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你好厉害!”岳仇惊叹道:“你剑术已到这般地步,怎么不去弃剑峰?哪怕是十步客都有你一个位置!”沈莲花笑得肩膀直抖,岳仇也反应过来,抓抓头发,尴尬道:“这,我,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远岫一路神色淡淡,此时泄了口气,终于笑道:“你去找了大师兄救我,是我该谢谢你。”她身无佩剑,却可以指为剑。沈莲花微笑不语,正对上那妖族小孩眼神。
那眼神够深够黑,就像他之前也是这般打量围在身侧的花虎。沈莲花轻笑着对他举杯,小孩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桃花院里,温行懒懒散散一边与赵远岫胡扯一边磕栗子,岳仇先离去探探峰主口风,妖族小孩在和销金虫玩,明明那虫子懒得出奇,跟在温行边一动不动,现在却飞了起来,绕着小孩转。等到赵远岫要走——她要回去打剑,小孩依旧与销金虫恋恋不舍。赵远岫蹲下/身与他平视道:“你与这虫子有缘,日后还有机会,但这不是你的东西,不然与那些小人有何区别?”
小孩乖巧道:“知道了。”他看向沈莲花,道:“我叫枫铃。我以后还能找它来玩吗?”
沈莲花笑道:“自然。”
枫铃乖巧道:“谢谢菱花仙师。”
妖族小孩长得慢,他虽瘦小,脸却也圆圆的,观之可爱。服装用料皆轻柔,家中父母应当倍加呵护,温行又塞给他一包栗子。等到赵远岫与枫铃离开了,温行才转过身来,迟疑道:“你……”
“不妨事。”沈莲花神态自然地提起水壶,给温行添茶,岔开话题道:“你现在知道了,赵远岫还差一步就登剑仙位,不用你白费心思,不如早点劝她回正道,你也能抱上大腿。”
温行五官都皱在一起,道:“可她自己不想练剑。”
“她用剑,再过三年就是当今最年轻的剑仙。”沈莲花道:“赵远岫于铸术没有天赋,一百年都搞不出名堂,你要她一辈子碌碌无为,还是当世再多一位女子剑仙?”
温行道:“你确定要问我怎么选吗!”赵远岫想铸剑,却是剑道天才,赵临江想做侠客,却是三尺峰第一位女子峰主,命运弄人。温行喝了半盏茶,想不出个所以然,再次叉开话题道:“我没怎么细看过那珠子,里面是有道彩弧?”
沈莲花打了个哈欠道:“是有道弧,那云鲲肚子里几十颗珠子呢,撞了也不稀奇。”
温行道:“那他们是找错了,还是故意的?”
沈莲花半真半假道:“珍宝自然越少越好。”
温行摇了摇头,黑名单里记一笔这些世家子弟。伸个懒腰要去藏书阁翻几本秘籍出来,他从不干涉他人选择,只做自己承诺过的事,步下生风,走得急切,也像给自己安心。
沈莲花目送温行离开,含笑喝茶,看向桌上栗子,自语道:“三年……她是只用三年,大师兄却是只有三年……”
挽青登天阶开,八仙来客皆住松海,装修朴素,在家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都住不惯。白玉京这次来专门给自家九公子带了玉芥子,一方天地都按着家中布置,白玉为堂金作马,没见识的来了觉得是皇宫。司马幼琏与白雪非青梅竹马,也一同住在这个玉芥子里,其他琅琊修士都在外面。白玉京鹤宾有的看不上琅琊修士,觉得他们身处蛮荒,带着兽类臭味,琅琊修士又嫌鹤宾清高,谁也没到长生天,装一副仙人样给谁看?但主人交好,他们也不惹事,都绕着走。此时玉芥子里只有白雪非与司马幼琏,司马幼琏眼眶微红,认错道:“是我十岁的生辰礼……我才着急了……是我不好……”
以司马幼琏的容貌,他做什么陌生人都难以拒绝。白雪非宽慰道:“明年你生辰,我必送你一颗更大更好的。”他一顿,道:“这次该是我们找错了人,小八说他见到那小孩鬼鬼祟祟,才想叫人过来问问。”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小八无故发了疯,已被送回白玉京。小八为书童跟他许久,白雪非一时想不出缘由,就是他看错人也不至于此,随即摇摇头道:“我再出去看看。”
白雪非阖上门,司马幼琏收起表情,从袖中取出只木盒,里面是颗滚圆的珠子,中间带着道彩弧,他捏着看了半晌,张口吞了下去。
之后半月,再没有点波澜。陆重雪下落不明,枫铃日日找销金虫玩,温行收到家书,但他不想拆,扔在角落里积灰,赵远岫收到大师兄赞助的秘籍,铸剑勤奋,可惜这非几日之功。若说有什么稀奇事,大概是琅琊修士那边一夜死了五只花虎,自相残杀,查不出端倪。灵兽上的法阵都没失效,谁也想不出这五只花虎怎么互相看不顺眼起来,那五只花虎都是当日围过赵远岫与小孩的,他们固然有猜测,却也无证据,不是剑气所伤,更似幻术控制,但已过去十来日,他们再无碰面,主人日日检查,没人察觉不对,也只能不了了之。
沈莲花听闻此事,抬眼看了下面前的小孩,道:“当真天赋异禀。”
枫铃在和销金虫玩,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不经意转过头来,对沈莲花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没事。“沈莲花大方道:“你可以天天来看我。”他低笑道:“你比你爹厉害。”
枫铃似什么也没听见地再转过身去,销金虫在他手上打滚。温行踏进院里,目不斜视踩过一地书信,沈莲花弯腰拾起一封,读到:“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