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迎来了朝堂再议水利议案之日。这天,天色略显阴沉,仿佛预示着朝堂上即将掀起的风云变幻,但宇文朝却怀揣着满满的希望,与萧笙一道,早早来到了朝堂之上。
沈君与曾沐贤也已各自就位,四人目光交汇时,彼此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明轩、陆子辰以及郑起迢也一同来到了朝堂,柳明轩站在郑起迢身侧,偶尔会低声与他交谈几句,那熟稔又带着几分敬重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二人关系匪浅。
毕竟,郑起迢是柳明轩的姐夫,柳明轩平日里对这位姐夫颇为钦佩,遇到朝堂大事也习惯与他商讨一二。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环视下方众臣,缓缓开口道:“今日再次议那兴修水利之议案,众爱卿可畅所欲言。”
话音刚落,诚郡王宇文烈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满脸不屑地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兴修水利劳民伤财,耗费诸多人力物力,且成效未可知,实乃不妥之举啊,还望陛下三思。”
宇文朝眉头微皱,刚欲开口反驳,却见沈君先一步出列,朝着皇帝行了一礼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哟,诚郡王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只瞧见这耗费,却看不到修成之后的益处。这水利若成,往后洪水时节,能护沿岸百姓免受水患之苦,旱时又可引水灌溉,保庄稼丰收,此乃一劳永逸之事呀。郡王这般说辞,莫不是觉得百姓的身家性命、这天下的粮食收成,都比不上那一时的人力物力投入?不知郡王府上的良田,每到旱涝之时,又是靠着何种妙法得以安然无恙呢?莫不是只想着自家安稳,全然不顾万千百姓在天灾之下的水深火热呀?”
沈君这话说得看似客气,可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却让宇文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又气又急地说道:“你……你休得胡言乱语,本王心系朝廷,怎会如你所言那般狭隘,只是这工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啊!”
这时,吏部尚书王崇义也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大人此言差矣,这工程浩大,万一中间出了差池,那可就是大罪过了,到时候谁来担这责任?太子殿下虽一心为国,可也不能仅凭一腔热血,就贸然行事呀。况且,就算真如沈大人所言那般好处众多,可这资金从何处来?总不能从国库里随意支取吧,如今各处用钱之处甚多,哪有闲钱投在这不知何时能见效的水利工程上呢?”
还未等宇文朝回应,曾沐贤便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道:“王大人这话可就奇怪了,世间诸事,若都因怕担责任而不去做,那咱这璇渊朝如何能有发展,百姓又怎能过上好日子?太子殿下这议案,本就是经过诸多考量,召集各方贤能之士细细商讨过的,怎就成了贸然行事?大人这般质疑,莫不是觉得自己比殿下和诸位专业之士还要高明,早已洞察一切后果了?那倒不妨请大人说说,若依您之见,面对这年年水患旱灾,该如何是好呀?至于资金一事,大人怎就断定没有出处呢?我朝近年来商贸繁荣,只需合理调配,从一些盈余的税赋中拨出部分款项,再号召各地乡绅富商捐资助力,这资金何来短缺一说?大人这般张口就来,莫不是根本未曾用心去了解过此议案的详情呀?”曾沐贤一番话,绵里藏针,怼得王崇义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心中又气又恼,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朝堂上顿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不少官员都在悄悄打量着局势,心中各有思量。那些原本打算跟着附和反对的人,此刻也都犹豫了起来,不敢轻易开口。
可诚郡王宇文烈与吏部尚书王崇义哪肯就此罢休,又有镇国公李翰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就算资金能解决,那这人力调配也是个大难题啊!各地百姓本就忙于农事,若抽调大量人力去修水利,谁来耕种土地?到时候粮食产量下降,这后果又该如何承担?”
沈君微微冷笑一声,回应道:“镇国公这担忧倒是有趣,仿佛这水利工程是要把全天下的百姓都拉过去一般。殿下的议案中早有规划,这人力会分批次、分时节合理抽调,农忙之时自是让百姓安心耕种,农闲之时再组织人力动工,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农事,又能稳步推进水利工程,两全其美之事,怎到了镇国公嘴里,就成了这般不可行的难事了呢?莫不是镇国公觉得咱这天下百姓都是那不知变通、只懂埋头苦干的愚笨之人,连何时劳作最适宜都分不清了?”
这位镇国公被沈君说得面红耳赤,正欲再争辩几句,户部侍郎张启文又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就算人力、资金都能解决,可这水利工程的修建地点选在何处?万一选错了地方,那可就是白费力气,还白白浪费了诸多资源呀!”
曾沐贤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张大人这疑虑实在是有些多余了,殿下早已命专人去各地勘察许久,综合考量了地势、水源、受灾情况等诸多因素,选出了最为适宜的几处修建地点,相关的勘察记录和图纸都一应俱全,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看一番呀。倒是大人这般毫无根据地质疑,不知是何用意呢?是真为朝廷着想,还是另有私心,不想看到这水利工程顺利开展呀?”
就在这时,一直未发言的御史中丞陈怀瑾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看向宇文烈,说道:“诚郡王,您口口声声说这水利工程劳民伤财、成效难料,可依下官看来,您不过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罢了。往年水患旱灾肆虐之时,受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朝廷为救灾赈济,耗费的钱粮何止千万?那才是真正的劳民伤财啊!若这水利工程修成,从长远来看,不仅能减少此类天灾带来的损失,还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为朝廷增加赋税,此乃一举多得之事,您为何就视而不见呢?再者说,太子殿下为这议案殚精竭虑,多方筹备,召集诸多贤能之士反复论证,如此用心良苦,您却一味地反对,究竟是何居心呐?”
