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熙珠被困车内,处境愈发危急。
首尔的雨夜,仿若一头狂暴的洪荒巨兽,倾盆大雨如注,天地间被扯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帘,模糊了所有景致,也让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混沌。
车内,气氛比车外的雨夜更令人胆寒,熙珠瑟缩在驾驶座上,双手颤抖着握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滑腻不堪。
绑匪死死盯着她,眼神癫狂炽热,“开车,快开车!”
边吼边挥舞手臂,污浊气息喷在她脸上。
“我听话,姐姐你也听话。车不能停,不能停。我们一起到目的地。”
那绑匪喷吐着温热且恶臭的气息,在熙珠耳畔低语,令她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与这么个陌生又癫狂的男人,被困在这狭小封闭的车厢里,恐惧如藤蔓般缠紧熙珠的每一寸神经。
她别无选择,只能战战兢兢地踩下油门,车子仿若受惊的野兽,猛地一蹿,随即歪歪扭扭地朝前驶去。
而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汗水愈发汹涌地冒出,源源不断,似永远也止不住。
手机屏幕亮起微光,熙珠心急如焚,余光偷瞄男人。
车窗外雨幕厚重,前路混沌,她却不敢减速,油门微微下压,车身剧烈颤抖,零件哐当作响。
嘟嘟,嘟嘟。
熟悉的拨号音响彻车内,熙珠余光瞥见,男人正举着个略显硕大的手机,开了扬声器,拇指急促地摁动着按键,每一下都带着神经质的颤抖,像是要将手机戳出个窟窿。
“怎么还不通……”
那拨号音一声接一声,仿若倒计时的丧钟,男人的手哆嗦得愈发厉害,活像个酗酒上头的酒鬼,身体也跟着微微战栗。
熙珠强忍着满心惶恐,直视前方,雨水不断砸在前挡风玻璃上,被雨刮器仓促扫开,旋即又糊满,前路一片迷蒙,恰似她此刻灰暗无光的心境。
嘟嘟,嘟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里,电话接通了,一道清冷男声传出。
“喂,我是白司言。”
刹那间,熙珠仿若遭了电击,浑身剧震,眼眶瞬间模糊,泪水不受控地夺眶而出。
虽说这婚姻有名无实,两人疏离得仿若陌生人。
可此刻,听到丈夫声音,往昔委屈、心酸一股脑涌上心头,喉咙哽咽,抽泣声不受控地在嗓子眼打转。
然而,绑匪见状,猛地捂紧她嘴巴,粗糙手掌几乎要嵌入她脸颊,令她呼吸困难。
“…… 如果不说话,我就挂了。”
白司言的声音里裹挟着丝丝疲惫与不耐,仿若这通电话是扰人清静的噪音。
“啊,啊,白司言。是白司言。那个,那个……”
绑匪瞬间变脸,堆满谄媚笑容,先前的烦躁、癫狂仿若一场闹剧,转瞬即逝。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绑匪声调陡然拔高,字字透着狠厉。
“我把她关起来了。你妻子,我要杀了她。”
熙珠被这变故惊得脑袋 “嗡” 地一响,车子不受控地朝中央线歪去,险些撞上护栏。
好在她猛地清醒,拼尽全力稳住方向盘,冷汗却已如瀑布般,将后背衣衫湿透,黏腻地贴在肌肤上。
电话那头,一阵冰冷沉默,仿若极地寒风,冻得人骨髓生寒。
紧接着,一声短促冷笑传来,“什么人都打电话……”
隐隐还有几句咒骂,被雨声与信号干扰,模糊难辨。
“我们不接恶作剧电话。”
白司言无情挂断电话,那冷淡态度,仿若挂断的不是关乎生死的求救,而是街边推销骚扰。
绑匪瞬间暴跳如雷,狠狠啐了口唾沫在车里,仿若那口唾沫能泄心头之愤。
随即拿脑袋疯狂撞击座椅,砰砰作响,车内弥漫着他的咆哮与嘶吼。
熙珠心底某一处仿若被寒霜冻结,寒意丝丝缕缕渗进四肢百骸,满心绝望。
“呼,姐姐,听我说。”
绑匪咬着牙,压低声音,透着股阴狠劲儿、
“如果白司言再这样,再挂电话,再无视我
——
你真的会死!”
熙珠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其落下,死死咬着下唇,直至血腥味弥漫口腔。
“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吗?”
绑匪怪笑着,抬手戳了戳车载导航屏幕。
“这里,看导航,是湖,湖。”
熙珠目光扫去,屏幕上 “清晨湖畔麒麟大道” 几个字刺目耀眼,仿若死神邀请函。
“我们就要被扔进湖里。”
绑匪咯咯直笑,笑声仿若夜枭啼鸣,阴森恐怖。
“所以,白司言必须担心你,我们才能活。”
熙珠心底哀号,完了,真的完了……
与此同时,青瓦台内灯火通明,却仿若被一层无形寒霜笼罩,冷意森然。
白司言紧攥手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周遭一切仿若与他隔绝,助理连唤几声 “前辈”,他仿若未闻,目光紧锁屏幕,似要将其看穿。
“要我给您的手机充电吗?”
