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奇4

    风卷着沙粒拍打在众人脸上,阿弥雅雅的骑兵队伍早已消失在荒漠尽头。黄子良这才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在萧懿安面前晃了晃。

    "喏,你们要的东西。"

    打麦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不会随身带着?"

    "骗你们的话你也信?"黄子良嗤笑一声,手指灵活地解开油纸包,"不过嘛,我藏的地方,就算你们把我扒个精光也寻不着。"

    油纸层层展开,露出几封泛黄的信件和一张折叠整齐的图纸。萧懿安接过,指尖刚触到纸张就皱了皱眉,这些纸页摸起来有些湿润。

    "罗布古城这几天一直下雨嘛。"黄子良搓着手指解释。

    萧懿安没有答话,仔细查验起证据。信件上的笔迹确实是赵允祯的亲笔,内容涉及与勒师国某位"大人"的秘密交易。而那张图纸展开后,赫然是——

    "京城的城防图?!"萧懿安倒吸一口凉气。

    图上朱砂勾勒的线条精细入微,不仅标注着各处哨卡、密道,连守军换防的时辰都写得明明白白。更令人心惊的是,几处传闻中只有圣上才知晓的隐秘机关,竟也赫然在列。这样的图纸,确实如黄子良所说,寻常城防军高层都不可能掌握完整版本。

    "现在信了吧?"黄子良得意地掸了掸衣袖,"赵允祯那老狐狸,为了讨好勒师国人,连自家京城的底裤都扒了。"

    吉叔道:"这城防图真假难辨,我等如何验证?"

    "验证?"黄子良手指点了点图纸,"普天之下,除了赵籍和赵允祯,谁还能辨得真假?你们只管呈给皇帝老头过目,他一看便知。"

    打麦忍不住追问:"这等机密,你又是如何得手的?"

    黄子良道:“但凡经过我手的买卖,再隐秘的勾当,我也能给它翻个底朝天。”

    萧懿安的手指在图纸上摩挲,那种异常的潮湿感始终挥之不去。

    萧起贴心地拿来一张润湿的手帕,递给萧懿安擦手,萧懿安自然而然地接过帕子。

    交易刚结束,黄子良便猴急地俯身去捞昏迷中的迪娜尔,动作粗鲁得差点扯开她身上披着的萧懿安外袍。

    "人我这就带走,后会有期啊。"

    萧懿安拦住去路:"急什么?等她醒了再说。"

    一个昏迷的姑娘,怎么可能任由黄子良带走。

    黄子良干笑两声:"这丫头一时半会醒不了,耽误工夫。"

    "那就耽误着,反正人在这,我们也不可能把她带走,你急什么。"萧懿安寸步不让。

    黄子良作势欲走,抬眼却见萧起按剑上前,只得悻悻地摸着鼻子蹲下:"得得得,依你们就是。"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沙粒,时不时瞥一眼昏迷的迪娜尔。

    一行人就地休整起来,萧懿安按上迪娜尔的脉搏,跳动虽弱但平稳,应该只是惊吓过度。

    过了一会,迪娜尔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她在看清周围几张陌生面孔的瞬间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裹在身上的外袍。

    "别怕,是我们救了你。"萧懿安放轻声音,却见少女更加惶恐,她显然听不懂大宁话。

    这时,站在一旁的黄子良开口,一串流利的勒师语从他口中吐出。迪娜尔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是我啊。"黄子良蹲下身,指指自己的脸,"还记得吗?我和你姐姐,你那个时候还小,但我记得你的长相,一下子就认出你了,"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次就是我请他们救的你。"

    小七连忙翻译给大家听。

    只见迪娜尔眼中的戒备渐渐消散,她小心翼翼地点头,用勒师语轻声回应。

    小七道:"她确实认识黄子良,愿意跟他走。"

    萧懿安审视着黄子良,他此刻神情坦然,而迪娜尔虽然虚弱,但看向黄子良的眼神确实透着熟稔。

    "走吧。"萧懿安终于让步。

    黄子良搀扶起迪娜尔,少女踉跄了一下,回头对萧懿安说了句话,小七赶紧翻译:"她说谢谢你的袍子。"

    黄子良扶着迪娜尔渐渐走远,身影慢慢消失在戈壁滩起伏的沙丘之间。萧懿安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我还是担心有诈。"她低声道。

    打麦立刻会意:"我去盯梢。"

    小七点头附和:"跟着,以防万一。"

    萧懿安向打麦:"你的伤?"

