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
凌肆恒见他似乎有些出神,试探着伸手在他眼前轻晃了两下。
顺从本心,动作看似小心却又十分自然。
萧清濯收敛了一下思绪,方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厮神色慌张的跑进内厅。
“国师大人,不好了,浮生楼走水了——”
司冥玄沏茶的手一顿。
“出去看看 。”
国师府位于京城街市正中央,四面街道繁华。
浮生楼就在国师府东面的街道上,此时早已是火光冲天。
人声纷扰 ,有宾客断断续续的从楼中跑出来,救火的人正陆陆续续的拎着木桶往里冲。
好在江南水乡,水道众多。
司冥玄带着萧清濯和凌肆恒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被扑灭。
只剩下了被大火烧的不成样的酒楼。
“状况如何 ?”
江浸放下水桶后,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回大人,只有六人轻伤,其余无碍。”
江浸是国师府的侍卫,萧清濯今早来时才见到过他。
只是此时江浸脸上皆是烟灰,只余一口白牙,模样甚是滑稽。
萧清濯默默往凌肆恒的方向挪了一步。
好脏。好黑。
司冥玄四周看了看,却并未见到那抹烦人的身影 ,皱了皱眉:
“他人呢 ?”总不能和他的酒楼殉葬了吧 ?
江浸刚要回答,一抹粉色的身影便从酒楼中走出来。
那人一身粉衣满是黑灰,脸上更是一块黑一块白,呲着大牙,扇着被烧到漏风的扇子向几人走来。
“哎呦,小玄玄,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
几人整齐划一的后退了一步。
嫌弃。
司冥玄盐都不盐了,他直接退后一步,嫌弃的皱起眉头:“脏。”走远点 。
柳浮生抱了个空,不满的撇了撇嘴,用漏风的扇子点了点司冥玄,又指了指萧清濯。
“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你个薄情郎 ,负心汉! ”
趁柳浮生还没有被自家主人用暗器捅成马蜂窝,江浸连忙把人拉开。
“柳老板生性风流,萧大人见谅。”
柳浮生:“……”
你才风流!你全家都风流!
凌肆恒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司冥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定是他又瞧上了哪个宾客,想要调戏人家不成,结果还被人记恨上了吧。”
萧清濯看了一眼一身粉衣的人。
“……言之有理。”
明明是受害者却莫名其妙被针对的柳浮生:“……喂!”
司冥玄大概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太过于辣眼睛,直接选择背对着他。
“柳浮生,浮生楼的东家。这位是萧大人。”
这话听着一本正经。
要不是看着这人背对着他,因为忍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柳浮生就真的信了!
萧清濯强行压下笑意,作了一个辑。
“听闻柳老板风流倜傥,风姿绰越......今日一见 ,果真,不同凡响。 ”
柳浮生满脸都是烟灰,可这人好像浑然不觉 ,仍呲着一口白牙:
“萧大人好生俊俏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凌肆恒听到他这话就皱了皱眉。
不开心。
萧清濯面上依旧是玉树临风的笑意:
“那日游街 ,柳老板曾冲某丢过一个香囊。”
依照惯例,三元及第,得中状元者,当骑游盛京。
那日他策马,路过一方阁楼。
楼上有不少姑娘含羞带怯的向状元郎的方向抛香囊和手帕。
柳浮生就混在那群姑娘中。
只因为他是男子,虽衣着鲜艳,但身高突兀,一眼便能望到。
听到这话,凌肆恒的脸又黑了一层。
柳浮生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咳,这个嘛——”
他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
就连原本在专心致志收拾酒楼残局的小厮,路过他的时候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用一种“老板竟然是这样的人”的眼神打量他。
脸上还挂着近乎扭曲的笑容。
柳浮生:“……”
欺人太甚啊。
柳浮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请停下你们脑中天马行空的想象!爱美…才之心人皆有之,抛香囊以表仰慕的又不止我一个 —— ”
抛个香囊那又怎么了!
但这后半句话,在他看见凌肆恒腰间别着的剑寒光闪闪的时候,默默咽了回去。
“国师大人——”
江浸刚才又去楼中查看了一番,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属下在废墟中找到的。”
司冥玄接过了那块玉佩。
玉佩上刻有一枝梅花。
梅花?未曾见过 。
凌肆恒看了眼笑的花枝招展的柳浮生:
“你总盯着清濯做什么? ”
笑得还那么猥琐。
坏银!
萧清濯闻言,从那玉佩上收回了视线。
柳浮生翘起兰花指点了萧清濯一下:
“人家只是想说,日后萧大人若是要娶妻的话,性别也没必要看那么死——”
还顺带抛了个媚眼。
众人不约而同的抱住自己。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凌肆恒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真不知道国师平日里是怎么忍受这个东西的。
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把萧清濯挡在了身后。
不想让旁人多看萧清濯一眼。
不开心。
好烦。
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