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墅疑惑地挑了下眉。
被窝里很舒服，她没有再刻意装酷，很日常放松的语气，淡淡的温柔：“谁跟你说的？”
钟祺佑转头看余墅一眼，本来还有些酸楚的心里软了一下，委屈地实话实说：“没谁跟我说。”
“只是我最近老看见你跟另一个男的一起上下班。”
一起上下班？
余墅皱着眉回忆着，然后知道了他说的人是谁。
“哦，他不是，我也没有跟他一起上下班，同事，又刚好都住在附近，碰巧遇上而已。”她说得干脆，“挺下头的，我不会喜欢他。”
“他惹你不高兴了吗？”
“对啊。”
“怎么惹的？”
“就……搭讪的方式很令人下头。”
钟祺佑侧身过来：“他搭讪你？”
余墅听见声音瞄他一眼，没阻拦，回答说：“其实……现在想想，也就是跟我说说话然后想蹭个车，但就是很恶心。”
“啊？”钟祺佑跟着余墅皱眉，“那你之后还会遇见他吗？”
“会啊。”余墅说，“都说了是同事了。”
而且工位还挨着。
余墅叹了口气。
钟祺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摸摸余墅，又怕她害怕他要做什么，犹豫几下，他说：“余墅，要不你摸摸我吧。”
“啊？”余墅皱眉转头看他，“摸哪儿？”
钟祺佑本来想说头啊手啊都行，就当是个宠物慰藉一下，然后看见余墅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下，没忍住笑笑：“你想摸哪儿？”
余墅意识到自己想错，脸热了热，转过头去看着天花板。
又安静了一会儿。
“钟祺佑。”余墅忽然开口。
“嗯？”钟祺佑还是面对着她躺着。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钟祺佑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些难过，他稍稍低着头：“不好。”
余墅猜到他会这样回答，但真正听到，还是有点意外。
她看他：“为什么？”
钟祺佑闷了会儿：“你拉黑我。”
余墅垂眼叹了口气，从旁边把手机拿了过来，解了锁操作一通，递给他看：“这下可以了吧？微信和电话都放出来了。”
钟祺佑抿着唇压着笑点了点头。
余墅勾唇笑笑，划拉两下他的朋友圈：“你怎么还是一条朋友圈都没有？”
“没什么想发的，你又不看。”他小声说了句。
余墅偏头看他，手机的光打在她侧脸上，映出好看的轮廓和亮晶晶的眼睛。
钟祺佑认真看着余墅，舍不得眨眼。
余墅和他对视一会儿，又转了回去，把手机放下：“睡觉吧，我有点儿困了。”
钟祺佑看着她嗯了一下，没再出声。
一夜过去，余墅比想象中睡得好。
闹钟响起时，她看见钟祺佑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他也被吵醒，皱着脸动了动，余墅不知道他说的实习是真的假的，悄声问他：“你今天要上班吗？”
钟祺佑还是皱着脸点了点头：“要。”
余墅嗯了声，抬手撇了撇头发：“那赶紧起来吧，我先去洗漱了。”
“嗯。”
工作日余墅一般不做早饭，直接下楼去临近的早点摊买了吃，钟祺佑跟着她一起下楼，余墅刚要往小区口走，钟祺佑叫她等一下。
然后从隔壁楼栋边上骑了个电瓶车过来。
余墅挺意外：“你的吗？”
钟祺佑笑着在她跟前停下：“对啊，大二的时候买的。”
他往前坐了坐：“上来吧，一会儿吃完早饭我送你上班。”
“你在哪儿上班？”
“就你公司附近那个外贸大楼。”
“哦哦。”
余墅点了点：“那我上来了？”
“嗯！”
和钟祺佑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余墅第一次坐在他后座。
挺神奇的感觉，跟以前一起骑车上下学不太一样。
同一辆车，距离也近了。
身后有金色的阳光照过来，余墅回头看了眼，云层里挤着一颗圆圆胖胖的红太阳。
摊开手接住，是温热的光。
街上的行人们都褪下了厚重的棉衣，穿着轻快的春装匆忙赶着时间，余墅安静看着，然后才发现路边的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叶片。
崭新的绿色。
是哦，都四月了，春天也该到了。
两人的公司挨得很近，钟祺佑把余墅送到公司楼下，车就停在了余墅公司写字楼外面的停车区，中午两个公司都有食堂，时间也很短，干脆就不一起吃，跟她约了下午一起回家，也去上班了。
进了部门，廖鑫的工位还在余墅旁边没动，人也来了，还没到上班时间，他照旧跟周围人有说有笑地聊着，没再来跟她说什么。
余墅视若无睹，反正只要他别再来招惹，她也愿意就这么相安无事。
反正就一个月，坚持坚持回家做手工。
余墅不知道钟祺佑干的什么工作，工资比她高，下班居然还比她早。
打卡下楼时，钟祺佑已经等在了门口，跟她打了个招呼，一起骑车回家。
路上余墅说家里没菜了，他又拐进了最近的一个生鲜超市，余墅在前面走着，看上什么就抬一下下巴，然后钟祺佑就很自觉地拿袋子挑菜买菜。
回家后钟祺佑说要做饭，余墅也该忙一下出货的事，没跟他客气，休息了一下开始做滴胶。
刚抽完真空，钟祺佑说吃饭，他手艺不错，这些年好像还长进了不少，余墅一顿饭吃得很香，然后钟祺佑刷碗。
时间还早，余墅打算再做两个滴胶，做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钟祺佑收拾好厨房过来了。
