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有些空,但是那张嘴撬开我的唇。我很懵,实在不明白凌天启在搞哪一出,但我实在不想在现在和他干这种事,于是我伸手一捏,往他手臂上狠狠一掐。我掐的很用力,然而凌天启还是不放开我,我就和他耗着,也不知道耗了多久,耗到我的手都有些软,头也晕晕乎乎的喘不上气,他才慢悠悠地放开我。
我往他身上洒水,大骂道:“凌天启你个混蛋!”
谁知,凌天启没说话,反而将水往我身上泼。
我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凌天启你不许泼我啊!”
谁知,他泼的更欢了。
我穿着被水浸湿的浴袍,越想越来气。浴袍重得要死,我一下接一下地往凌天启身上泼水,我气死了,我真气死了,这家伙把我搞过来是要和我玩水!?那还不如让我把他扔到镜湖里去玩个够!
我骂骂咧咧地朝凌天启那里撞过去,把袍子角往他脸上一砸,然后努力站稳,伸出一只脚勾住他的腿,往外一勾。然后……
他没摔倒,我摔了。
他把我从池底捞出来,身上的衣服滑下去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下去捞浴袍。哪知,浴袍被他捞了起来,然后他把我推到石台边,让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温热的石头上。
“衣服湿成这个样子就不要穿了,沉甸甸的穿着也难受。”他把浴袍往石头上一扔,凑近我,说道,“再说我们都是夫妻,这种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个大头鬼!你这叫白……黑日宣淫!
我尽力把脖子以下位置泡到水里去,凌天启倒是半个上身都露出来了,我尽量不去看他的身体,我怕……不对啊,我怕什么?怕他对我做些禽兽不如之事?不!我正在孝期,他在如何也不会做出此等禽兽之事的。我暗暗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一边心慌意乱的倒了杯茶。
一只手把我刚刚倒好的茶从手里捞走。
我跳起来:“凌天启你干什么!?”
凌天启非常淡定的靠在我旁边:“喝茶。”
我正要发作,凌天启拿了块糕饼塞进我嘴里:“快吃吧。”
我接过糕点,不服气的啃了起来。
凌天启笑道:“再如何不也是个小馋猫。”
我问道:“你不怪我了?”
凌天启说:“怪你什么?”
就我和旁人……那事啊……凌天启说:“你跟我道过歉,我也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想来便也算了吧。”
“那……那个男人,你把他杀了?”
“没有,”凌天启幽幽道,“我把他扔地牢里关着了——怎么,你好像很好奇他的下场。”
我说:“我以为你会把他杀了。”
“你要是真的和他做了,我就不止把他杀了那么简单了。”
我坐在他身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有什么由头来怨他,最终对不起他的人是我。
凌天启坐的离我很近,身上的温度却比池水要高,丝丝热度朝我这边涌来。我坐定,努力的吃着桂花糕,努力的不和他说话。
凌天启说:“你我自小相识。”
我点点头,没应他。
“那个时候你我的长辈就给我们定了亲,于是我们便时常见面。大都是我阿娘带我来京城。小时候我时常抱你,林杉也要我抱。但是我不抱他,我就抱你。”
我没说话,接着听他说道:“然后林杉就哭个不停,到最后你都要我放你下来,要我抱林杉。”
我默默地点着头,却是在想,若是现实中的凌天启也能有这么心胸豁达就好了。但……这不可能,他觉得是我阿娘害死了他阿娘,所以他接近我就是为了给他阿娘报仇,而我和他在一起也是因为被红姨逼得么办法。所以说,我们两个因为相互利用才在一起,能幸福到哪里去?而梦中则不一样了,梦中“我”和凌天启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但也因为情义深重,所以他才肯原谅“我”。可梦中的到底不是我。
“林杉小的时候没现在那么精明。”
我点点头。
“他小的时候总‘姐夫’‘姐夫’的叫我,现在就只会干巴巴的一句‘姐夫’,真是男大养不动了啊。”
