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彤抱着小鱼儿走进饭厅，见芳奶奶两侧分坐着父母，心下稍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国庆小长假，两位都不用上班！”
“芳奶奶早！爸爸妈妈早！”
这还早，都九点了！
欧阳康林鼻子里“嗯”了一声。
欧阳彤本能地觉得，饭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准确地说，是父亲脸上的表情与往日不同——眼神儿有一丢丢冷淡，望向自己的时候竟有一丝疏离感。
心说：怎么突然就……爹不疼了？！
“彤彤，”芳姨一脸慈祥地问，“香菇鱼片粥、牛奶、豆浆，你要哪一种？”
欧阳彤看了一眼父亲，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和我爸一样！”试图以此讨父亲的欢心。
香菇鱼片粥是康林最喜欢的一款粥！
芳姨不用问也知道，直接起身去厨房盛粥，姚文慧跟着起身，一起进了厨房。
“你喜欢他什么？”欧阳康林目光直视女儿，突然发问。
啊？！
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吧！
欧阳彤心下讪然，自己前不久还信誓旦旦，说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要做老姑娘跟父母生活一辈子呢！
把小鱼儿放在旁边椅子上，欧阳彤定了定神，轻声道：“第一，长情；第二，情绪稳定；第三，大方；第四，帅气；第五......”她本来想说“无所不能”，但父亲不了解莘安的真实身份，这样说的话，容易令他误会自己在替莘安胡吹，反倒弄巧成拙。
眼珠一转，改成了：“......其他的有待于继续了解！”
欧阳康林面部紧绷，未置可否。
欧阳彤心里暗笑，顿时领悟“爹突然不疼”的原因——犯了家有女儿的父亲们的通病！
那便是：凡企图追求我女儿的人，一律是心怀叵测的坏分子！
“爸爸！”欧阳彤一本正经地问，“在你眼里，我是一颗什么样的白菜？”
“什么意思？”欧阳康林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眼疑惑地看着女儿。
“黄金白菜？翠玉白菜？还是别的......”欧阳彤最终没忍住，开始哈哈大笑。
黄金有价，翡翠无价！
欧阳康林这才醒悟，女儿是以坊间俗语——“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来恣意调侃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他唇角浮起一抹笑意，眉毛微挑，颇具意味地问：“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白菜？”
欧阳彤还没回答，从厨房走出来的芳姨笑着问：“你们父女俩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欧阳康林神色平静道：“探讨白菜呢......”
昨天莘安才来过家里，你今天就提“白菜”这茬儿，傻子也知道你意有所指！
芳姨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对欧阳康林嗔道：“你都多大年龄了，再过几年都该当人姥爷了，说话也不经大脑！”
欧阳康林顺势做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辩解道：“白菜这话，是你孙女先提的！”
芳姨把手里端的两碗粥放在饭桌上，故意继续发作：“彤彤几岁，你几岁，竟跟孩子一般见识！”
欧阳康林笑了：“她未成年，我刚成年！”
芳姨脸上一时没绷住，也“噗嗤”一声笑了！
姚文慧在一旁也抿唇暗笑。
她知道康林是芳姨带大的，两人情同母子，但亲眼目睹康林在芳姨面前撒娇，这还是头一次。
饭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欧阳彤正想凑趣说几句俏皮话，却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忙从小鱼儿身上的包里掏出来。
“是莘安吗？”姚文慧小声问。
欧阳彤摇摇头，视线扫过三人投来的灼热目光，接通时直接按了免提：“喂，你好！”
“欧阳彤，学校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家长会，”孟凡浠在电话那头说，“我已经把通知从网上发给你了！”
欧阳彤隔着电话，莞尔道：“谢谢你哦！”
“谁呀？”姚文慧问。
“我同桌孟凡浠。”
“这孟同学对你挺好的呀！”姚文慧试探性地问。
欧阳彤淡淡一笑，说：“他只是看朋友面子上，最近对我照顾多一些。”
姚文慧又问：“孟同学的朋友，是莘安吗？”
“不是！”欧阳彤心说，这俩人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是朋友。
欧阳康林突然插话：“是石少华吗？”
欧阳彤惊讶地问：“爸爸，你怎么知道石少华的？”
芳姨从旁催道：“小心饭菜凉了，有什么话，你们边吃边说！”担心父女俩万一说崩了，家里又恢复过去那种沉闷的气氛。
欧阳康林低下头，慢条斯理地连吃了几口粥，才抬头对芳姨和姚文慧说：“石少华是石斌和庞敏的儿子！”
“你说的是‘飞毛腿’斌斌？”芳姨惊奇地确认。
石斌体能好，从小学到高中没少拿学校、市和省赛的短跑冠军，当初大家以为他会考体院，没想到他却考了公安大学。
“嗯，”欧阳康林不好说张楠调查过石少华，只能往桂园认亲宴上引导，“认亲宴那天，石斌出差没在，庞敏一个人来了，还给彤彤带了礼物！”
其余三人果然没多想，以为是认亲宴上庞敏说给康林的。
姚文慧恍然大悟，提示女儿：“庞敏阿姨你有印象吧，认亲宴那天，我打电话把你找过来，咱们三个一起合了影后，庞敏阿姨又单独给你拍了几张照片！”
“我想起来了，”欧阳彤对庞敏印象深刻，“庞敏阿姨那天穿着淡蓝色上衣和白裤子，气质特别好，还给我送了个包！”
随即疑惑道：“石少华在我面前可从未提过，咱们两家是世交啊！”
姚文慧向来不喜欢八卦别人家的私事，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少华从百天起......就跟着他爷爷奶奶生活了，可能对自己爸爸妈妈的朋友不太了解吧。”
欧阳彤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想起家长会的事，拿起手机一连点了好几下，说：“我这次一模考试的总分是588，文科年级总排名是78.”
