恶。”
“？”
五条悟低笑一声做出手势：“有的只是选择——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虎杖彻底愣在了原地，选择？吗……
下一个瞬间五条悟又重新带上了眼罩变成了熟悉的样子：
“我会给你找地方住的，你好好休息，再整理下情报。”
“回去吧悠仁——剩下的都交给我。”
看来还要跟上层周旋好一阵子啊，这筐烂橘子赶紧去美国变成咒术僵尸吧——
月光把庭中照得如同白昼。
自己的生命中不会再有太阳升起。
夏油杰在和室内沐浴过后，被菜菜子和美美子服侍着穿上五条袈裟。
两个少女大气也不敢出，恭敬地低着头：
今天的夏油大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那神情就好像——
一切光明都弃他而去了。
夏油杰走出屋子，望着天上的月亮。
悟，告诉我，
你会用我的性命，来终结我的罪行。
然后带着我的灵魂，一起活下去。
“那么麻烦的事情我懒得做哦——杰。”
五条悟特意换上了高专的制服，虽然他已经毕业了，正在考虑留校做老师。
“你看起来就像是在想不太好的事情。”
“你来做什么？”夏油杰看来他现在已经等同于上一世的五条悟了。
“杰，”
五条悟坐在了廊下，他们隔着月光。
“我不知道你的大义和牺牲——”我至今也不明 白是为什么。
但是。
“我想和你死在一起——可能很难做到了也说不定。”
夏油杰愣住了。
五条悟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我’作为‘五条悟’，唯一的愿望。”
“我不会再背负你的罪孽活下去，”
“因为彼世的‘五条悟’已经偿还了所有的责任，而我们所在的‘现世’天元也因你的保护没有发生异变。”
“五百年后还会有新的六眼。”
“但是五百年后不会再有夏油杰，也不会再有五条悟。”
夏油杰的大脑，却在此时接到了天元最后的情报：
涩谷。
五条悟。
狱门疆。
“悟……”夏油杰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在意识里看着五条悟被眼前走来打招呼的人定住——
狱门疆，‘开门’。
那人走来微笑着说：
“嗨，悟！”
不……悟，杀了他……
站台上被困住的五条悟用尽愤怒吼道：
“老子的魂否定这一点！快回答我！！你是谁！！”
悟！杀了我！！
夏油杰现实中的手不住地颤抖。
“我会睡的，你差不多该醒了吧，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去——杰？”
“哈哈哈哈哈好厉害啊，这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狱门疆，关门。”
夏油杰的手指间滴出鲜血：不要带走他……还我！
悟！！！
是我害了你——
为什么不把我的尸体交给硝子？
你其实不想再失去我了，是吗？
只有自己知道，叛逃时曾经认为永远也不可能的恋情占了几成。
意识在月光下几乎分不开现实和幻觉，五条悟在阴影里长长的手脚蜷缩着仿佛困在狱门疆内不得动弹——
夏油杰再也控制不住向五条悟奔去，去拉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
握住后下一秒，五条悟抬头轻启双唇：
“术式发动——”
“束缚。”
只有月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就是这样——杰已经和我立下了束缚所以不会出问题，高层们也就撤销了对他的监视和——‘清理计划’”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否则就是和我们两人……不，算上悠仁是我们三个人为敌哦。”这个级别的战力就算是我自己对上也不好说能赢呐。
五条悟有点得意的坐在他租来藏虎杖的房子里——高专不允许宿傩的容器到处乱跑，必须时刻在五条悟的监视下，否则被发现就会立刻诛杀，能不能打得过先另说。
面前特意做的寿喜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虎杖震惊的想，在那种气氛下还能冷静的计算伴侣去立‘束缚’……五条老师，说不定在某些方面意外的是个很可怕的人也说不定——‘最强’的领域果然很广泛啊。
“不过，”五条悟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计划最核心的点其实是说动天元出手帮忙，好在有你带来的情报，估计杰和天元早有联系也说不定。”
而且，杰虽然回应了自己的‘束缚’，却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维持在了立下‘束缚’却不明确内容的情况下——就像一份双方都签字了的合同，却没有条款。
那种状态下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只能说不愧是杰啊。
五条悟默默地夹了一个肉丸子，随即赞叹起 来：“这个肉丸子，好吃！”
虎杖腼腆的笑了一下，脸上的疤痕反而让他显得很憨厚。
五条老师，还真的是一点没变。
不过似乎，比起我记忆中的样子，对感情的问题处理方式不一样了。
是那个人的缘故吗？
眼前浮现的是咒术界的记载：
诅咒师夏油杰，
最坏的诅咒师，
手上有很多人命……
可是有自己多吗？
我也许才是那个不该活着的人，但是，找回五条老师之前，我不会停下脚步，
狱门疆，必将有我亲眼见它打开的一天。
虎杖脸上再度浮现了笑容，给五条悟夹菜：“五条老师，你尝尝这个。”
“悠仁，”
五条悟放下筷子，用少年从未见过的温柔声音开口了，仿佛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双眸连接着星辰大海。
“这世界上没有善恶，有的只是选择。”
“——动摇也不过是，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了。”
