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铁皮屋顶砸出密集的鼓点，林振东蜷缩在锅炉房通风井里，数着从檐角坠落的血水。每滴暗红色液体在积水潭溅起的涟漪中，都映出陈雪在戒毒所玻璃窗后的侧影。当他用匕首撬开锈死的检修口时，涌出的热蒸汽里裹着□□特有的酸涩味。

    更衣室的壁镜蒙着层水雾，陈雪用口红绘制的分子结构图在高温下显形。林振东用警服内衬拓印时，发现镜面角落画着半只蝴蝶——与陈雪左肩胎记形状完全吻合。当他伸手擦拭边缘水汽时，整面镜子突然倾斜，露出背后用避孕套包裹的航海日志。

    "谁在那？"保安的手电光柱扫过更衣柜。林振东将日志塞进锅炉泄压阀，转身时碰倒的消毒液瓶在地上淌出箭头状痕迹。他顺着指引钻进淋浴间，三十七个莲蓬头同时喷出滚烫热水，在瓷砖地面蒸腾出货轮结构图的水雾投影。

    陈雪的尖叫从女浴室传来，混着皮带抽打的脆响。林振东贴着隔断板移动时，听见她断续的哭喊："硝酸铵在...在泵舱..."突然的静默后，水管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节奏——这是他们约定的摩尔斯电码"危险"。

    暴雨从破碎的气窗灌入，林振东攀上排水管时，看见陈雪被反绑在蒸汽管道上。她挣扎时磨破的脚踝在墙面蹭出血色坐标，每个数字对应货轮甲板的走私品藏匿点。当警卫的橡胶棍即将落下时，她突然仰头让长发垂进积水潭，发丝漂浮的轨迹组成苯环图案。

    地下管廊的氨气熏得人睁不开眼，林振东用拓印的镜面地图比对航海日志。1995年12月25日的记录页被鲜血浸透，勉强能辨"西郊河道...三十七箱..."的字样。当他用打火机烘烤页脚时，显露出陈雪用尿液写的密信："老周改写了尸检报告"。

    变电箱突然爆炸的火光中，林振东瞥见管廊尽头堆着贴"医用□□"的铁桶。陈雪拖着断腿爬来的身影在墙面投出扭曲的剪影，她撕开囚服露出肋下的新鲜烙伤——正是副局长警号的最后四位数字。

    "泵舱...第三货柜..."陈雪将钥匙塞进他鞋跟的夹层，指甲缝里的□□结晶在火光中泛着蓝晕。追击者的脚步声逼近时，她突然咬破藏在臼齿的□□胶囊，口吐白沫的抽搐让警卫们慌忙后退。

    林振东顺着污水管滑进货舱时，硝酸铵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二十七个印着"化肥"的麻袋堆成金字塔状，每个袋角都缝着警用纽扣——这是三年来失踪卧底们的遗物。当他用陈雪的钥匙打开底层麻袋时，涌出的白色粉末里混着半张警员证，照片上的陈雪穿着带编号的囚服。

    暴雨拍打舷窗的节奏突然紊乱，林振东听见货轮引擎启动的轰鸣。他撕开麻袋内衬，发现用血绘制的炸弹布线图：硝酸铵堆中心埋着二十公斤TNT，引信线沿着龙骨通向船长室——此刻吴天雄正站在舱门口，猎枪准星对准他的眉心。

    "喜欢这个圣诞礼物吗？"吴天雄踢翻的麻袋里滚出儿童棉鞋，1995年平安夜的标签还未脱落。林振东握紧藏在袖管的锅炉扳手，想起航海日志里陈雪的标注：船钟整点报时电路与引信装置并联。

    当船钟敲响第一声时，林振东扑向消防斧。劈断的钟摆电缆爆出火花，引信装置倒计时暂停在47秒。吴天雄的猎枪哑火瞬间，陈雪突然从通风管坠下，她手握的□□瓶在枪口火花中炸成火球。

    烈焰吞没货舱时，林振东拖着陈雪跳入江中。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推向下游，他在浑浊的江水里看见她后背浮起的烙伤——用腐蚀性药剂写成的化学方程式，此刻正被江水冲刷显形：2NH4NO3 → 2N2↑ + O2↑ + 4H2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