姚文慧目露惊喜：“你们高三文科生有多少人？”这是女儿上高中以来，在考试排名中最靠前的一次。
欧阳彤：“有592个文科生，其余的都是理科生。”
欧阳康林说：“你倒是记得清楚！”
欧阳彤笑了笑：“竞争对手嘛！”自然要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不光知道新区中学的，还知道市一中的高三文科生人数，那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你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欧阳康林问。
欧阳彤：“92分。”
“考的也不是太差啊！”
怎么会这么说？
欧阳彤愣了一下，看着父亲的脸，猛然想起来点事，问道：“爸爸，你是不是以为数学满分是120？”
“不是吗？”欧阳康林看了看妻子，姚文慧摇了摇头。
欧阳彤笑道：“你们高考那会儿，可能语文和数学满分都是120，英语是100，现在早改了，语数英三门，满分都是150！”
过去对女儿太不关心了，竟连这些都不知道，！
欧阳康林眼里满是歉意和自责，安慰女儿说：“你干爹说了，等国庆小长假一结束，就开始给你补习数学，等下一次考试，你数学肯定能比这次考的好！”
欧阳彤雀跃道：“太好了，我都有点儿想干爹了！”
欧阳康林温和地笑道：“你干爹家的爷爷奶奶后天回Z市，你想不想去机场送他们一下？”
“可以吗？”
欧阳康林颔首：“当然可以了！”这下把女儿拉上，赵潇的爸妈便不好拒绝自己去机场送行了。
“妈妈，你也一起去吗？”欧阳彤开心地问母亲。
“我去不成！”姚文慧尴尬地笑了笑，迅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舅妈在步行街新开了一家服装店，这几天忙不过来，我得去帮你舅妈看店！”
新店的事，欧阳彤已经从小表妹那里听说了，换季加上过节，顾客肯定多，自然需要人手帮忙。
欧阳彤言归正传：“我刚才把电子版的一模考试成绩分析表，和家长会通知，发到咱们三个人的群里了，你们可以抽空看一下我的单科分数和排名。”
接着又问：“明天，你们谁去学校给我开家长会？”
姚文慧：“自然是我了！”
欧阳康林：“爸爸去！”
两人异口同声！
见父母争着去给自己开家长会，欧阳倒是挺高兴，审视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从中调停道：“去一个家长就可以了，我看......你们不如轮换着去吧！”
欧阳康林看向妻子，以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说：“那这次就轮我去了！”
姚文慧淡然一笑，点头同意。
她倒要看看，丈夫对女儿关心、疼爱的热度，究竟能持续多久！
“彤彤，”姚文慧冷静看向女儿，“你把莘安的电话号码从网上发给我。”
“电......话号码？”欧阳彤心里有些着慌，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解释。
难道说：亲爱的妈妈，莘安身为地府接引使者，压根儿用不到手机，想联系谁，随时“意会”对方便可，既方便又快捷。
或者说，地府里没有手机信号，就是那种高频电磁波，即便是拿个手机，也不过是聋子的耳朵——中看不中用，摆设而已。
见女儿迟迟没反应，欧阳康林一脸狐疑地问：“他的电话号码也是机密，不能随便说的吗？”
父亲的话令欧阳彤茅塞顿开，连忙抱歉道：“莘安的工作单位特殊，电话号码属于保密性质的，不能随便告诉旁人，亲戚朋友也不行！”
芳姨笑着插话道：“那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
欧阳彤忍不住腹诽：人真是不能撒谎，撒一个谎，得用无数个谎去圆，这活得也太累了！
想了想，说：“我想见他，会在落地窗前放上爸爸买给我的汉服玩偶，他看见后，第二天就会去校门口等我！”
芳姨赞叹：“你们挺浪漫啊！”