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安然想闭眼，但做不到。大滴大滴的药水砸向她的眼睛，她闻到一股古怪的香味，让她恶心想吐，直接昏了过去。

    “咔嗒。”

    安然睁开眼。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接受洗魂。她不知道自己到第几轮了，只觉得这过程与先前想的会昏昏沉沉不一样，她反而感觉头脑很轻盈。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面前的屏幕出现了黑色的字。

    “没有。”安然回答道。

    “最讨厌的品质有？”

    “虚伪。”

    ……

    诊断师松了口气，在蓝表稳定那栏标注了是。至少是稳定了，一直在监测的生理指标也没有异常，那医疗事故就离自己远了。

    “关于z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他是我大学时的好朋友，一直相互扶持。我还参加了他的婚礼呢。不过，结婚之后他的重心就转成家庭了，我们的来往也少了。”

    “他的婚礼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其实蛮不同的。他们的誓词是自己写的。戒指盒也是两个人养的狗送上来的。放的歌也不是通常的婚礼进行曲。哦，对了，他对象小时候被气球吓过，所以气球门就换成了鲜花门。”

    “婚礼誓词有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当时z说：请一直诚实面对自己。”

    ……

    诊断师满意地在红表第一页两栏都标了10。快进到下一张表。

    “你还记得g吗？”

    安然脸上浮现出忧虑，“记得。”

    “你和g初次相识是在什么地方？”

    “卡拉ok。”

    诊断师愣住了，机器给出了10，可答案明明和他上轮听到的不一样。机器常常不准，可他没准更不准。思考再三，他记下了10，并标注了存疑。

    屏幕上出现了一位站在桥上摆拍的男生，下面出现一行字：“你认识他吗？”

    安然皱起了眉头，“认识，是l。”

    “你记得你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大二。在校外的桌游店。”

    ……

    诊断师惊出一身冷汗。这张表上，机器给出的符合度也是10。这意味着，这已经超出安全范围的洗魂剂仍然没有起效。当他刚入行的时候，师兄师姐就告诉过他，这是概率极小的情况，不用太操心。可现在，这一职业生涯终结案例偏偏让他碰到了。当洗魂剂浓度处于安全范围之外时，任何作出的决定都将由诊断师承担100%的责任。

    “别磨叽了。”安然看上去情绪很差。

    诊断师敲下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现在你说了不算。”

    安然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诊断师陷入思考。

    他们行业内也常有交流。乐观地来看，只要生理指标没有出现突变，该浓度就是可尝试的。但保守派认为，相比失约，搞死人只会赔得更多，还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给赔进监狱。不过，整个行业里，目前用过的最高浓度是0.1mg/mL，相比之下，似乎仍有一定调整空间。他有两个孩子要养，不能轻易接受一个确定的失约。

    诊断师调整了一下情绪，把浓度调大到0.05。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