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肃安见我要离开,很快又重新拉住我。
“怎么了?”我抬眸看向唐肃安,唐肃安那张好看的脸上明显有一丝无措。
见他有些许慌乱的放开刚拉着我手臂的手,从自己口袋中拿出来一个早餐面包。
“你还没吃吧?”他细细询问着,我看着唐肃安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有时候会表现如此。
但我也却是淡淡弯弯唇角,接过他手里的面包并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微笑很淡,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又仿佛晃的让人移不开眼。
郭导此时虽然在整理着一些设备,但是脸上的那些许突出的忧虑还是很清楚的。
“郭导演。”
许是听见我的声音,郭导好似才从思虑中回神,看样子他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些设备上面。
郭导闪过一瞬的尴尬神色,但很快被接下来的笑意给带过,只听他开口说道:“张小姐,小唐刚才把事情都给我们说了,只是……我们这些你都看到了,也花了不少钱,怎么说也不能因为那种不明不白事情就停下。”
比起白云的态度,郭导倒是很是礼貌诚实。
我将手放在口袋只是点点头,还没说话唐肃安就已经站在了我身旁。
见此我脑中一转,说着:“没事,拍摄还是可以进行的,至于鬼嘛……”
我侧眼轻扫了一旁的唐肃安,弯唇笑道:“我跟他开玩笑呢,我怎知道他就当真了。”
唐肃安大抵是没有料到我的话,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表示我刚才在白云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此刻我的神情覆上一丝丝的无辜,既然都不愿意相信,那只能让他们亲自感受一下了。
郭导的表情这时不是像对我这般有礼貌,看着唐肃安既是“怨气”又是无奈。
唐肃安也是“被迫”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赔笑打哈哈:“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说完就向我呲牙咧嘴的,他怎么不知道我是一个甩锅说甩就甩的。
“郭导演,我也不用熟悉环境了,我差不多都了解,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我自动忽略掉身旁的人继续和郭导说话,“既然没事的话,五分钟之后开始。”
“那行,我去准备一下。”
我说完回身之时看了一眼唐肃安,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便收起走人。
“Hallo!大家好,欢迎来到探灵档案,我是你们都熟悉的郭导,今天我们还邀请到了一位特邀嘉宾,齐玉堂齐小姐……”
也许是为了流量,郭导和我商讨可不可以在节目中叫我以前的名字,不论是齐还是张,我大抵都无所谓。
我也不太相信会有那么些人认识我。
我改名换姓也是我自己个人的主意,也许是我曾经想要一味的逃避那些利刃。
又也许是因为爷爷仙逝之前对我说,他死后希望我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身为齐家最小的独脉,尽管是我改名换姓,他也是希望我一生平安。
可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爷爷去世时说的这些话是何意。
看到镜头对准我,我立刻挥挥手打招呼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我们现在来到了广阳路26号陰幽宅邸,相传这座宅子……”接下来的话便是介绍这处宅子。
这个开头倒是没有我的什么镜头,绕到摄影师后面看着拍摄镜头。
这个视角有些许为第一人称,看样子这期节目要按照恐怖伪纪录片来拍。
以往的风格都是类似密室逃脱,但这次的风格倒让我也挺感兴趣,当然要没有我这个角色在里面就更好了。
【时间】中午十二点四十五
“来来来,这还有一个鸡腿。”唐肃安一溜烟的就闪到我身旁。
看到即将落在我盒饭里的鸡腿,我轻轻躲开说着:“不用,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那行吧。”唐肃安倒也没有勉强我,我最后也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唐肃安这两天出现在我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多。
想来这几天有点太安静了些,我这才发觉许家巍那边没有消息过来,让姚楠帮我打听,却也只是说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刚开始那会许家巍派人时不时来敲我的家门,此刻倒好像没有那么着急,希望龙骨山脉那边有我想要的线索。
休息了一番,就准备开始下一期的拍摄进度。
我看着地上的影子,逐渐变浅了些,抬眸看向天空,不知何时云层早已变得厚重,甚至遮挡住了阳光。
整个天色雾蒙蒙的,不远处似乎还积压着阴云。
刮过来风凉丝丝的,仿佛是冰冷又轻柔的手指,有意无意触碰着我的皮肤,桌上剧本的纸张被风一页又一页的翻动。
我将额角的发丝撩到耳后,重新抬眼看着面前这处宅子,这远方天色一层层的阴暗,似是成为了这座宅子的背景板。
像是陷入诡谲暗云之中,周围红绫飘荡,犹如魂魄的萦绕,又似在诉说着它们的怨气,那黑洞洞的窗子里,会藏匿着什么?
