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恒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见成功地恶心到人，萧·恶趣味·清·坏狐狸·濯十分满意地收回手。

    他就是喜欢看这个死面瘫看不惯他，但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凌肆恒或许是真的被这人恶心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车，一路上骑着马，那样子恨不得离那马车上的毒物八百里远。

    一路上，就连随行的其他人，都没敢找凌将军搭话。

    因为凌大将军实在是，楚楚冻人。

    ……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时，夜空中已经缀了几颗繁星。

    他们并没有选择去客栈，而是直接去了云城县令的府邸。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萧美人和凌冻人还拌了几句嘴 。

    冻了一路的凌将军丝毫不掩饰话里话外的恶意：

    “住进县令的府邸，萧大人怎么不干脆把脖子抵在他的刀上 ？”

    瞧瞧这个碎嘴子，舔舔嘴唇，都能把他自己毒死 。

    萧清濯并没有跟这个智力低下的莽夫辩解，只是云淡风轻地让队伍继续前进：

    “凌将军既然是陛下派来辅佐萧某办事的，还是老实听萧某安排的好。 ”

    “毕竟萧某办事，可不像某些脑袋一根筋的莽夫。”

    某些脑袋一根筋的莽夫恨不得把这人举起来，然后从马车上丢下去。

    把人怼到自闭的萧美人，从入城到去县令府的路上 ，就差把“我心情很好 ”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以至于在县令出来接人的时候，见到凌肆那张能冻死人的棺材脸 ，还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欠了这个人几百万 。

    “难怪都叫他死人脸。”县令李良暗自呢喃道 。

    “李大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凌肆恒手里拎着剑，从李良身边路过。

    “……下官，下官在说 ，这就去给诸位大人安排住处。 ”李良默默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走的时候步伐稳健，速度快到他的手下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 “大人，您走反了”，就好似身后有个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一样 。

    凌·妖魔鬼怪本怪恐怖而不自知，还十分好心地提醒人:

    “李大人，门在这边 。”

    李大人、李大人恨不得当场挖个巨坑 ，然后把自己埋起来。

    ……

    相比恐怖如斯的冰块脸 ，李良显然更喜欢与温润如玉的病美人相处，他甚至把自己的房间主动让出来，专门给萧清濯住，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

    “萧大人体弱，李某招待不周 ，大人若有任何需求，便来找李某。”

    面上还一脸慈父笑。

    萧清濯觉得自己捡到鬼了。

    窗外树枝繁叶微动 ，他关了门再回身，就见几个人正单膝跪在地上。

    “阁主。”

    萧清濯缓缓收回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

    他抬手接过面具人手中的信封 ：

    “查到了 ？”

    “回阁主 ，李良暗中克扣了朝廷不少的震灾银两和粮食 ，可偏生这云城百姓浑然不知，还把他当成神一样供奉起来 ，听说，听说甚至还给他立了庙宇和牌位 。”

    “另外……”

    面具人抬眼看着桌案上，方才李良送过来的茶水：

    “另外属下还查到，这李良有断袖之癖，先前府上还养了不少男宠 ——方才又献殷勤一般主动给阁主送来茶水 ，恐怕，心思不纯 。”

    怎料萧清濯却莫名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笑容在暗淡的烛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

    几个属下 你看我我看你 ，就看见自家主子手中被捏断的笔，顿时缩了缩脖子 ，他们已经想象到李良惨烈的死状了。

    “把府中的眼线处理掉——不过，想来这茶水，李大人也费了不少心思，我也总得回个礼 ，是不是 ？那我就亲自来陪李大人 ，玩一玩 。”

    几个属下的处理方式相当简单粗暴，直接把李良及其心腹打晕拖走，再派自己的人替换上。

    ……

    李良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睁眼就看见面前正在磨刀的魔鬼 。

    魔鬼姓萧名清濯，正背着光打磨着手中的一把匕首，然后唇角还勾着一抹可怕的笑，然后拿着刀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来：

    “好巧啊 ，李大人，你也还没睡呢 ？是有什么心事吗 ？”

    被五花大绑捆成毛毛虫，丝毫动弹不了 ，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李良：“……”

    你猜我为什么没有睡？

    “萧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良看着萧清濯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 ，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恐慌 ，“李某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 ，你——”

    但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

    房间内光线昏暗 ，仅有的一丝月光洒在眼前的人身上 ，衬得这人本就因病态而苍白的脸 ，更加诡异 ：

    “怎么 ，李大人怎么不继续说话了？是见到了萧某，不开心么？”

    李良感受得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然后有什么黏糊糊的液体沿着它的脖颈滑落 ，他脸色一白 ，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下官……下官不敢 ——”

    他不敢再反抗 ，因为他觉得这个疯子，随时会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萧清濯挑了挑眉 ，握着匕首 ，缓缓沿着待宰羔羊的脖颈往下滑：

    “朝廷才拨了不少银子和粮食下来，为何每天还会有那么多百姓饿死街头呢 ，嗯？”

    血腥味儿逐渐在屋内蔓延开。

    “下官也不知道啊 大人！下官也派人去查过 ，可是，可是什么都没查到啊 大人 ！大人您不能——屈打成招……”

    刺入他肩膀中的匕首被狠狠拔出 ，转而抵在了他的腿间。

    “一个月前，城中有不少人家接连丢了女儿 ，衙门接了案子 ，却至今杳无音讯 。”

    “李大人，不如你猜猜 ，她们在哪儿 ？”

    李良这次是真吓哭了，想挣扎奈何他又动弹不了 ，只能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

    “大人，大人，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 ，但是——啊——”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 ，萧清濯便毫不留情地将匕首狠狠刺入——硬生生剁下了那东西。

