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

    翌日清晨,你身着淡粉薄纱,头上只簪了朵梨花,颜色素雅,却衬得你肤色愈发白皙。

    顾砚宸早早便候在湖边,见你远远而来,快步迎上,笑道:“今儿倒是来得早,连湖边的水鸟都还未醒。”

    “砚宸哥哥不希望早早看到梨儿吗?”

    “梨儿,你今日很美。”

    你随他沿着湖边缓步而行,不知怎的,忽地放缓脚步,微微一歪身子,控制着力道跌倒,手撑在鹅卵石铺的路上。虽然是故意的,但还是有点疼。

    顾砚宸连忙蹲下伸手扶起你:“梨儿!有没有伤到?快传御医!”

    你把手心伸给他看,顺势把他的手翻过来观察,发现他的手并没有像你的手一样破皮发红,心里竟然奇怪的松了口气。

    “没事的砚宸哥哥,或许是最近天气太热了,身体有些虚燥……”

    “先和我回承华殿简单包扎一下吧。父皇昨日赏了我些西域进贡的葡萄,我让侍人冰一下,许能缓解初夏的燥热。”

    冰过的葡萄在这个王朝也是稀罕物,再加上因为这共生咒起了个大早还没有吃早饭,肚子里的小馋虫彻底被勾起了。

    “好!”

    一路上,顾砚宸都紧握着你的手腕,生怕你再跌倒。

    这暧昧的姿势,引得不远处柳影下一人驻足。他不知何时来了,也不知站了多久,只一瞬,眸色倏地沉下。

    就在那一刻,你的胸口仿佛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微不可察的钝痛袭来。这心中悸动定是共生咒在搞鬼。可现下你和太子也没有做什么让彼此会心悸的事情。

    心中的猜测慢慢明了了。

    “太子哥哥,我好像还是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寝宫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宫?”

    你轻轻摇头,转身匆匆离开。那一刻你太清楚了,顾砚宸并没有因为你受伤而受伤,你也并未因太子的关心和靠近而心跳加快。

    这是谁的情绪在传来?

    答案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你的心跳越来越快,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快到阿萝都追不上你,在你后面一直喊着公主慢点。

    “七公主今日心情倒是极好,步子都比之前轻快了些。”

    你猛然回头,是顾砚声。他身着墨青常服,立于玉石回廊之下,眼神淡淡地扫过你与太子分开的来时路。

    看着眼前之人,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与慌乱,就像……他转身便会消失,你却追不回来。

    你想快步走过去,却被一道声音夺了先机。

    “既然公主有要紧的人和事,那便不打扰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顾砚声!”

    你再也忍不住,竟失礼地跑了起来,哪怕他脚步从未加快,你却追得气喘吁吁。

    “你…你还在生气吗?”

    他停住,却不回头。

    “七公主与谁亲近,自是你的自由,我为何要生气?”

    你却知道他并没有你嘴上说得那样不在乎,因为你胸口的钝痛仍未散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顾砚声便抬腿就要走,你便只好快步跟上他。

    这一路上自然吸引了不宫人的眼光,大家都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当朝最高贵的公主竟像个舔狗般跟在这个二皇子身后。

    你忍着饥饿,终于跟着顾砚声来到了墨华宫。

    “宋峥,我宫里素来不留女客,你不知道么?”

    宋铮听到这句话,只好小心翼翼地来到你面前,挡住了你要进去的路。

    “顾砚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帮你,你的心怎么像一块石头,怎么捂都不化!”

    说到这里,脑海中突然现在自己与他的种种过往。梨花林,梨花酥,冷月下的警告,骑马……明明你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可他的心里还是不接受你。

    想到这里,你的鼻头一酸,竟然掉了一滴泪。

    “宋峥,你是木头么?”

    “公主,您就别难为我了。天儿热,您快些回宫吧。”

    见到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一转身,你只觉脑子发晕,脚步虚浮,终于撑不住那一口气。

    “公主!”宋峥大惊,赶忙要去扶你,然而一只手却快他一步稳稳接住了你。

    再醒来,是顾砚声的寝殿里。脑袋里有点晕晕的,嘴里又一些甜味,或许是有人给你喂了些糖水。

    “为什么不吃饭?”

    你看着他那张扑克脸,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因为要见砚宸哥哥啊~起太早了,没来得及吃呗。”

    本以为能激怒他,结果他却低头看着你,一动不动地盯着你反而让你有些心虚了。

    你尴尬地低头,发现自己手心的伤已经上过药,被人细细地包扎好了。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过顾砚声的手。

    “你的手……”

    他的手心一片微红,几乎和你伤处红肿的位置一模一样。你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的不是惊讶而是高兴。

    顾砚声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你已激动得坐起身来,拉着他的手不放:“原来是你,今早你手也受伤了,对不对?”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顾砚声的耳朵尖爬上了一抹粉红色。快速甩开你的手背过身去。

    “顾砚声,我告诉你你以后可得保护好我了,若我受伤你也会受伤的。”你用一点狡猾的语气对他说,像在警告他你的小命儿可在我手上。

    “在说什么胡话?”

