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华灯初上,房府一如既往地喧哗热闹。众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不断。
房梁之上,我一袭黑衣,面部也戴着黑纱,悄然踞在屋顶一角,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刀身狭长,宛如一抹幽冷的暗夜流光,约摸尺许来长。其刃口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仿若能轻易撕裂这世间的喧嚣与虚浮。
许久,众宾客散去,房遗直扶着父亲房玄龄回卧室休息。我施展轻功紧跟其后,如一抹幽影在夜空划过,足尖轻点屋顶青瓦,瓦片竟未发出丝毫声响。我身轻似燕,衣袂随风猎猎作响。
房遗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醉酒的父亲来到卧室,先缓缓地帮父亲解开衣带,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生怕弄疼了父亲。接着,他取来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父亲的额头与脸颊,为其拭去因饮酒而渗出的细密汗珠,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随后,他又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扶起父亲的头,将水杯凑到父亲唇边,轻声说道:“父亲,喝口水润润喉。”待父亲喝了几口水后,房遗直扶着父亲重新躺好,仔细地为他掖好被角,还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直到确定父亲呼吸平稳、睡熟之后,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我隐匿于屋梁之上,冷眼俯瞰着这一切。待房遗直满心忧虑地退出房屋,我仿若暗夜鬼魅,悄无声息地从梁上翩然跃下,足尖轻点地面,须臾间已至房玄龄榻旁。
遥想当年,我父亲被诛杀,太子之位被无端剥夺,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眼前之人。如今他却深得李世民的信赖与倚重,位居尚书之位,行宰相大权,风光无限,而我却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独自舔舐仇恨的伤口。
我缓缓抽出匕首,那寒光在月色下森然凛冽,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饮血。我一点点将匕首高举,手臂微微颤抖,心中恨意翻涌如潮,恨不得即刻将这利刃戳入他的胸口,让他血债血偿。但理智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紧紧束缚住我冲动的灵魂,告诫我此刻万不可操之过急。我苦心孤诣、亲手编织的复仇之网尚缺几缕关键的丝线,还需进一步精心布局,方能引君入瓮。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的面庞。他面容清瘦,轮廓分明,仿若刀削斧凿而成,此刻双眼紧闭,已然在酒意的侵袭下沉沉睡去。我紧咬牙关,心中默念:“暂且饶你这条狗命,待我复仇之网天衣无缝,时机成熟之日,定要让你的鲜血,祭我手中这复仇之刃,以慰我父亲在天之灵。”
我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声响。屋内只剩冷冷的月光,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