我笑笑:“也许是他现在长大了,认为以前的行为不可取,有失风度、有辱斯文吧。”
“也许是,”凌天启掰了半块桂花糖,放入口中,“我想他估计是看我把他姐姐拐走了,心里膈应着呢。”
我静默着,听流水潺潺的声,凌天启的呼吸声,淡淡吹过的风声。
凌天启说:“该走了。”
“我的浴袍湿了。”
“浴袍本就是可以下水的,亭子里头有浴巾和新衣,你先上去把衣服穿好。”
把衣服穿好?那你在我上去的时候不会偷看吗?我拒绝道:“你先上去,我怕你在路上偷看我。”
凌天启笑道:“我要是要偷看你就不会让你先上去了。你想啊,我要是要偷看你那我必然是要线上去的,这样我先穿好衣服,就可以在你从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在亭子里看着你,这样的话直到你穿好衣服之前我都可以看着你。”
我赶紧摇了摇头,连滚带爬地从他边上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头走,小心翼翼的踩着滑滑的卵石,以防摔倒,有惊无险,我成功地上了岸,偷偷转脸回去看凌天启的时候,却发现他在看着我偷笑!?
我大惊失色,大骂一声“流氓”,便赶紧赤着脚跑到屏风后面,找到浴巾,浑身上下擦擦干净,然后再桌子上找到两件白色的衣裳,赶快穿上。便绕到屏风前面来冲着凌天启喊道:“我好啦,你上来吧!”
凌天启的声音从池子里传出来:“你要不躲躲?”
我说:“不用了,我难道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凌天启说:“那我出来了。”
说完,迷蒙的烟雾中走出来一个人……□□的人。我连忙转过身去捂着脸。
听他的脚步走到屏风后面,我慌慌张张地偷看了眼四周。
“婳儿。”
这一叫,算是把我的三魂七魄给叫出来了。我吼道:“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穿错衣服了,你给我留的这件,有些小。”
一想到我这件衣服确实是上身有些大了我决绝道:“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两件衣服一样大!”
凌天启:“你想要我光着出去?”
我说:“那衣服你勉强穿一下怎么了?”
凌天启说:“我穿不上啊。”说完,忽然有什么东西碰到我的头顶,我抬头一看,是一件白色的衣服从屏风上面滑下来,我稳稳地接住,就听见凌天启说:“我们换一下。”
我痛定思痛,心道我为何不看清楚就随便穿了一件,但是也不能让凌天启光着身子出去,太丢面子了。我咬咬牙,还是决定和他换。我用飞一般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到屏风的另一边;接着又用飞一般的速度把他递过来的衣服套上。我走出屏风,凌天启也把衣服穿好了。
“走了,”他说道,“也就这个风水宝地你不知道了,镜湖好玩的地方多,下次带你一个一个逛个够。”
“衣服不用拿上了?”
“一会自有人来拿走的。”
“好吧。”
凌天启拉过我的手,带着我原路返回。漆黑的山路上,只有汤泉那一块地方亮了灯。我老老实实地跟在凌天启身后,以免他把我弄丢。我可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
“婳儿,”凌天启突然问我,“你怕黑吗?”
我摇摇头。
一路无言。
回了院子,凌天启让我好好休息,与我道别。
约莫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吧?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从前和风问重涯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和他们插科打诨,可以和他们去祸乱人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在这里,或许曾经的生活很美好,但我所有的变化……他察觉不到吗?
还是故意在隐瞒,要我露出破绽来。
第二日一早,我一醒来时就看见一个婢女装扮的人站在我床前,容貌比阿四要好一些,身材也要高挑些。见我醒来啊,那婢女便行礼道:“奴婢阿五,见过夫人。”
“你是来接替阿四的吗?”