    因为系统设定,你没有办法向他透露类似“共生咒”这样与任务有关的关键词。

    “喏,这就是报应,报应你之前那般对我。以后只要我受伤了,甚至只是不开心了,就会报应在你身上的,哼。”

    这时,宋峥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二皇子吩咐说您空腹许久,先用点粥吧。”

    顾砚声未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殿中。你看着他的背影,手心的刺痛感却又忽然隐隐而起。

    你知道,解开“共生咒”的第一步,似乎比你想象的还要难。

    你上午在宫中做顾砚声舔狗的光荣事迹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下午便来到你的寝宫里。

    “你今日在墨华宫的事情,哀家已经听闻了。”

    你心头一惊,迅速抬起头望向太后,却没有立刻回应。太后缓步坐下仔细观察着你。

    “你已经快长大了,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纪,难免心里会憧憬美好的未来,对某人心生情愫。但是梨儿,你要知道你对他的爱,是怜爱,不是真爱。”

    她的言辞令人难以忽视,让你一时无言以对。

    “而且喜欢一个人不能只因为他的皮囊,也要看他的心,他对你的真心。”

    “可是祖母……”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太后冷冷地看了你一眼,是你自从快穿到这里后从未见过的神情,“我今早已和姜家通过书信了,及笄礼后你会被许配给砚宸,他才是那个更适合你的人。”

    “我不要!我不喜欢太子!我不要嫁给他!”

    “太子才是未来继承大统之人,他就是你最合适的人选!你是公主,你的婚嫁之事牵动着整个家族,不可如此自私。”

    “外祖母……梨儿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自私了么……祖母,您不是最宠梨儿了么……”

    “阿萝,公主最近感染了风热,及笄礼之前就不要出门了,安心养病。”

    “是太后……”

    无上荣宠的七公主,最后也不过沦为家族维系皇权的工具。从小到大最宠爱自己的外祖母,也因为皇权将自己软禁在这一方天地。

    如今你终于明白,这皇宫无事时你是的安全港湾,但如今已成深渊。

    在被禁足的这几日,你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逼着阿萝练书法和教她策论的方法。

    “公主……我都写了50遍了,能不能歇一会儿啊……”

    “写一百遍又如何?”你拍拍她的脑袋,“阿萝,你可是我们北王朝未来的女官种子,若这点苦都吃不得,秋试如何拔得头筹?”

    “可公主……您讲策论时可没这么严厉,怎么教字就变了一个人?”

    “讲策论时是我在帮你理思路,写字却是你亲手落笔,别指望我写得一手好字替你上考场。”

    公主,您学问那么好,前世肯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夫子。”

    “我啊……以前的确天天面对书本,被卷得连梦里都在背古文。”

    “被卷?”她歪着头,显然不懂你这现代术语。

    “就是那种别人都在学,但你不能输,只好拼命再拼命,一边熬夜一边秃头的日子。”

    “秃头?”阿萝目瞪口呆地看你,“您小时候秃过头?”

    你忍不住笑出声来:“差不多,快秃了。”

    阿萝也被你带笑了,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也要努力,不能让公主教我白秃一场!”

    “好阿萝,若他日你真做了女官,为我求个圣旨,让我离开这皇宫。”

    她立马挺胸:“到时我日日给公主写折子,说公主是天下第一贤明、聪慧、美貌兼具的好师傅,求皇上准你闲游!再也没人能把您禁在这皇宫中。”

    “好你个马屁精——学策论倒不快,学夸人倒是一套一套。”

    与阿萝的欢声笑语中,你仿佛一时忘却了宫墙深处那不自由的天命。

    夜色如水,天边洒落的星光被层层宫墙阻隔在外。你抱着膝蜷在廊下石阶,耳边是夏夜蝉鸣与纸扇翻页的细微响动,阿萝正练字,你却无心旁观,只盯着天空发呆。

    今日是端午了,往年这天你都会乘彩舟出御河,身着素袍与百姓一同投粽入水、系五彩绳、饮雄黄酒,还能在暮色里随宫人偷偷逛一逛灯市,尝糖糕,听评书……可今年你只是个“染了风热”的病人,连自己宫的宫门都不能踏出一步。

    忽然,一声极轻的“笃”声从宫墙外传来,你以为自己听错了,正疑惑地站起身,便听见又一声低语:

    “是我。”

    你一愣,心跳几乎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你快步奔过去,就见顾砚声身形矫健地攀上墙头,一袭月白色常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落地无声,唇角微扬:“我听说你今年端午节不能出宫,便想着,既然你不能出去,不如……我带你出去。”

    你一时愣住,只觉那话语仿佛带着星光和风,一下撞进了你心里。

    “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你,只是把手伸到你面前,你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交给了他。

    他轻而易举地将你打横抱起,动作稳而自然。你被他环在怀中,能闻见他衣衫上淡淡的冷香,像是夜雨洗过的青竹。

    “闭上眼。”

    “干嘛?”

    “你怕就闭上。”

    你闭上了眼,却偷偷睁开一条缝,看他翻身跃起,身形轻巧利落,带着你翻过了皇宫高墙,稳稳落地。那一瞬你竟觉得心跳和风声一同撞进耳膜,仿佛做了一场无比真实又无比疯狂的梦。

    他牵着你的手一路穿过小巷,夜色下的市集早已灯火通明,孩童们手执风车在街头奔跑,糖画摊、彩绳摊、投壶射箭的摊子围得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粽香与蜜酿的味道,热闹非凡。

    你几乎高兴地要跳起来来:“这也太好玩了吧!”

    你拉着他的袖角在市集里转了好几圈,看糖画、看说书、看有人舞龙灯。你伸手去抓那只飞得不高的孔明灯,不慎差点撞上人群,是他一把将你拉回。你踉跄地撞进他怀里,脸颊刹那红透。他的手也僵了一瞬,却没有放开。

    你仰起头,看见他目光落在你脸上,那一刻,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层薄雾轻轻浮动,谁也没有说话,但心跳声仿佛在安静的夜色里放大无数倍。

    “顾砚声。”你轻声唤他,像是不自觉的依赖。

    “嗯?”

    “你为什么要来带我出来?”

    他望着你,一时沉默。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想出来。”

    你偏过头不去看他,不然你怕再看一眼,就会把脸上的红晕全展现出来。你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你知道,此刻的你们,心是软的,手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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