我们一群人穿过正厅来到后方,这时我才发现这正厅后方有一处向上的楼梯,通往二楼。
二楼对面便是那晚我遇见莫悠的正房,门上的红色丝线还在孤苦伶仃的在空中摇曳。
楼梯踩一脚就响一次,摇摇晃晃的不免让我担心会不会踩空从而断裂,楼梯不长,好在也是安全上来。
“我们现在来到了二楼……”
一路上的拍摄从没停过,这里的二楼并不大,一条走廊和一间大房。
但这里没有光线,借着手电筒的光,走廊四处布满灰尘和蛛网,尽头还摆放着几张东倒西歪的木椅。
地上的灰尘厚重,一脚下去就出现一个印,交杂的光线里也全是浮灰飘扬。
这有些狭小的走廊空间,仿佛自身也被挤压的要喘不过气,余光被一人挡住,唐肃安这时站在我身旁。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这种暗黑的环境影响,还是被我曾经说过的话加上此刻的实景吓到,总之一张隽逸的面容也好不到哪里去,隐约能见到他额间细小的汗渍。
“我怎么感觉这里不太对劲……”唐肃安低声附在我耳畔说着,我挽起双臂眸色微微瞥他一眼,轻声回答:“你都这么觉得了,更何况我呢?”
我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寂静森林里的一汪池水,听不出什么其他额外的情绪。
唐肃安许是听见我的话,不动声色的朝我靠近了一分,呼吸的气息像一片羽毛轻扫过我的脖颈,有些痒。
但我不好做太大的动作,只是抬手故作自然轻抚了一下脖子,见大伙都向前继续走去,我连忙抬脚跟上不做一丝停留。
我们几个人停在唯一的一扇大门前,门上大面积覆着纱网,与我在正房那里看到的差不多,只是这纱网上绣着花纹。
但破损的太严重,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且这一条条的痕迹,细看去像是被尖锐的指甲划过。
这扇门同样挂着零散的红色丝线,看样子曾经也是缠绕过的。
“我们现在准备进入房间……”
郭导说着话,摄影师一边缓缓推开这扇木门,同时门檐上陆陆续续落下灰尘,我捂着口鼻扇扇眼前的浮灰,最后踏进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与我看到的正房说像也不像,比正房大了许多,入眼对面是一扇屏风,屏风上绣着牡丹花丛,蝴蝶绕飞。
这绣着的牡丹叶碧绿鲜艳,红色花瓣时浅时深,错落有致,犹如一位温文尔雅,柔美文静的少女。
王维的《红牡丹》一句:“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只是美虽为美,但上面还是被留下许多类似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屏风的后面即是睡卧,但这厅前,除了两把椅子和中央的圆桌,其余的家具全都破损,落在地上散乱不堪。
这里的窗子并不是不透光,外面虽亮,这光线像是被房间的黑暗吞噬,幽幽暗暗的,每个角落都藏匿着黑暗。
“咯咯……”
我头皮一紧,这声音我不会不熟悉,其他人都在赶着拍摄,似乎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瞬的诡异。
我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隐隐握紧了那把匕首,跟着手电筒的光查看着周围,除了那“咯咯”声,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突然又听前面“砰”的一声,在寂静之处这一声响可谓是极为清晰,现场的人也都被吓一跳。
顺着他们的光线看去,是桌旁的椅子不知为何倒下,我并没有对这动静有太大反应,无非是导演他们所布置的道具。
但我的神经迟迟松懈不下来,握着匕首的手心处都恍若溢出丝丝细汗。
“咯咯……咯……”
这声音像是在我耳边,我反手抬起手电筒照向右一侧,除了一个被布盖着镜子的梳妆台,再无其他。
“你怎么了?”唐肃安差不多一直跟在我身旁,见我的神情严肃,清如水的眸色中也是带着警惕性,不免有些担忧。
“没……”“啊——”
我刚要回答唐肃安,身后一声惨叫猛的打断我的话。
众人纷纷回过头,手电筒的光线落在地下,只见其中的一人像是被绊倒在地,左腿上还被一条红绫缠住,正要把他往外拖走!
