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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自杀

    我遇到了第三个要我命的人。

    第一个要我命的人是我在公司跌入未知地带,被一个叫“刹”和一个叫“瞬”的人带领到一座城堡,在那座城堡内有一个看起来并不会杀人的白人男子,他极力地想杀掉我,然而,他并没有得逞。

    第二个要我命的人是我在城堡跌入未知草地,在草地上被一个红发外国女人差点吸干了血液,她倒是得逞了,可她却给了我另一个躯体,一个在阳光下全身如贴满钻石般闪耀的拥有我的灵魂的躯体。

    而第三个要我命的人,是我自己。

    从我在湖面上看到我自己的第一眼,我便明白了我不再是原来的世界的我,而是成为了别人,而且这个人是我在现实世界的书中和电影里了解到的。

    他就是《暮光之城》中的贾斯帕·怀特洛克。

    我与贾斯帕有一样的样貌特征,身板挺拔,五官变得如他一般深邃,皮肤雪白,满头金发,眼眸暗紫,瞳孔深红,但基本上还是能认出是我自己的模样。

    但,我不得不感叹,我也太他妈帅了!

    没自恋几秒钟,我便被喉咙处的灼烧感充斥了整个大脑,还有来自腹部不同于自己是人类时期的饥饿感。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是渴望人血的感觉。

    可我在两天之前还是一个文明社会的人类啊,我怎么可以如野蛮人一般饮人血,食人肉呢......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还未浮现,我便通过我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我扭头便向人血的方向跑去,像一只嗅到血腥味道的鲨鱼,我的双腿完全来自于条件反射给予的力量奔跑,速度快到阳光都捕捉不到我的残影。

    我来到一个冷清的小村落,这里的血腥味太浓重了,我动了动鲜红的嘴唇和干痛的喉咙。

    这里是那么美,这里是人血盛宴,是我的命,我的天堂。

    我的脑海里只有这些最基本的渴望,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村落,想象着我该如何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杀死并吸干。

    我无比的亢奋,红曜石般的眼睛即将蔓延出眼眶,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快速地闪进这个村子。

    但这个村子安静的可怕,泥泞的道路上空无一人,但是我明明嗅到了至少来自于四五十人的血液味道,怎么可能杳无人烟呢?

    我是个新生吸血鬼,我的嗅觉一定不会出错,果然,我在拐过第二个路口时,看到了令人咂舌的一幕。

    那是一个狭窄的弄堂,是一个午后阳光都无法照射到的弄堂,而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弄堂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浑身是血的人。

    如果我是人类,我将会被眼前尸横遍野,尸山血海的场景吓到屁滚尿流,魂飞魄散,甚至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可我现在是个吸血鬼,我看到这泼天血海竟亢奋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良心和理智。

    我猛扑了上去,像饥肠辘辘的雄狮,我的牙齿里发出我从未听过的低吼。

    但是,我却扑了个空。

    因为,这里所有的死尸,已早已被吸干。

    “这该死的吸血鬼,一口都没有给我留啊!”

    我怒骂着那个转变我的吸血鬼,喉咙里的低吼声已失控成凶狠地咆哮,这咆哮声传到我的耳朵里让我突然回归了点理智。

    这些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看着我脚底下眦裂出眼珠的死人,还未凝固的血液在他们碎肉横飞的皮肤上慢慢停止爬行,我的心脏在那一瞬仿佛有一丝颤动,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我压制着喉咙里仿佛被火灼烧的干渴的感觉,看清这些无辜的人类写满恐惧的脸庞。

    按规则里的描述,如果这是科学的,那毋庸置疑他们确实是肉体凡胎的人类,而且就因为要玩这荒唐的“游戏”惨死在自己的家附近。

    这个想法冒出的时候,我的情绪突然异常的低落,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将我和这些死尸连接在一起,他们被吸血鬼的毒液折磨的时候,我好像成为了他们,男女老少,妇人孺子,他们在吸血鬼无尽的欲望中一个个倒下,也许这些村民只是认为自己帮助了一个美丽无辜的女子,就像两天前的我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她口中的饕餮盛宴。

    该死!我又一次被痛苦包围,甚至超过了饮血的欲望。

    我知道这彻心彻肺的痛苦的由来,除了因为我保留了人类时期仅存的良知之外,还因为这是我成为贾斯帕之后必然面临的问题。

    贾斯帕拥有感应并操纵他人情绪的能力,现在的我也一样。

    这意味着,如果我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话,我将会因为杀人饮血而痛苦的度过不死的一生。

    内心的痛苦还未消退,突然,我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丝轻微地声响。

    这声响是如此的微弱,但我也能精准定位到它来自于尸体堆成的“道路”最末端,可我已经强大到没有丁点恐惧感了,抬脚缓缓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也许有幸存者,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细细听这动静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我虽然已经无所畏惧了,但听到这诡异的动静还是有些担心起来,因为这个声音像极了舐血以及如婴儿吮吸乳汁的声音。

    我走到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个呈趴伏姿势的外国女人的尸体,她穿着朴素的粗布长裙,堆在厚厚尸体的最上面,我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翻转。

    我又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我看到这个外国女人胸前竟伏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

    这个孩子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他母亲的“乳汁”。

    可是,那哪还是乳汁啊,那是他的母亲被吸血鬼撕碎的胸脯上的血液!