余墅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心情还不错。
纳了闷了。
上班回来还能这么高兴吗？
她完全笑不出来。
“钟祺佑。”她一边往胶里加亮片一边叫他。
“嗯？”他走过来，“要帮忙吗？”
余墅坐在凳子上皱眉看他：“你不烦吗？”
“烦什么？”
“上班，你不烦吗？”
钟祺佑从旁边拉了个凳子过来坐着，看着挺懵：“不烦啊。”
余墅闭了嘴，不想继续。
安静了会儿，钟祺佑问她：“你上班很烦吗？”
“是因为……那个下头的人？”
余墅皱眉搅拌着胶水：“有他的原因，但他没来的时候我也烦上班。”
说起廖鑫，她忽然想起来：“对了，你昨天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了，怎么还说要跟我住一起？”
她看向他：“还睡一张床。”
钟祺佑噎了一下，咽了咽，手抓了抓膝盖：“就……”
“你是打算当小三的啊？”
“我……”他有点儿解释不清，但他当时好像确实是这样想的，“嗯。”
“反正……就抢嘛。”
“我觉得我长得比他好看，还比他年轻。”
“我还比他了解你。”
前面两个是事实，但了解……
余墅看了他一会儿，先把手上的胶倒进去，又抽了下真空，然后才正经问他：“了解我？”
“对啊。”
余墅没说话，安静了会儿，摇了摇头。
“你才不了解我。”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做下一个滴胶。
过了会儿，钟祺佑忽然说：“只是你不让我了解你。”
余墅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时，他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了旁边，安静看着她。
余墅和他对视几秒，转过了头去。
钟祺佑也没再说话，一直等余墅做完滴胶，帮她收拾好桌面，排队洗澡。
又一次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人都明显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
余墅也没顾及那么多，随便翻身。
关灯平躺酝酿睡意的时候，她忽然说：“钟祺佑，你真的喜欢我吗？”
钟祺佑今天学着余墅的姿势平躺，但听到她说话还是看过去：“对啊。”
“你总是不信。”
高中时候是，分开那会儿是，现在重逢了还是。
“喜欢什么？”
“脸吗？”
“不全是。”他回忆着，“是一种感觉。”
他转头看余墅：“你对我没有吗？”
“就是在别人那里都找不到的感觉，一眼就能看出区别，一眼就能确定与众不同。”
余墅轻拧着眉：“我说不清。”
钟祺佑侧身躺着：“那就是有咯？”
余墅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看着我。”
余墅慢慢转头看他。
钟祺佑很认真地看着她，抿着笑一下一下眨眼。
余墅笑起来：“你干嘛？”
“放电？”
“你能看出来那就说明我没白放。”他说。
余墅勾勾唇转了回去。
安静。
“钟祺佑。”
“嗯？”
余墅忽然也有点想转身，但还是不敢，只是偏头看着他，朝他伸了下手。
钟祺佑看了看余墅的手，又看了看余墅，试探着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指尖轻轻触摸到余墅的手指时，整个手臂都僵硬了一下。
他咽了咽压住紧张，轻轻握住余墅的手。
温的，稍凉的温度。
很舒服。
“是……这个意思吗？”他轻声问着。
余墅轻轻点了点头，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心跳在加速，但身体在慢慢变软。
血液……温暖地流动着。
从心口，沿着血管脉络，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
感觉。
是这个吗？
钟祺佑牵着余墅，也被余墅牵着，他感觉到自己手背被摸过的皮肤开始慢慢发烫，心跳快得不像话，声音震耳欲聋。
“会不会烫到你？”他小声问着。
“什么？”余墅没懂，睁着双眼看他。
他喉咙有些发涩，他垂眼错开视线清了清嗓：“我的手背，是不是有点烫？”
余墅又摸了一下：“没有啊。”
但钟祺佑感觉不止手背，从小臂，上臂，肩膀一直延伸到脖子和耳根，都在发烫。
他呼吸变得有点不自然，低着头努力克制着。
但余墅只是牵着他的手慢慢下落，轻轻落到两人中间，压在柔软舒服的被单上。
手心在发烫，有汗水沁出，但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钟祺佑的。
只是……湿润，黏腻。
胸膛内心跳还在剧烈跳动着，震得咽喉都在抖。
余墅拧着眉有些意外。
感觉到钟祺佑的手指动了动，她回过神来，抽了一半的手，又被他抓了回去。
“余墅，就这样牵着吧。”他低声说着，嗓音沙哑得让余墅感觉有些陌生。
她转眼看他，他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眼神也避开，看不见情绪。
但余墅只是嗯了一声，没再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