“救……救我!!!”
那人双手死死扒着一块稍微凸起来的地板,指尖都泛白了面色憋的通红。
大概没有料到这一突发事件,在他们没有缓过神之际,忽然只感觉到一阵风一个影子唰的到了那地上的人旁边。
在那人撑不住即将松手之际,我半蹲着身子早已抵住他的双脚防止被拉走,很快我扯住那条红绫拿出匕首就割断了它。
“森哥没事吧?”“怎么样?”……
此刻大家好似才反应过来,把那称呼为森哥的人从地上扶起,森哥整张脸煞白,看似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取下还挂在腿上的半截红绫。
缓了好一会,有些不满的对郭导说道:“导演我记得好像没有这一环啊?这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没有布置这个道具啊。”郭导显而易见的疑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周围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躯体,血液都好似要凝固了。
“不……不会真的有鬼吧……”因为我今天说的话,里面有人忍不住害怕的开口,声音颤颤巍巍的。
“说什么呢!什么鬼!别自己吓自己!”有人大声反驳一句,显然还是不太能够相信这些。
“那刚才怎么回事……”渐渐的几个人开始杂谈起来。
“张小姐,你没事吧?”郭导有些不放心的向我走来,说实话他也被吓到了,只是这短短的惊惧令他实在没有准备,也真的无法去确定。
我只作没事人摆摆手:“我没事。”视线又落在那地上的半截红绫,心里隐隐不安,实在想不到这一下会突然来的这么快。
另外被割断的红绫待我出门看去,早就没了影子,我忽而皱了下眉,右手上传来一阵疼痛。
借着光线看去,白色的纱布底下泛着淡淡的鲜红色,刚才的情况太紧急,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握着的匕首力气过于大,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我却也是弯弯手掌,也就放入口袋中,这点疼对于我来说是差不多承受的住。
“张小姐,谢谢你啊……”那森哥停在我面前,轻声道着谢,“没事。”我勾唇朝他点点头回答,只是他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
“张……张小姐,你说的,会不会……真有鬼啊……”
森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还是慌乱无措,看他脸色还没有恢复,也没有从刚才的情形缓过来。
我低眸略微思索了一番,而后重新抬头向他安慰性笑笑:“你放心,会没事的。”
“大惊小怪。”白云路过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四个字是对谁说的。
我并没有去搭理她,只是刚才笑意盈盈的眸色有些许冷然。
森哥清楚看着我的眼神,像寒冬里的冰霜,这比他刚才差点被拉走还要更可怕般,让他不禁再次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白云是鬼的话,她不知道已经死在我的刀下多少次了。
这一期拍摄因为刚才的意外稍微拖延了一点时间,郭导还特意强调了当时森哥发生的事情不要剪掉,活生生的素材怎么也不能
跑了。
【时间】晚上十点半
我发现在镜头面前保持一些假包袱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整个拍摄下来,我仿佛都不是我,揉揉快要“笑僵”的脸,紧接着困意直上头。
黑云压沉隐没了天上唯一的清光,很快这座宅子再一次陷入黑暗。
不知是否是我的心理作用,今晚的温度比平常低了不少,身子紧紧贴着睡袋,妄想寻求那一丝温暖。
虫鸣和木板的吱呀声格外的清晰,这让本就睡眠浅的我更加难以入睡。
白云今晚也睡不太着,于是出了帐篷打算喝口水,刚要回去,却发现正厅内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注意到这夜雾的飘散,拿着手电筒就跟着那身影去了。
只见那身影经过了正厅,最后停在正房门口。
白云看着不知哪里飘来的夜雾,迷迷蒙蒙的,自己身处像是在迷了路的森林中看不太清前方的路,却能看见停在正房门口人。
门口的背影扎着高马尾,发尾随着夜风飘荡,露出冷白的长颈。
“张辛夷?”