五条悟走了，虎杖一个人刷着碗，听着流水声，想着伏黑惠、乙骨、熊猫先辈，还有这边的五条老师说过的话。
突然，他感到夜里有什么比黑暗更深沉的东西出现了。
是‘帐’！
虎杖的身影只一瞬就消失在了水池边。
来者的身影出现在无人小巷里，正是一直在互相寻找的夏油杰。
夏油杰身穿五条袈裟，掏出三节棍，正是特级咒具——游云，甚尔被五条悟杀死后顺理成章到了夏油杰手上。
黑发男人面对眼前的樱发少年没有一丝轻敌，弓步向前武器背在身后蓄势待发，声音怒吼道：
“两面宿傩的容器，尔等——为何教唆五条悟？！”
这个诅咒师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
少年的金眸满是冰冷，就像看诅咒一样望着面前的人，嘴里也是毫不留情：“诅咒的容器，你还不是一样？别在那说个起劲啊，你这家伙才是——你到底想对五条老师做什么？”
虎杖经过涩谷事变，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是被绢索制造出来为宿傩准备的‘容器’，因为普天之下能够叫板六眼之子的人不多。
千年诅咒两面宿傩的惊涛之力加上虎杖悠仁的强劲躯体和细腻操作，除了没有术式之外，虎杖不亚于一名真正的特级术师！
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吗？
气氛一触即发，杀气在空气中回荡。
然而有什么比杀意和光来的更快——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来人在光线到达夏油杰的眼底时突然出现，一瞬间的领域覆盖了虎杖悠仁，塞入了大量垃圾情报后适时地解除了。
回过神来，少年合上了金眸倒入了五条悟怀中。
五条悟一把接住虎杖回身对着夏油拍了拍手：
“好了——比试终了。”
“终于愿意聊聊了吗？杰。”
“具体你都听虎杖和天元说了吧，我没有补充的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五条悟抱起睡着的虎杖。
“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束缚’？”
因为那不是‘束缚’，是契约。
夏油杰收起了‘游云’，他从未在五条悟面前横过兵器。
毫无疑问，虎杖的到来很可能是彼世侵占自己□□的人搞的鬼，直接让夏油杰和五条悟两虎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咒术高层也只会坐视鹬蚌相争。
夏油杰不是会回头的人，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所以五条悟只做了一件事，来扭转当下的死局。
把自己和杰联系在一起，做了绑定。
夏油杰可以以身证道死无所惜，可是如果——这尽头是五条悟的性命那？
天元的情报已经证实了结果。
天平又是否会倾斜？
所以这一次，夏油杰，你会做何选择？
只见夏油杰沉默收起武器后向五条悟张开了双手——五条悟心领神会，把虎杖递了过去，夏油杰抱住，送回了屋里。
这附近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只好深夜回了盘星教。夏油杰把持盘星教几年下来没少敛财招揽术师，在一个特别好的地段有一套和式大宅，气派不输五条家本家。
五条悟在身边的时候，月亮就藏了起来，变换成五条悟的样子，一颦一笑，照进了夏油杰心里。
最近天天都和虎杖黏在一起，五条悟觉得有必要要安抚一下夏油杰了，他背过身左手掀起碎发，露出了剃青的后颈问：
“要来标记我吗？杰——”
衣服的摩擦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五条悟被夏油杰使劲咬住后颈皮肉往下压，心说码的你当我是猫吗？气得差点开无下限把人推开，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却打在后颈滑过身体，五条悟瞬间愣住止住了所有挣扎——接着更多的水珠打下来，在肌肤上划过然后消无声息的落进土里。
五条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话说你是认真的吗？悠仁‘教唆’我？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啊……”
不料却被身后的动作弄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虎杖八成是被人故意搞到这边来的，因此主谋很大程度上会监视虎杖也说不定，为了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
夏油杰答应五条悟演一场戏。
一场叛逃众叛亲离的戏，
让对方以为能再次顺利的利用两人互相牵制，再不济也会因为虎杖悠仁的到来产生隔阂。
只不过，五条悟此时被翻了过来，脸朝上抱住了怀里人的头：杰，你那时候，其实是真的想离我而去了吧……
杰，这个世界上没有善恶，但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会选择你那？
你始终对我来说，
都是特别的啊。
夏油杰一声闷哼再度咬住了五条悟的后颈，仿佛真的要标记他。
杰，告诉我你不会连悠仁的醋都吃吧……五条悟使劲闭着眼没敢问。
看到怀里的五条悟闭上了那双令自己不敢直视的双眼，夏油杰终于开始找回神智，他迫切地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自己，终于和悟心意相通了吗……
夏油杰嘶哑的说：“悟，解除‘束缚’。”我不值得你用自己来捆绑，你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也包括我。
五条悟慢慢站起脱掉了沾满泥土的外套：“能帮我去取个快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