“是的。”
我点点头,便要她侍候我穿衣洗漱。之后,我便像往常那样躺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要阿五给我念书听,连着核桃一块吃了。一整天凌天启都没过来,我觉得心思都畅快了了不少。
到了晚上,凌天启差人来送给我一个小盒子。
“夫人,打开看看,少庄主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笑眯眯地打开盒子,然后我发现,这是凌天启曾经送给我的那只簪子。我朝侍卫,道了谢,便要阿五把他送了出去。也是奇怪,这里凌天启居然没有养海东青?
此后的一些日子,我仍是无聊的过着每一天。我感觉阿五给我念话本子都念烦了,但她不好说什么。于是我也不要她念了,省的她到时候嫌我烦,给我下药什么的。
我跑到凌天启那边,跟他说:“你快把阿四还给我。”
凌天启写字的手一顿:“阿五怎么了?”
“阿五没怎么。”
“那你要阿四干什么?”
“还是习惯阿四。”
“我会让阿五好生侍候你。”
“可是我想要阿四。”
“我说了阿四犯了事!”
我觉得跟他说什么也说不好,我摆摆手,跟他说:“我去钓鱼了。”
我从他书房留走出来,越想越不对劲,阿四到底犯了什么事,才要关这么久,这都快一个月。还是说凌天启根本就是想拖到我们出去玩,再也不把阿四放出来?
我脑子一转,忽然想起来凌天启说是把她关在地牢里。于是我转了个路,朝着地牢奔去。
我进去的很顺利,因为镜湖山庄的人基本都认识我。于是我让侍卫带我去找阿四时,他也没说什么。
穿过潮湿的小道,我发现凌天启的地牢里关了不少人,不过大部分我都不认识。我便直奔阿四那边。
我推开门进去,阿四被剥的只穿了一身里衣,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我走进她,手刚刚触上她的肩膀,她却猛地一抖。吓我一跳,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然后对阿四说:“是我。”
阿四颤抖着转过身来,双手捂着脸,不肯放开。我蹲下来,去抓她的手,调笑道:“你拿手挡着做什么?”
谁知她一手甩开了我,我没想到她的力气居然那么大,把我甩到一边,地上的碎石子刮破了我的手掌。而正是她手离脸的间隙,我看到了她脸上有数不清的划痕。
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手上的疼,便跑过去把阿四的手拿开。阿四起初一直在反抗,到了后来看到我意志坚定,便渐渐松了手。
她脸上的划痕很多,深浅不一,然而划得最深的还是眼角到鼻梁的那条,几乎贯穿了整张脸。我震惊地看着她的脸,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道:“谁干的!?”
阿四瑟缩了一下,突然哭了起来。
我有些慌,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四扯着我的袖子跪道:“夫人……你快逃……”
“逃……逃什么……?”我疑惑又焦急的问道,“阿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夫人,”阿四死死扯住我的袖子,“少庄主……少庄主他给敬轩王妃送了一壶酒……”
“送了一壶酒怎么了?”
“他在里面下了药……说是你送的……”
我惊得呆在那里。我呆呆地站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夫人……我、我夜半去找少庄主的时候听见他在和无极谈这件事,然后……然后少庄主便将我抓了起来……”
我有些晕乎,不大敢相信这个事实。阿四说的有必然的可信度,但是我还是想要问问凌天启,问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夫人……你信我……”
“好好,我信你,你先跟我出去,”我拉着她,急忙说道,“你告诉我,你的脸是谁划的。”
阿四摇摇头,我便将她拉起来要带她走。阿四却道:“我不走。”
“为什么!?”我说道,“你就想待在这里待一辈子?”
“不是的夫人!”阿四甩开我,哭道,“少庄主捏着阿四全家的命……”
“所以你是钓鱼钓到这里来了?”凌天启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婳儿这是第几次了?”
我说:“阿四就被你搞成这个样子关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给她请个大夫来?这张脸毁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阿四抓着我的衣角:“少夫人……”
我正要说话,就听见凌天启幽幽道:“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