    他缓缓起身 ，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 ，一遍遍地擦拭着手上溅到的血迹，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似的：

    “十四个姑娘，皆死于非命 ，最小的那个 ，只有六岁。哦，还有两个男童。 ”

    “李大人，像你这种贪赃枉法，视人命如草芥的禽兽 ，枉为命官。”

    萧清濯冷眸瞥了一眼地上痛不欲生的李良：

    “无妨，撬开李大人的嘴的方式有很多种 ，我不介意好好陪李大人玩玩 。”

    “我也很好奇 ，在那些刑罚下 ，李大人能撑多久。”

    他离开前还不忘回眸一笑：

    “我这些属下下手没轻没重的 ，李大人，你可千万别死了。”

    他又抬手丢给属下几瓶药：

    “疼晕了便喂下去，人醒了就继续审 。”

    萧清濯一出门就看见 ，某个脑袋少了根筋的莽夫 ，正悠然自得地抱着肩倚在门边 ，正大光明地偷听。

    “凌将军原来还有跟踪别人的爱好 ？”

    凌肆恒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 ，桃花眼微眯 ：

    “不来怎么知道 ，一向温润娇弱的萧大人，还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手段，还真是残忍 ，比刑部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

    萧清濯扯了扯嘴角 ，随手把那染血的帕子丢到他身上：

    “比起他欺辱别人，萧某，仁慈多了 。”

    凌肆恒皱起眉头 ，离那染血的脏东西远了些，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深思 。

    凌肆恒也觉得自己捡到鬼了。

    【叮，恭喜宿主 ，虐渣任务完成，30积分奖励已到账 ~】

    【宿主大大，你刚才好吓人哦 ，人家好怕怕哦 ~】

    这宿主要不是亲的 ，它就要贴脸上去问一问 ，对方是不是活阎王了 。

    萧清濯：“……”

    如果意识有实质，他好想把这东西揪出来 ，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说的话比凌肆恒那个莽夫还要恶心 。

    “对这种畜生 ，不就应该如此么 ？”萧清濯所当然地开口，“他活着别人遭罪 ，死了又太便宜他 ，倒不如让他，生不如死。”

    系统只觉得宿主面上的表情阴冷得可怕 。

    它顿时乖巧的闭上了小嘴巴。

    萧清濯派人安置好了那十四位姑娘和两个男童的尸身，亲人尚且在世的，便送回家中 ，世上已无亲人的，便直接入土为安 。

    一个人，因一己私欲，毁掉了十六个家庭 。

    人心有时候，比自然灾害，要可怕得多。

    ……

    萧清濯起了个早 ，带着人去了城中几处施粥。

    可身后总有个狗皮膏药一直跟着 ，甩也甩不掉 。

    萧清濯、萧清濯想把手中的木桶砸到那人脸上 。

    狗皮膏药一边给灾民盛粥，一边开口问他 ：

    “萧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很有生气 。”

    萧清濯皮笑肉不笑地翻了个白眼 ，认真安置灾民 ，并不想搭理这个气人的鬼东西 。

    什么很有生气 ？他明明是有很生气 ！这是气的 ！气的！

    偏偏脑子中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 ：

    【宿主，这个人好欠收拾 ，快揍他呀 ！就像昨天那样 ，拿着刀 ，咻咻咻——揍他 ！】

    萧清濯嘴角微抽：“……”

    凌肆恒本就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这人又从小习武 ，皮糙肉厚的 ，他觉得他被打的可能性更大 。

    他甚至都怀疑系统是不是对方派的间谍 。

    萧清濯草草喝了一碗粥 ，就领着众人前往城郊 。

    原本的堤坝已经被洪水冲垮，河道也被淤泥和落石堵塞了不少。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修筑堤坝 ，疏通河道 ，才能阻止洪水继续泛滥 。

    可他们带来的人，再加上府役，不过才五十多人 ……

    又想到城中琉璃失所的灾民 ，萧清濯脑中灵光一闪。

    凌·工具人·肆恒在萧美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 ，亲自领着 府役在城中各处宣传告示：

    “各灾民可参与修筑堤坝的工程 ，以工代赈，官服会发放相应的银两和粮食作为薪水 。”

    此告示一出 ，无数灾民蜂拥而至 。

    萧清濯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官兵的带领下 ，参与修建堤坝和河道 ，其余的妇女和老人幼童则留在城中 ，分工清理被洪水冲回的住宅和道路以及搭建临时救济所  。

    “没想到萧大人不仅会经书，还会修造基建 。”凌肆恒随意把手上的泥巴往身上蹭 ，看了一眼同样一身污泥 ，一心帮着修筑工程的人 ，“可别一会儿体力不支 ，还要人抬你回去 。”

    萧清濯加快了手上的活 ，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

    “想夸萧某足智多谋，多才多艺便直说 ，萧某不会笑话凌将军，一无所长的。”

    凌肆恒眯着眼睛想怼他 ，但余光瞥见一个小身影从身旁跑过 ，手疾眼快地一捞——

    把一个男童提溜了起来 。

    小皮猴不过十岁 ，冷不丁被一个面瘫的冰块拎起来 ，起初有些害怕 ，之后伸手蹬腿不停挣扎 ：

    “你，你放开我 ——”

    冰块一路把人拎到岸上 ，把人丢下去 ，还恶趣味的叮（吓）嘱（唬）小孩：

    “小鬼还没树桩高 ，当心一会儿被水冲走 ，埋在水底 。”

    萧清濯跟过来就见这人正一本正经的恐吓小孩儿，他表示对这种行为十分鄙夷且深恶痛疾 ：

    “就是，埋在水底 ，然后被水里的鱼一口一口吃掉 。”

    小孩儿吓得脸更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