助理小心翼翼试探,白司言置若罔闻。
身为青瓦台发言人,他这号码堪称政治记者圈 “公开秘密”。
早年泄密风波,惹来无数恶作剧、威胁电话,仿若苍蝇嗡嗡,挥之不去。
可从未有人提及 “妻子”,这次突兀冒出,仿若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搅乱他心神。
白司言冷哼一声,拨通家中日程管理室长电话,省去寒暄,直切要害:
“今天洪熙珠翻译员的日程是什么?”
得到答复后,他眉心拧成死结,不安未消,再度致电母亲:
“母亲,今天您从洪会长家出来是几点?”
他语气沉稳,却难掩焦急。
换号于他而言,不过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索性不再折腾,只一味屏蔽来电。
那些谩骂、叫嚷,于他不过耳旁风,可 “妻子” 二字,却似尖刺扎心,久久难拔。
脑海里,那个小他六岁的女孩影像浮现,幼年时,她身着校服,眼眸澄澈,满是对世界的好奇,怯生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仿若误入凡间的精灵。
白司言揉了揉太阳穴,驱散杂念,又致电岳母:
“我是白司言。您好,最近过得怎么样?熙珠现在在您那儿吗?”
岳母自信满满打包票,称熙珠安好。
挂了电话,白司言紧了紧松垮领带,按下心底的疑虑,狭长双眸眯起,寒芒闪烁:
“典型的电话诈骗。”
“什么?!”
助手惊得跳起,满脸错愕。
“456 - 000 - 1290。”
白司言语调平板,念出号码、
“追踪这个号码。”
“什么……”
助手面露难色,结结巴巴复述。
恰在此时,内线电话急促响起,助手匆忙接听,脸色大变、
“— 啊,是,是的。我马上过去!”
窗外暴雨如注,白司言望向窗外,脸上阴影一闪而过。
“前辈,阿尔干政府的热线来了,让您赶紧过去接电话!”
白司言瞥一眼只剩 4% 电量的手机,略作犹豫,终究塞进口袋,转身大步流星迈向会议室,身姿挺拔,仿若携着满身霜雪,所过之处,空气仿若冷凝。
嘟嘟,嘟嘟。
车内,绑匪又开始新一轮拨号,手指戳得手机咔咔作响,嘴里念念有词。
“接啊,接啊,接啊……!”
车子在荒芜道路上疾驰,两旁景致愈发荒凉,仿若驶入无人之境。
雨水被车速裹挟,狠狠砸在车身,噼里啪啦作响。
绑匪一次次拨号,却一次次碰壁,怒火仿若熊熊燃烧的烈焰,将他理智焚烧殆尽。
“呃……!”
他飞起一脚,踹在熙珠座椅上,力道之大,震得熙珠全身发麻,方向盘险些脱手。
熙珠紧咬牙关,强忍着不适,满心悲愤与绝望,眼眶泛红,泪水几欲夺眶。
要不要干脆喊出来?
熙珠心底闪过这念头,可瞬间又被理智摁灭。
白司言认不出自己声音,况且她连手语翻译考试都屡战屡败,平日说话都艰难,贸然出声,怕是会被当成骗子,惹来杀身之祸。
“你这混蛋!又不理我,又……!”
绑匪彻底癫狂,纵身跃过副驾驶座,双手在座椅底下胡乱摸索,仿若饥饿野兽翻找猎物。
眨眼间,他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刀刃锋利,仿若择人而噬的獠牙。
“……!”
熙珠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心底哀嚎,这刀怎么会在车里?何时被放进来的?
“接啊,接啊,接啊,接啊!”
绑匪挥舞长刀,刀尖疯狂戳刺座椅靠背,皮革碎屑纷飞,仿若雪花飘落。
“嘶……!”
熙珠耳边刀刃呼啸,冰冷触感近在咫尺,仿若死神轻抚,她头皮发麻,身体僵如石雕。
嘟嘟,嘟嘟。
就在绝望将她彻底吞噬之际,绑匪仿若被按下暂停键,动作陡然僵住,脸上癫狂褪去,换上一抹诡异笑容:
“啊,姐姐,我搞错了,搞错了。我忘了 ——”
他把玩着手机,露出一口森白牙齿,侧脸看去,竟有几分年轻清秀,与先前狰狞判若两人。
“没有进行语音变调。”
绑匪语气轻松,仿若在聊家常,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操作,娴熟灵活,
“姐姐,如果我被抓了怎么办?”
他歪头,似笑非笑看向熙珠,
“不过这手机没有 SIM 卡。我改装过了,改装。”
他晃了晃手机,满脸得意,
“所以无法追踪。反正是一次性手机,不行,追踪不到。
这是警察用的通信工具,叫谈判套件?我把它放在里面了。那东西不使用无线电波。而且我只让它能打给白司言。任何东西都只能传给白司言。还加了语音变调,绝对无法破解。”
熙珠艰难咽了口唾沫,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这场绑架,远比想象中更精心谋划、凶险万分。
她攥紧方向盘,指甲嵌入掌心。
车窗外暴雨肆虐,车内死寂压抑,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都煎熬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