陈怀瑾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宇文烈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又不甘心就此罢休,梗着脖子说道:“陈大人,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本王也是为朝廷考虑,这工程尚未动工,谁能保证就一定如你们所言那般顺利?万一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啊!”
紧接着,工部工部侍郎赵谦列说道:“郡王此言差矣,我工部负责诸多工程建设,对于这水利工程,自有一套严谨的行事章程和监督机制。从前期的勘察选址,到施工过程中的质量把控,再到后续的验收维护,皆有专人负责,层层把关,哪会轻易出岔子?况且太子殿下这议案,本就是结合了我朝各地实际情况,参考了诸多前朝治水成功的经验,精心谋划而成,怎就容不得您一点信任呢?反观郡王您,只是一味强调风险,却拿不出半点建设性的意见,这恐怕不是为朝廷考虑应有的态度吧。”
赵谦的话让不少官员纷纷点头赞同,宇文烈见状,更是恼羞成怒,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狠狠地瞪了赵谦一眼。
宇文朝也适时地加入进来,神色严肃而诚恳地说道:“诸位,兴修水利一事,绝非本太子一时兴起。我璇渊朝近年来饱受水患旱灾之苦,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惨状诸位想必也有所耳闻。若这水利工程修成,不仅能防洪抗旱,保障粮食丰收,让百姓安居乐业,更能促进各地商贸往来,加强我朝根基,稳固江山社稷啊。这是关乎我朝千秋万代的大事,怎能因一些无端的担忧和私利就搁置不理呢?还望诸位能以大局为重,为百姓、为朝廷的长远发展考虑啊。”
萧笙在一旁亦是不断补充着一些细节之处,将之前考察的具体数据、各地百姓联名请愿支持水利工程的情况等都一一列举出来,让整个议案的可行性更加凸显。
柳明轩微微皱眉,见此刻气氛越发紧张,便朝陆子辰使了个眼色,陆子辰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陛下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的这份议案,实则是汇聚了诸多有识之士的心血与智慧,从各个方面都做了详尽的谋划。方才诸位大人所担忧之事,殿下这边皆有应对之策,可见其用心良苦。况且,治水乃治国安邦之大事,古往今来,诸多盛世皆因水利兴旺而起,我朝若能借此契机,大兴水利,必能开启一番繁荣昌盛之象啊。”
郑起迢也紧接着说道:“陛下,微臣附议陆大人所言。如今朝堂之上,虽有不同声音,但大多都是出于片面之见或是无端猜测。太子殿下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此等利民之举,理当得到支持。微臣恳请陛下明鉴,莫让这大好的利民工程因一些不实之言而受阻啊。”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下方的争辩,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也在权衡着其中利弊。时而低头翻阅着宇文朝等人呈上来的相关资料,时而抬头观察着众臣的神色,心中也在思索着这水利议案究竟该如何定夺。
这场唇枪舌战持续了许久,直至临近晌午,众人都已口干舌燥,可谁也没有退缩之意。最终,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缓缓开口道:“今日诸位爱卿所言,朕都已听在耳中,这兴修水利之事,关乎重大,还需再细细斟酌一番,三日后再行议决,退朝吧。”
众人纷纷行礼退朝,宇文朝等人虽然没能当场让议案通过,但从今日朝堂上的局势来看,那些反对派的气势已然被打压下去不少,他们这一计确实起了作用。
出了朝堂,宇文朝带着感激的神情对沈君和曾贤说道:“今日多亏了二位大人,若不是你们巧妙应对,怕是又要被他们搅得一团糟了,这才让咱们有了转机啊。”
沈君笑着摆摆手道:“殿下客气了,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那些人定不会善罢甘休,三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曾沐贤也点头附和道:“沈大人说得是,咱们还得回去再好好准备准备,想想他们可能使出的新招数,务必让这议案顺利通过才是。”
宇文朝点头称是,转而看向柳明轩等明轩笑着说道:“今日也多谢柳公子、陆大人和郑大人前来,有你们在,这朝堂上也多了几分助力啊。”
柳明轩赶忙微微拱手,看向郑起迢,笑着唤了一声:“姐夫,今日这情形,虽说还没成,但也比咱们预想的要好些,接下来咱们可得好好再合计合计呀。”
郑起迢微笑着点头回应道:“明轩说得是,太子殿下这水利议案关乎重大,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还得多费些心思准备,争取下次让陛下和诸位大臣都能清楚看到这其中的好处啊。”
陆子辰在旁附和道:“柳公子说得没错,那反对派的问题虽刁钻,却也并非无懈可击,咱们回去再仔细梳理一番,将各方面都考虑周全,三日后也好应对自如。”
郑起迢也神情严肃地说道:“殿下,我等定会协助您一起,收集更多有利的证据和说辞,让这议案的优势更加明显,定要让那些妄图阻拦的人无话可说。”
宇文朝看着众人,说道:“好,那咱们回去继续准备,三日之后,定要让他们心服口服,让这水利工程早日造福百姓。”
说罢,众人便各自散去,只待三日后的朝堂再议,而这场关乎朝堂权力、百姓福祉的争斗,也越发到了关键的时刻,整个京城都仿佛笼罩在一种紧张又期待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