    "就擦破点皮,早结痂了。"打麦咧嘴一笑,"再说,干我们这行的,跟踪盯梢可是看家本事。"

    "小心行事,别靠太近。"萧懿安叮嘱道。

    "放心吧小姐,你们先去找吉叔汇合吧,记得给我留个暗窗。"

    临走前,打麦握拳轻捶萧起胸口:"萧大哥,小姐就拜托你了。"

    萧起道:"分内之事。"

    傍晚,一行人终于赶到铁壁关。城门口守卫森严,盘查过往行人。萧懿安取出过所文书,守卫仔细查验后才放行入城。

    他们沿途延着吉叔的标记,到了“老胡客栈”,一栋二层土楼,门前挂着褪色的蓝布幡子。几人找到吉叔的房间。

    老五躺在床上,面色比先前更加惨白。吉叔靠在椅背上打盹,听到动静猛地惊醒。

    见是他们,吉叔道:"大夫来看过,开了方子,可这药吃下去,半点起色都没有。"

    赶了几天路,众人皆是精疲力竭,萧懿安和萧起没受伤,情况稍微好些,两人下楼去找掌柜的叫个郎中过来,又去买饭。刚走到客栈大堂,就听见角落一桌商旅正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从他们身边经过,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听说罗布古城出大事了!"一个满脸风霜的驼商灌了口马奶酒,酒碗重重砸在桌上,"昨儿个死了好些个大人物,连城主的小舅子都折在里面了!"

    "怎么回事?"旁边几个商人立刻凑了过来。

    "金驼铃窟听说过没有?"驼商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那里面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驼商将里面的事说得绘声绘色,还添油加醋了些许,说完,一句总结:“要我说,那些人死,也是活该!”

    旁边戴皮帽的汉子拍桌附和:"可不是!平日里拿咱们老百姓的命不当回事,早该有人收拾他们了!"

    "据说是'会义堂'干的。"驼商神秘兮兮地前倾身子,"那可是个了不得的江湖组织,专杀那些为富不仁的狗官富商。这次算是打出名号了,以前谁听说过什么会义堂?你听说过吗?你又听说过吗?都没听说过吧。"

    萧懿安盛汤的手微微一顿。她想起昨夜地下楼里那群蒙面人,刀法狠辣,专挑华服贵族下手,原来竟是这个会义堂。

    "这么有血性的组织,真是替咱们老百姓出了口恶气!"皮帽汉子激动地说,"不过听说死的大人物太多了,连其他国家都派人质问罗布古城王庭。这次王庭震怒,怕是要全力围剿他们了!"

    萧懿安端着热腾腾的羊肉汤和馕饼上楼,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吱呀轻响。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小七愤怒道:"这怎么可能!"

    推门而入,只见吉叔面色铁青地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纸页。老五勉强支起身子,额头上还渗着冷汗,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张纸。

    "怎么了?"萧懿安放下食盘,快步上前。

    吉叔将纸递给她:"你自己看。"

    萧懿安接过纸张,心头猛地一沉。原本清晰的城防图和密信字迹,此刻竟已模糊成一片淡青色的污渍,只有边角处还残留着几道断续的墨痕,像被水晕开的血渍。

    "这是……黄子良给我们的证据?"她声音发紧。

    老五原本虚弱地躺着,此刻却一拳砸在床板上:"那王八蛋用乌鱼汁写的!这种墨写完半个时辰就会消失,我们全被他耍了!"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七连忙按住他:"你别激动,等会伤口又裂开了。"

    萧懿安指尖摩挲着纸张,忽然想起当时触碰时的潮湿感,那不是雨季的湿气,而是墨迹正在溶解的征兆。难怪那时黄子良着急想离开!

    "我去把他的狗头砍下来!"小七抓起佩刀就要往外冲。

    "等等!"萧懿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打麦已经跟过去了。吉叔伤口刚止血,老五连床都下不了,你腿上还带着伤,需要好好养着!"

    小七挣了几下,终究没甩开萧懿安的手:"那就这么算了?"

    萧懿安松开她:"真正的证据肯定还在黄子良身上。我和萧起去追,我们俩没受伤,脚程也快。"

    小七这才点头答应。

    一直沉默的萧起开口:"小姐,您已经奔波一天了,这次让属下一人去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该好好休息。"

    萧懿安知道他关心自己:"你不也跟我一样累了一天?两个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她嘴角微扬,"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萧起正色道:“属下从未觉得小姐是负担。”

    萧懿安笑道:“我知道。”

    最终,二人趁着夜色出发了。

    赶到与黄子良分别的沙丘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沿着杂乱的脚印追踪数里,前方出现一个破败的小村落,十几户土坯房歪斜地挤在一起。

    村口的老槐树下,七八个村民正围着一户人家交头接耳。见有生人靠近,他们顿时如惊弓之鸟般散开。有个裹着头巾的老妇慌乱中踩到自己裙摆,差点栽倒在地。

    萧懿安与萧起交换了个警觉的眼神,手按剑柄走向那间被围观的土屋。

    破旧的门帘半掀着,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晨风扑面而来。

    屋内,黄子良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被利刃绞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凝固着极度震惊的表情。

    黄子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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