白云有些疑惑,为何我这么晚会出现在这。
她刚要向前一步拉我,自己肩头忽然被身后一只手搭上。
白云身体猛然僵硬了一瞬,手里的手电筒因颤抖导致光线晃动不已。
白云不由得呼吸急促,脑袋像是机器生锈般,一点一点的侧过头,去看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这手明显不是平常人的,皮肤青黑,枯瘦如柴,指尖上的指甲粗糙都要翘起了般,有的指甲连着血□□掉不掉,甚至从里面滑落出来的血与白云的衣衫融为一体。
甚至整个手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那只手抓着白云的肩头轻松一转,撞入白云眼中的,是一双没有眼白的黑洞洞的眼睛,下方的唇部烂到几乎可以看得森森白骨。
唇上的红色丝线上都覆着早已腐烂成黑的肉沫,下一秒白云被掐住了脖子,极大的惊吓让她尖叫出声,最后眼睛一翻,忽而晕了过去。
“啊——”
我猛然睁眼起身,这一声尖叫可谓极为凄厉熟悉,惊的树上的鸟儿都振翅飞走。
我心下暗道不妙,拉开帐篷就出去,我发现不止我一人听见,看着站在堂口里的郭导唐肃安等人他们同样听到了那一声尖叫。
“导演!白云不知道去哪了!”很快有人便发现了没有白云的人影,郭导显然着急:“愣着干嘛,找人啊!!”
这个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脑海中思索一番,想到最后莫悠进入的灵堂。
“张小姐!你慢点啊!别一个人!!”
我忽略掉身后的嘈杂声,步子加快向正厅后方走去。
【时间】凌晨十二点
白云终于是缓缓转醒,等她抬眼看去,心脏再一次被吓的提起来。
自己此时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红绫紧紧缠绕着她与太师椅无法脱离,就连嘴巴也被红绫封住无法呼喊。
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矮桌,正对白云的是牌位,“莫悠之位。”这牌位的背后放着竟是一副打开了的棺材。
白云的视角很矮,她根本看不到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
更令她惊悚的是棺材两边都立着三个白晃晃的纸人,红色蜡烛的微光好似让纸人有了生命力。
感受到白云的清醒,个个将脑袋一点点从棺材处转向白云。
纸人点着眼睛空洞深邃,却也能感受到冰冷的目光,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毫无生气的脸令人胆战惊心,白云忍不住头皮发麻,心底里涌上来一股仿佛来自深渊的恐惧。
四周点满红蜡烛,梁上挂着的红绫从没有停下来过飘扬,一切都是迷幻的红色光晕。
白云被这副场景吓得眼泪都出来,简直要达到疯的极点,用力的挣扎却丝毫无果。
偏偏此刻打开的棺材中,缓缓升起一抹带着腐臭味红色身影,青黑的手直直伸向白云,黑色的长发像挑逗玩物一样抚过白云像脸颊。
“呜呜!……”白云崩溃至极的眼泪很快落下,闭着眼不敢去看那可怖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想了万次的死法结果迟迟没有下来,还听见一声巨大的打斗声。
我快步一跃到长桌上,伸腿踢向那女鬼的手,转而拿出已准备好的黄符同时贴到女鬼身前。
我清楚的听见她喉咙中发出的一身呜咽,她后退一步,然后化为烟雾不知躲在哪里。
很快一行人赶来,顾不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先行帮白云解开红绫。
我的脚刚着地,一条红绫就猛然缠住我的腰身,似蛇一般,将我腾空而起,并且直直把我甩向我对面的一桩柱子。
我连忙调整方向,抬腿抵住了那石柱,只是巨大的冲击痛感直从脚底传遍全身。
我咬牙借力弹开之时拿出匕首划破绫布,最后也是稳稳落在地上。
“张辛夷!”远处的唐肃安许是以为我受了伤,刚想冲上去很快被身旁人拦住:“你去干嘛!你去不是添乱吗!!!”“那也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啊!”