    我连忙将他抱起,他还有些不舍地哼唧了一声,但并没有痛哭。

    我有一瞬间的眩晕,可能是出于对这母子的同情情绪有些悲伤过度,我将他抱在我的怀里正对着我,当我看到这个男孩的样子时,我又一次开启惊叹模式。

    这个男孩太漂亮了,他有着如小天使一般美丽的脸庞,肉嘟嘟的脸颊,淡金色的鬈发,睫毛浓密而修长,男孩因为害怕紧闭双眼,微微颤抖。

    虽然他满脸的鲜血有些瘆人,但他那被需要的感觉一下就抓住了我。

    他是一个多么无助又讨人喜爱的小孩子啊!

    幸亏他还活着,幸亏他年龄小到记不住刚刚发生的骇人的事情,但我没办法照顾他,因为我可能随时要了他的性命,我得赶紧为他找个归宿。

    下定决心之后,怀里的男孩仿佛看穿了我的决定一般抱住我的肩头。

    于是,我带他离开了这个地方,我在翻越几个山头之后找到了另一个村落。

    村落里的村民仿佛在庆祝什么节日,街道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这正合我意,如果我将这个孩子放在这个村子里,一定会有村民喜欢上他,并收留他。

    我无法靠近这个村子,我将他放在村头,让他自己走到村子里,他背对着我乖乖地向村子里走去。

    他步履蹒跚,并没有回头看我,我的情绪有对这孩子的不舍和救赎一般的喜悦。

    虽然那个时候我从未杀一人。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我控制不住的要吸食人血,我来到了城镇,半夜里有马车从平坦的马路上经过,我远远的就嗅到了来自马车上资本家浓烈的酒气。

    马夫小心翼翼地驾驶,但还是不小心驶到了沟壑里。

    “咣当”一声马车剧烈摇晃,马夫的表情由小心翼翼转变成惶恐不安,果然,马车里的资本家破口大骂:

    “你个狗杂种!你会不会驾车?!”

    虽然说的英文,但我句句都能听懂,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任何语言我都能听得懂,同样,我说的语言对方也能听懂。

    “你想杀了我吗?你个婊子养的!”

    资本家从车门里出来,一脚将马夫踢下高高的马车。

    马夫在结实的砖石路上摔的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他妈的还是个犟种!你看好了,我教你怎么驾车。”资本家脱掉遮不住他肥胖肚子的黑色燕尾服,拉住马的缰绳狠狠地一拽,马匹的前蹄一瞬间高高地离地,接着,资本家故意将缰绳向马夫身上拽去。

    马匹坚硬如铁的双蹄即将踏在还未来得及起身的马夫身上,我预感,这一踏马夫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但马蹄却平稳地踏在了地上,因为我在马蹄落地瞬间将马夫拽了出来。

    我站起身,身板僵直,面无表情但饥渴地盯着他。

    “你谁啊?!”,资本家气到爆炸。

    “你很会骑马?”,我问,眼睛一刻不停地在他粗壮的脖颈上打量,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吸干。

    “关你……”

    我并未等他回答,因为我太渴了,但我还是决定在他死亡之前戏耍他一下。

    众所周知,贾斯帕·怀特洛克是南部联邦军队中最年轻的少校,马术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游刃有余。

    我徒手将缰绳拽断,跨到了马背上。

    他被我强大的力量震惊了一下,但可能由于酒壮怂人胆,他依然在无休止地谩骂着。

    “马不是这么骑的。”

    我说,轻松地将马头调转向他。

    “你想干嘛?”他终于感觉到了危险逼近。

    “以前,我的马蹄只践踏敌人,所以,你能死在我的马蹄下是你无上的荣幸。”

    说完,我双眸如冰,猛地一拽缰绳,马匹听话地腾空而起,矫健的马腿优美地跃到他的头顶,他知道自己的脑袋将在马蹄下爆裂,连忙抬起胳臂肘无用地遮挡。

    但我却在马蹄踢破他的脑浆时稳住了马儿。

    马儿静静地落地,载着我。

    我闻到了尿骚味,想都不用想是他已经吓尿了。

    “你恶心的让我下不了口。”

    他终于彻底醒酒,惧怕地看着我,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

    “唉!将就一下吧。”

    我露出闪闪发光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一声凶狠地咆哮,这一声把资本家彻底惊吓到崩溃,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脱。

    一刻钟之后,四只交错的马腿下躺着一具没有血液的尸体。

    那是我的杰作。

    但接下来,我便陷入了无休无止地自责与痛苦不安的情绪里。

    因为我杀害的每一个人我都能感受到他一步步走向死亡时情绪的变化。

    惊恐、痛苦、求饶、挣扎到放弃,我在吸食他们时的亢奋也在一步步跟随着他们的感受而消散。

    终于我在绝食十日之后,决定杀了自己。

    我试过跳崖,但我很清楚我即使摔成粉末,依然可以快速自愈,我跳过活火山,在岩浆里翻腾等待死亡,但却因为无外力将我自己肢解,我仍然会自愈复活,而后被岩浆推回到火山岩上。

    我怎么也无法杀死自己,我的灵魂依然困在这嗜血的躯壳里。

    我突然理解了爱德华,他在得知贝拉死亡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杀不死自己那种彻心彻肺的痛苦。

    对了,想到爱德华,这突然给了我一个提示。

    既然我杀不死我自己,我可以和爱德华一样去请求沃尔图里家族将我杀死。

    我想,他们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毕竟,杀戮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他们不得不压制的本能和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所以,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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