我刚刚起身,眼前忽的出现那红衣女鬼,周身黑雾弥漫开来,她根本没有给我停留的机会,伸手就朝我抓来。
我侧身躲开,她的指尖直划过我身后的石柱,留下四道深深的痕迹,许是离得太近,飞溅的石块还是在我脸上割开一道短短的血口。
疼痛之际还感受到液体在脸上划过。
因是那一晚的搏斗,她对我极为怨恨,每一次的出手都比那晚狠上多倍。
“鬼!真的是鬼——”
几个人中总有那么些个胆小的,叫喊着就要跑,然而莫悠偏偏盯上了他们,似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见她眨眼之间就闪到他们面前,“该死……”我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身手似电,跑上前到棺材旁边,伸腿使力勾起,那棺材忽而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抬脚一踢那棺材就刚好挡在几人身前,女鬼伸出的手瞬间卡入木板内。
就在棺材旁边的白云早就被吓得腿软,半个身子都是让人扶着,一双泪眼死死盯着刚才的我。
只是这棺材都蛀空腐蚀,再加上我刚才的一脚,很快四分五裂,我见机甩出铜钱链缠绕住女鬼的脖子,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但也很快她目标转向了我,由于攥着铜钱链,我与她的颇近,女鬼再一次朝我扑过来,我下腰与她之间擦边而过。
此时她那张恐怖的面容重新入满我的眼中,头发也是几乎擦着我的脸而过,我甚至觉得她唇上的红线几乎都贴着我鼻尖擦过。
我回身正要拿出符纸,不料她猛然抓住我的双肩,闪电的速度般,将我连连推的后退,指尖仿佛嵌入我的肉里,钻心刺骨的痛。
看着我身后的墙壁,也不去管手臂上的痛,脚下猛然刹住抵着身后的墙,我抬眸恰巧对上那一双幽黑的眼睛。
“不要拜……我不要拜……”
像是又要回到当晚的拜堂的时刻,我紧闭了下双眼,咬牙借着她的力道抬脚在墙面向上走了几步,然后在空中一个流利后空翻身跳到了她的背后拉开距离。
我趁机拿出准备好的符纸,食指之间夹着黄符,“天地正气,万法从心,以符为凭,镇魂于此!”
诉说之间忽而闪过一道金光,女鬼所立足之地上下出现若隐若现的阴阳太极,撒下的金光之中流动着符文。
女鬼似是极为狂怒,呜咽着就还要向我冲来,但接触到金光符文的那一刻,像是有极大的抗击力把她打落在地。
我拿出匕首,快步的走向瘫倒在地的女鬼,我此刻的神情阴冷至极,除了她必死无疑,毫无其他情绪。
我一把掐住女鬼没有温度的脖子,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被太极的压制,总之她现在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我举起手里的匕首就要刺向她,忽而女鬼缓缓抬起了头,发丝从她脸上散开,但此刻她的面容却不再是那一副可怕的模样。
她脸上的皮肤重新变得冷白光滑,那清秀的一字眉之中隐隐散着忧郁的气息。
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莹莹泛着泪光,唇部也是完好如初,淡粉剔透。
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可怎么看,她眼中都是苦楚难消,像是天生就自带着深深的忧伤,她的眼泪在眼角打转,却是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我好疼……”莫悠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一片云。
“我想离开这里……”
每一句话都夹杂着无尽的哀愁和绝望,仿佛承受了世间里所有的忧伤,眼眸含泪,最后似是星辰坠落。
坚强与脆弱的交织,竟莫名的让人心碎。
像是时间都静止了,周围都好似只剩下我跟她,烛光晕染着红绫,出现一圈圈的像是一种别样的幻光,我竟下意识的喊出她的名字。
“莫悠……”
很快我举着匕首的手背覆上一片冰凉,真冷啊。
“娘,棺材里好黑……莫悠好怕……”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莫悠清润的双眸泛着不知名情绪,一滴晶透的泪从殷红的眼眶中落下,却也是愁苦的。
只见她握着我那匕首的手,忽而用力向前一带,那闪着寒光的刀子刺入了她自己的心脏。
我眸光微颤看着面前的莫悠,她像是变的轻淡,我掐着她脖子的手上的重量一点点减轻,最后逐渐变为浮尘,消散的无影无踪。
所以是怎么了,刚才自己是不忍心了吗?那她呢,她知道自己再也存在不下去了。
她明明或许可以杀了我。
我半跪在地上,看着手里鎏金闪烁的匕首,脑海中又一次浮现莫悠那晚被迫冥婚的场景。
绝望,悲伤,害怕,无助,一切的感觉忽而涌上我的心头,心脏像是被挤压,令我一时之间无法呼吸。
【她最后的幻象】
“娘,女儿今日又得了些银子,给您买药,您的病就能好了。”
女子蹲在自己母亲的膝盖前,抬头看去,面容温婉可人,眼眸之中净是笑意盈盈,只是那眉间的忧郁,始终散不去。
“莫悠啊,为娘只希望你平安康乐,不用为我如此操心,你记住,你叫莫悠,娘只想你一生无忧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